文豪1983:我和林黛玉做邻居 第307节

  他家阳台上那架积灰的永久牌自行车,踏板还缠着八年前送儿子留学时系的红绸带。

  “留学留到国外,孙娃子都会喊'哈尼'了,老子连儿媳妇是卷毛黑珍珠还是金发洋娃娃都搞不醒火!”

  突然收音机里传出费翔《冬天里的一把火》,老李头‘啪’地关掉电源,仿佛那欢快旋律烫手。

  钥匙串‘哐当’砸地上,张父脑门瞬间沁出二两冷汗早晓得该翻墙进侧门嘛!

  “那啥...我肚皮痛要窜稀!”

  话没落音就蹿出出去三丈远,留老李头对着茶缸里的茶叶沫子叹气:“狗日的跑得比路上的野狗还快...”

  “老汉,你回来啦~”

  张俪窝在弹簧沙发里看着央视重播的《请回答1983》,见父亲回来了,脚趾拇一勾把拖鞋套起,欢欢喜喜拉老汉坐下。

  “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咯?”张父盯着闺女红扑扑的脸蛋直咂嘴:“前两天看书看得鬼哭狼嚎的,今天咋笑成一朵芙蓉花了?“

  “嘿嘿嘿......”张俪蹦起来转个圈圈,扎的马尾巴扫过五斗柜上全家福:“从今往后“她故意拖长调子,眼看老汉急得要把牙咬碎这才笑嘻嘻的揭秘:“本姑娘再也不用悬梁刺股咯!”

  张父越听越懵,闺女最痛苦的事情不就是读书么,啥意思,放弃了,不准备考大学了?

  “俪俪考大学这事...”

  不等张父把话说完,张俪洋洋得意道:“老汉,这次可不是我不想坚持,而是没机会啊。”

  “啥子意思?”

  “哈哈...这回可不是我不想考,是根本不用考~”张俪将茶缸子往张父手里一塞,显摆道:“张云桦帮我从王导那要了份推荐信,暑假过完直接去读大学!~”

  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别人家孩子寒窗苦读十余载,考上大学的机会都渺茫。

  尽管让张俪考大学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张父也清楚,自家闺女那么多年没摸过书本,能考上除非祖坟冒青烟。

  之所以还出这个主意,就是找个由头把闺女留在家里。

  哪个当父母的不想孩子好?

  听到张俪真能上大学,张父欢喜得差点跳起来。

  但欢喜不过三秒,突然反应过来张俪刚才说的啥。

  ‘哐当!’

  还没来及喝一口,手里搪瓷缸子摔地上,枸杞红枣洒了一地。

  脑壳里嗡嗡响千防万防,咋个还是没防住那个姓张的瓜娃子!

  张老汉脑壳嗡嗡响,舌头都打结:“你...你跟你妈说了?”

  张俪完全没察觉老汉脸色变了几道,开心道:“昂,这么开心的事情,肯定要先跟老妈分享啦。”

  “这可怎...”

  话说到一半,张父紧忙改口,小声问道:“你妈呢?”

  “说头疼回屋躺着呢,我说要带她去医院找大夫看看,她却说不用。你去说说我妈,不舒服了就得去看大夫,哪能硬挨啊。”

  张老汉心头叫苦:‘我的个先人板板!你提张云桦三个字,你妈的头痛病怕是要痛到明年子!’

  “我去看看你妈什么情况。”

  叹了口气,张父带着起身向着卧室而去。

  “好,我去做晚饭。”

  看老爸那表情,怎么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搞不懂,搞不懂。

  她只是搞不懂,可张父却遭老罪了。

  “婆娘~婆娘~”

  张父踮起脚尖摸进卧室,活像偷油婆溜进厨房。

  张母面朝墙壁裹着碎花被,听到他进来了,将被子一扯蒙住了脑袋。

  “哎哟我的先人...”

  张父伸手要扯被子,被一脚踹在肚皮上,他揉着屁股陪笑脸:“张...”

  刚要说张云桦的名字,担心又引起张母的不适,张父紧忙改口:“那谁也是好心不是...”

  讪笑着坐在床边,劝解道:“婆娘你硬是惊风火扯的!娃儿些正常交往嘛,哪儿像你心头编的戏码哦!”

  “再说咯,自家女娃儿几斤几两你心头没得秤嗦?喊她自家去挤高考独木桥,怕是桥没上去先摔个狗吃屎!”

  “我晓得你虚火啥子不就是怕俪妹仔跟张...那谁裹起嘛?等她进了大学门,天天早八晚九泡图书馆,学校还有那么多活动,哪儿还有空跟哪个摆龙门阵?”

  “好心个铲铲!”

