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吃下那一口饭，她还能多熬一天。
但对她来说，现在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罪。
她现在感觉到的，就是浑身都如同蚂蚁在爬一样。
从脚尖，到手指，每个关节都是由酥麻疼痛，变成了没有感觉。
她的呼吸，也是一吸一喘，永远比上一次要费劲一些。
她感觉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像那边的窗户，她就感觉特别亮，好像有两个人影站在了那里。
一个身材佝偻，一个身材高大。
明明贾张氏看不清模样，但她就是觉得，这该是老贾跟贾东旭过来接她了。
贾张氏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要不是身上有床被子压着，说不定她都能漂浮起来了。
她想想自己这一生，好像也没怎么亏。
她要不是嫁到了贾家，连四九城在哪都是不知道。
更别说在四九城生活大半辈子了。
原来地主老财家住的房子，她住过了。
地主老财家使唤丫鬟的日子，她也在秦淮茹身上体现过了。
这几年，虽然秦淮茹也给了她不少罪受，但贾张氏清楚，那也是因为她毁了秦淮茹的幸福，这才造成的这个结果。
实际上，现在的贾张氏很是满足。
至少贾东旭没有怪她，这个时候还想着过来接她。
这时的贾张氏，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她不知道，她所看到的光团，不过是来来往往汽车投射的车灯。
她家本来就是住在茶水铺边上的牛马棚，就该是挨着马路。
所以有车灯折射进来，也是很正常。
贾张氏这个时候顾不上其他，她努力的往白光那边伸出手，嘴里呢喃道：“老贾，东旭，你们过来接我啦。
东旭，娘好苦啊！！
呜呜呜”
外面的槐花，听到贾张氏的狼哭鬼嚎，如同夜枭一样的声音，吓得用被子蒙住了头。
车灯越来越近，而在贾张氏面前的白光也就越来越亮。
那车子的轰鸣呼啸声，在贾张氏耳朵里，也变成了唢呐吹打的声音。
犹如当年她一袭红嫁衣，年轻英俊的老贾迎她过门一样。
贾张氏对老贾没有亏欠，如果她在秦淮茹进门的那几年，就得重病死掉的话。
那么老贾如果泉下有知，真得八抬大轿过来迎她。
那个时间段，要是没有她，贾家也早就完了。
但她后来，太过于自信，自认为她对贾家是劳苦功高，想着享受一下生活，事事折腾着东旭跟秦淮茹，这才让贾家的日子，走到了这步田地。
说白了，就是贾张氏在老贾死后，通过投机取巧，歪门邪道得到了较为安逸的生活。
这让贾张氏原本可以吃苦耐劳，安定生活的心，完全被击碎了。
她以为她靠着玩弄人心，就可以生活的很好，可以引领着贾家走向更好的生活。
却是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玩砸了。
以至于血本无归，把贾东旭的命，也给赔了进去。
这就像穷人家孩子创业差不多。
可能赢上一千次，但只要输一次，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她对贾东旭是有亏欠的，所以看到两盏白光照射在她家窗户上。
这让贾张氏以为是贾东旭也过来接她了，贾张氏这个时候没感觉半点痛苦害怕，反而是微笑以对。
只是车灯总有过去的时候。
贾张氏感觉时间很长很长，但实际上只是一刹那，那车子就一闪而过。
车辆驾驶员看到房屋的时候，还按了按喇叭，也就是这声喇叭，惊醒了贾张氏。
灯光消失，所有的幻像也跟着消失了。
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清冷。
而贾张氏原本漂浮起来的“精神”，又重重的落回了她的身体。
没有人来接她！
可能老贾跟贾东旭都没原谅她吧！
贾张氏犹如一个破了的气球，只听到呼呼的漏气声，她已经无力去呼吸了。
终于，贾张氏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身体一阵抽搐，身上的所有器官一刹那之间都失去了约束。
一阵恶臭蔓延了开来，那是贾张氏失禁了。
在外面的槐花，也闻到了这股恶臭，却是不敢起身，她只能把被子蒙得更紧，浑身瑟瑟发抖，眼角挂着泪珠，嘴里却是小声的嘀咕道:“死老太婆！”
清晨，在易中海那里欢愉过一场的秦淮茹，回到了家里，虽然没从易中海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在秦淮茹想来，只要易中海对她没拒绝，那么这事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秦淮茹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她愣了一下，却是像感受到什么似的，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
第1425章 未虑悲伤先虑钱
