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出如此之多,赵清悦气息下降得更猛烈了,那感觉,竟然像风中残烛一般。
“别说了,别说了,你先睡一会好不好?”江北望慌张拿出丹药来给她服下,又是给她输送灵气,又是给她疗伤的。
赵清悦倔强地继续开口:“我一直记着,一直记着。你说的对,我们之间,应该有除了感情之外的情感。”
“有的,一直都有,你是我的长兄,是我的慈父,是我的严师,这些都是亲情。但是亲情之外,就不能有感情了吗?”
“师父,我早就认定是你了,但你为何一直,一直逃避呢?”赵清悦的声音带着虚弱,也带着一点点哭腔了。
最重要的,还有强烈的不甘心。
“你总说等会儿,等会儿,可是,这让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你仿佛永远在那万里之外,我好像,摸不到你了,师父。”赵清悦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说的话也越来越梦幻。
“你总是在犹豫,但是师父,我好累呀。”赵清悦对江北望勾了勾手指。
江北望颤颤巍巍把身体凑了过去。
赵清悦在他的耳边呢喃道:“笨蛋,下辈子,别再让一个女子如此主动啦。”
“清悦本就不是什么放荡女子,但是为了师父,我一回又一回地那样去做,师父,清悦好不堪呀...哈哈。”
最后两句“哈哈”干巴巴的,江北望从中听到了一个女子来自内心深处的叹息与无奈。
他眼睛一点一点睁大,脑中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首先,是老龙龟给他说过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但他当时根本不懂。
“迟疑不决,看上去固然安全,风平浪静一般,但其实啊,也是有事物在消耗着的啊...”
当赵清悦亲口说出如此之多的话语之时,他突然懂了。
什么在消耗呢?
赵清悦赤诚的爱意。
她纯粹地爱着江北望,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但他却始终觉得这份爱,是因为她不清楚。
但实际上,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心中的这份爱意。
她像是存着零花钱一般把爱意的点点滴滴,小事大事全都记着。
她知道自己爱,确认自己爱,于是毫不犹豫地去追寻自己的那份爱。
换来的,却是江北望的逃避,是江北望的迟疑不决。
她不甘心,不得已,想尽办法,为了寻爱,甚至不惜强行让自己去做那些羞涩的事情,去“勾”江北望心中的欲,打算唤醒他的爱。
要知道,她说到底,还是个四书五经时代的保守女子,这般女子,如何能做出如此之多来勾引人之事呢。
她相当于抛下了自己的尊严,来勇敢追寻她心中的爱呀。
这是多纯粹的一个女孩呀!
江北望突然懂了,全都懂了,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光中,消耗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赵清悦为了追求爱意而消耗的尊严。
是那份诚挚的爱意。
想通此,江北望眼睛有些模糊了,多么纯真而刚烈一小女孩呀。
执着地追寻自己的爱意。
却因为自己的犹豫,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
让她疲倦,让她一次次失望,让她愈发看不清眼前之路。
这,也就是她所说的,为何总是看不清江北望的尽头。
江北望眼睛一瞪,伸出双手来抱住了她。
然而,此时的她,却很难回应这份爱了,她的身子骨愈发软了,软的像是纸张一般,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撕碎。
在赵清悦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仍然在喃喃道:“师父,无论是亲情还是感情,我都无比爱着你呀。”
说罢,她身子一轻,失去了力量,软了下来。
霎时,江北望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凉,他鼻子有些酸,眼眶之中也有水雾,不得已,他扬起头来,但即便如此,滚烫的热泪仍然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快想!
首先确认,能造成这般伤害的,无非是一些因果,或是神魂法术。
赵清悦的神魂没有问题,那便是一些因果之法。
因果之法,也还有得救。
只要将“因”给杀死,总有办法。
江北望飞速拿出一个长长的白色法盒出来,这是用来暂时封印住人的“零号封印”。
至少可以保人一段时长的生命。
江北望把赵清悦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把“零号”封印放在此异空间之中。
随后眼睛之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一转身,离开了此空间。
刹那间,面具男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看向了迷雾之中,某个空间波动的地方。
江北望大袖一挥,收回了不少白色的雾气,他就这么暴露在面具男的视野当中,面无表情,眼神似铁,盯着那白色的诡异面具。
江北望当然知道,这人就是神龙宗的于护法,实力强劲,最大的特点是,有八条命。
于护法用面具上漆黑的瞳孔盯着直接暴露出来的江北望。
下一息,一道疾光骤然冲破了大片雾气,将雾气穿成了两半,眨眼间便到了江北望的身前,伸出了那血淋淋的右手。
然而就在他即将摸到江北望的那一刹那,他看到江北望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同时眼神之中突然暴露出一股凛冽,冰冷的霸气之意。
霎时间,于护法面具下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一片漆黑的空间,在那空间之中,周遭是无穷无尽的宇宙,同时,横亘在宇宙之中的,是一道巨大的虚影。