  张母猛地翻身坐起,脑门上还贴着薄荷叶:“你龟儿子晓不晓得张云桦把俪妹仔塞到哪个大学去了?!跟到老子念经念半天,豌豆颠儿都炒成浆糊了!”

  “我...我这不是虚你么。”张父结结巴巴的说道:“哪个大学嘛?”

  “北影!”

  这俩字,吼得窗玻璃都在抖。

  “啥子安?!”

  张父惊愕失色。

  当初自己还啪啪的拍着胸脯跟婆娘保证,考大学这招稳当得很。

  考上了几年见不到,啥子念想都淡了。

  考不上正好给女娃子说婆家

  可谁承想,张云居然又要给闺女整到京城上大学。

  “现在晓得脚耙手软咯?”张母冷笑。

  “我...这...”

  “张老头我跟你说,要是我女娃子...“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开门声,张父一把捂住婆娘嘴巴:“嘘“

  待张母安静下来,张父走出卧室看看什么情况。

  张俪忘了拿剥好的蒜头,还以为父亲饿了:“等下哈,马上好了。”

  张父讪笑着:“莫得事莫得事,慌啥子慌,你慢慢弄哈~”

  待张俪转身去了公共厨房,张父这才转身回到房间:“幸好老子耳朵尖,不然就遭俪妹儿逮到咯!”

  “你还在跟老娘抖机灵嗦?真当自己精灵完了!”

  见张父还跟自己邀功张母气到把枕头夯过来,棉絮飞得跟炸了米花铺子一样。手指头戳到张父鼻尖尖上打闪闪:“脑壳头装的都是豆腐渣渣,还学人家当诸葛亮!我看你是城隍庙的瓜娃子装神弄鬼假老练!”

  “张老头你给老子听好,这个事要是摆不平”

  张母揪到张父耳朵旋了半圈,眼珠子瞪得比麻将二筒还圆:“老娘喊你跪仙人掌不准喊痛,篾片片炒臀尖吃到过年!灶台高头挂的腊肉看到没得?信不信明天就换成你龟儿吊起风干!”

  张父蹲在墙角那个愁啊,这事咋办。

  难道跟闺女说,你妈担心你跟张云桦逾越雷池,这个学不能上。

  之所以绕了这么多弯弯绕,就是因为张俪脑壳有时候太轴。

  不说还好,慢慢的也就淡了。

  要是说了,反而还会让她多想。

  这个先不提,上大学的机会有多难得,他哪里张得开这个口啊。

  晚饭时,张俪兴致勃勃地畅想着未来的大学生活,张父却食不知味,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张母则冷着脸,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仿佛那米饭跟她有仇似的。

  “老汉,家里的辣椒酱不多了,回头你再弄点,我要带去京城。”张俪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带它做啥子?”

  “吃啊。也不知道张云桦这个地道的京城人,怎么那么喜欢吃咱们这边的辣椒酱。”拿筷子的手抵着脑袋,张俪嘟着嘴说道。

  张母冷哼一声:“带啥子辣椒酱,干脆把屋头的泡菜坛子搬去算了!”

  张俪听出母亲语气不对,疑惑地看了看父亲:“老汉,妈这是咋了?”

  张父干笑两声:“没得事没得事,你妈头疼,心情不好。”

  张母瞪了他一眼,筷子一放:“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起身进了卧室,门关得震天响。

  张俪皱了皱眉:“老汉,妈是不是不高兴我去京城?”

  张父心里一紧,赶紧摆手:“莫乱想,你妈就是舍不得你。女娃子要出远门,当妈的哪个不心疼?”

  张俪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低头扒了两口饭,突然抬头问道:“老汉,你们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张父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没...没得事,你莫多想。”

  张俪盯着父亲看了半晌,最终没再追问,但心里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夜深人静,张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母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他知道,婆娘肯定也没睡。

  “婆娘...”他轻轻喊了一声。

  “干啥子?”张母闷声回道。

  “你说...这事咋整嘛?”

  张母翻过身,黑暗中眼睛亮得吓人:“咋整?你当初不是拍胸脯保证得好得很嘛?现在晓得问老子咋整了?”

  张父叹了口气:“我哪晓得张云桦那龟儿子这么能折腾...”

  “少跟老子扯这些!”张母压低声音吼道:“我告诉你,这事要是摆不平,老娘跟你没完!”

  张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黑暗中,夫妻俩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张俪起床时,发现父亲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了张字条:“俪俪,老汉去菜市场买点新鲜菜,中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回锅肉。”

  她走到母亲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妈,你醒了吗?”

  房间里传来一阵的声音,随后是张母有些沙哑的声音:“醒了,你进来吧。”

  张俪推开门,看到母亲正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她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轻声问道:“妈,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母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事。”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睡一会儿。

  坐在沙发上,张俪心里却有些不安,她总觉得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尤其是关于她去京城上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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