秦淮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按理来说，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
只要贾张氏一死，秦淮茹就能获得她想要的自由，不管是跟易中海搭伙过日子，还是有别的想法，都没人再拖她后腿了。
但秦淮茹就是没忍住，瘫软在地，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槐花扑到了她怀里，眼神呆滞，混身发抖，估计这孩子吓得不轻。
而这个时候的秦淮茹却是顾不上哄女儿了。
接下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这时的秦淮茹，一定很怀念四合院那些人。
要是还生活在那个院子里，那么甭管她名声多臭，出了这种大事，邻居们肯定会上来帮一下忙的。
而在这个地方，附近几户邻居，都是视她家如敌寇，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这个上面有大家知道了秦淮茹名声的原因，也有秦淮茹住的房子，本来应该是大家伙放置杂物的地方。
秦淮茹的到来，侵占了所有人的利益。
就像现在的秦淮茹，瘫坐在门口，放声大哭，连上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都是很有眼色的人，这几天这大小寡妇家，老寡妇身子不大行。
谁都不想揽上麻烦事情。
这么一说，好像人性过于冷漠。
但人跟人之间的交好，一开始必定是两家条件差不多，而且脾性也合适才可以。
就贾家这个组合，一看就是麻烦不断的家庭。从一开始，就被附近几家视为了另类。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某个生活小圈子，有易中海这样一个“热心助人”的长者，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至少遇到事了，只要求到他头上，他是真上。
秦淮茹先把自己的炉子拉开了，夹了几个煤球，坐了一大锅开水上去，让仍旧浑身发抖的槐花盯着炉子。
这也不是别的，就是准备烧锅开水，给贾张氏净身。
她站在门口，想着让哪个稍微好讲话的邻居，给她去帮忙带个话。
带到厂里，带到街道上，要是能帮她找一找小当就更好了。
但附近的邻居，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都是低着个头，加快了步伐。
看到一个带眼镜的小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也是住这条街道上的。
秦淮茹刚伸手准备打招呼，那小伙子却是脸一红，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屁股，直接向前面跑去。
这没办法，秦淮茹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
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轧钢厂的俏寡妇呢。
所以求人帮忙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男性。
她却是没想过，就她现在这模样，外加她破鞋的坏名声，哪家男的敢沾惹她。
秦淮茹咬咬嘴唇，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在心里嘀咕起这地方人性冷漠的想法。
刚才她哭的歇斯底里，现在却还有闲心怪别人，看上去特别怪异的发展。
但在秦淮茹身上，这才是正常。
她刚才的哭，是为她的过往哀叹，是为她以后命运感觉担忧，但确实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在里面。
别的不说，直到这个时候，秦淮茹眼见着别人指望不上了，才想起来该进去看看贾张氏了。
也就是从她回家到现在，她还没进过里屋。
她连贾张氏是不是真的死了，都还没确定。
这不是秦淮茹马虎了，而是她一直就不敢一人进去。
她是真怕贾张氏的死相太过于狰狞，会带着对她的怨恨离去。
那样的话，秦淮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提心吊胆。
秦淮茹推开了里屋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是肯定的。
跟昨晚的贾张氏一样，秦淮茹第一时间就是看向了窗户。
不过原因却是不同，贾张氏的脸上什么神情，她是真不敢看。
秦淮茹上前推开了窗户，让早晨清新的风，透过窗户，吹散了这房间的恶臭。
她牙齿打颤，手脚也是冰凉，却强逼着自己抬头看向了贾张氏。
一时之间，秦淮茹竟然愣住了。
贾张氏青灰色的脸上神色比较诡异，不是痛苦，也不是秦淮茹想象中的仇恨，而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就那样僵硬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