于护法毕竟身经百战,强行用修为破了这莫名而来的恐惧效果,与此同时,当他的身体恢复知觉之时,一柄长剑像是等待已久一般,刺破了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的胸膛都刺出了一个大洞,血肉横飞。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心那于护法,他有八条命。”
随着这道女声响起,“乒乒乓乓”的刀剑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那带有一定毁灭性的雷法。
然而,两人一进来,就看到了江北望一剑把于护法的胸膛刺出了一个大窟窿。
两人的战斗都停止了一息,看向了这边一眼。
武挽月看了一眼江北望,发现他此刻的气质完全不同于往常,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那吊儿郎当之意?有的,只是那身上浑身的霸气与凛冽的寒气。
张天歌扫了一眼于护法的面具,又扫了一眼江北望,打量了他一眼。
然而,此时的江北望却丝毫不理会天上的二人,他看向眼前开始蠕动起来的于护法,淡淡道:“快复活吧,你还要这样被我杀六次,被我刺穿6次心脏。”
一双苍白的手再次撕碎了那惨白的面具,同时把他自己的身体像个皮套一般撕成了两半。
一道崭新的躯体从中钻了出来。
江北望刚好一剑当着他新生成的头纵剑一剑劈了下去。
于护法也不是吃素的,他快速做出反应,右手手掌一握,霎时间,江北望感觉到了上千条的纤细丝线往自己缠绕而来,如果他这一剑继续这么劈下去,他将立刻被肢解成一千块碎肉。
然而,江北望却丝毫没有收手之意,保持着那股一往直前的霸道之意,长剑势不可挡,一剑往于护法的脑袋劈了上去,将他劈成了两半。
于护法眼睛一瞪,茫然地看着江北望,身体再次僵硬起来。
只见,成千条透明的丝线已经牢固地捆在了江北望的身体之上疯狂收缩,若是一般躯体,恐怕早已被这透明丝线分解成块。
然而只见江北望的浑身躯体突然硬化了一般,那丝线缠到他身上,竟然就像是绑到了一块石头上一版。
技能:硬化。
这一回,于护法的躯体成了两半,江北望把长剑高高举起,手腕一抖,甩出去一大堆赤色的血液。
第292章 怕了?
“再来。”江北望将手中之剑高高举起,昂首挺胸,在一片白雾蒙蒙之中,他气度不凡,深不见底。
下一息,眼前的于护法的肉体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融入了江北望的雾气之中,让这一片地界充满了血腥之意。
“呵。”江北望冷笑一声,“这就怕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血雾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全都在空气之中凝固了,下一息,所有的空气之中的血滴都化成了一根根血刺,以江北望为中心将他围住,“唰”一声齐齐朝他刺来。
这场面可谓是相当宏伟,空气之中上万支血滴密密麻麻飞去,往江北望包裹而去,就像是一团血色吞噬一只蚂蚁。
江北望仍然静静站在那里,昂首挺胸,沉静地望着这些临近的血舞,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时,空中的武挽月认出了这些血滴,朝江北望吼道:“这些血液之中有鬼,别被碰到啊!”说罢,张天歌又往她攻击而去,让她无法脱身。
这让想下去帮忙的她看得着急。
江北望闻言,仍然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这成千上万滴血刺围绕而来。
转瞬间,血刺已经临近,只见江北望双手一合,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啪!”
转瞬间,江北望的身上长出了一根根木刺,往外疯狂涨去,他像个刺猬一样伸出了许多木刺,这些木刺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变成了成千上万根,刚好对上了那一滴滴血液凝成的血刺。
很显然,这木刺要比那些血液组成的尖刺威力要大得多,一下子就刺穿了它们。
随即,空气之中传来一道痛苦地嚎叫,轻而易举地,于护法又死一回。
与此同时,天上的武挽月和张天歌的交战再一次停了下来,二人都被下面这道激烈的战斗给深深吸引了。
关键是,二人都能看出来,于护法是金丹后期,速度和法力纯度,灵气控制程度都宛如元婴期了,即便如此,竟然还是被金丹期的江北望打得连还手都做不到。
武挽月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她算是第一次认识到这般的江北望。
他以身体为中心,伸出了成千上万颗刺来,刹那间就刺破了那一层层血滴,刺破了一层层白色雾气。
这场面可谓是相当震撼。
那血雾渐渐消散开来。
那盛开的木刺也眨眼间就往江北望的身上收了回去,江北望单薄的身影站在淡淡白色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尽管只留给了天上之人一个背影,但单单从此背影来看,就能感觉到其中霸道之意,神秘之意。
莫名地,武挽月对这道身影生出一点点的好奇,这般天才人物,平时总在装傻藏拙,但关键时刻,他竟然又如此利害,手段层出不穷,就连自己都看不穿他了。
这般乱想着,张天歌已经回过神来,眼睛眯了眯,手中凝结了一杆雷枪,像是掷标枪一样从空中瞄准了江北望。
然而就在此时,地上的江北望仿佛有所感应,他猛一扭头,一双凛冽的眼睛对上了张天歌的视线。
在这一瞬间,元婴期的张天歌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知来自于何处的恐惧之感,那股恐惧之感瞬间在心中生出枝芽,迅速蔓延开来,转眼间,他便发现自己竟然生在了一片漆黑之地...
没有一点点光明,唯有眼前有一道顶天立地的背影。
然而就在此时,他胸口突然一阵刺痛,身旁所有的漆黑场景宛如镜子一般破碎开来,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胸口,此时已经被一杆长枪给刺穿了。
第一时间,他并没有看向这杆长枪的主人,而是看向了地上,那个小小的金丹期身影。
此时的江北望已经转过身去,看向了他正前方不远处的于护法。
这时,武挽月抓住机会再次把手中长枪一扭,把张天歌的心脏一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