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薇摆出个不怎么标准的射击姿势，瞄了半天也没开火。
雷勇只是看了看她，半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江雨薇能有多么杀伐果断，把她叫上来，只是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个程度，从而做到心里有数。
领事馆一共就三个人，好不容易又来两个，到底怎么定位欧扬和江雨薇，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很明显，欧扬已经适应了混乱的局势，完全可以充当一个战力，缓解领事馆人手不足的窘境。
至于江雨薇么……
雷勇本来就没指望江雨薇能成为一线作战人员，给她安排个辅助工作也挺好，不过形势这么严峻，就算不能成为战斗人员，最起码也得有自保能力，不能拖其他人的后腿吧？
回头必须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
啪
一声轻响，雷勇愕然。
江雨薇居然开枪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射击枪打靶子，而是朝活生生的人开枪！
虽然重度感染者不算正常人，可心理障碍也不是那么好克服的吧？
委实有点出乎雷勇的意料。
嗯，自保肯定没问题了，接下来还得看看她有没有成为战斗人员的潜力！
欧扬倒没觉得意外，怎么说也在市区滞留一个多月，要是没点心理素质，哪能坚持这么久？
两支枪轮流开火，欧扬几乎每枪必中，令雷勇刮目相看：“枪法不错！”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小子的枪法，实在不像个新手！
他已经了解过欧扬的经历，知道他是在逃离博士的掌控后，才有机会接触枪支，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来月，这进步速度也太快了吧？
老话说得好，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但世上总有那么一小撮天才，活像为了打击其他人的信心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就拿雷勇自己来讲吧，被选派到领事馆之前，经历过最严格的特种训练，国内国外的各种武器全都用过，打过的子弹加在一起超过十万发，这才练就了百发百中的枪法。
这小子倒好，半个月就能打出这种水平，绝对是个天赋型选手！
欧扬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某次大学生军训有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从没摸过枪，上靶场5发全部命中靶心，惊掉一地下巴。
雷勇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将这块璞玉雕琢得更加完美，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好几套训练计划。
随即他就醒悟过来，欧扬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兵，这么严酷的训练，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相比之下，江雨薇纯粹就是个菜鸟，都快反弹匣打空了，也没击中几个目标。
雷勇心里顿时就平衡了，对嘛，这才是普通人的真实水平！
没多一会儿，敢靠近依赖馆的感染者尽数被二人击倒，欧扬先给P90换了个弹匣，接着立刻把空弹匣填满。
雷勇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对欧扬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把江雨薇手里的枪拿回来，退弹验枪：“欧扬，这个P90，你用着不别扭吗？”
“还行吧。”欧扬把弹匣装进背包，“除了子弹不好找，其他的都挺好！”
雷勇本想劝他换一支171，闻言只好收起了心思：“回去吧，应该没事了。”
欧扬好奇地问：“不把背后那只黑手揪出来？”
先是老黑再是感染者，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雷勇起身走在最前面：“回去吧！”
返回监控室，三块屏幕分别显示不同画面，两个在领事馆附近，最后那个画面飞速挪动，显然是无人机正在以极高的速度飞行。
“有发现没？”雷勇问。
“没有。”宋磊摇头，“已经绕三圈了。”
“侦察半径是多少？”
“1200米！”
“扩大到1500！”
“收到！”宋磊利落地答应，无人机迅速升高，飞远。
不过最终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算了，收队吧，注意警戒。”雷勇说。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还没发现，应该不会再有异常情况。
就算出了意外也没关系，不论对外对内，所有监控都有动态捕捉功能，一旦发现活动目标，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这套设备在联网的情况下，还是很智能的，可以自动过滤老鼠、兔子等各种小动物，只会在发现人形生物，或者指定外形的目标时报警。
断网之后就不行了，纯靠内置数据分析，误报时有发生。
宋磊上半夜值班，雷勇为欧扬和江雨薇安排好住处，就自顾自地离开，休息去了。
江雨薇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可欧扬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感染者听到枪声后四处乱跑的景象，忍不住分析起来。
之前遇到的感染者，听到声音都是本能地扑上去，这一回为什么反过来？
不对，重度感染者失去智力只剩本能，趋吉避凶肯定是残存的本能之一，而枪声意味着危险，所以躲避才是本能，冲上去才不对劲儿！
想到这里，欧扬腾地坐了起来。
那么，为什么重度感染者会往枪口上撞？
很简单，他们饿得太狠了！
不管市立医院附近，还是避难所的隔离区，那些感染者根本不可能得到足够的食物，因为真菌对营养的渴求压制了感染者的本能，所以才会出现不顾一切追逐声音的异常情况。
而今天这些感染者，八成是吃饱了才被送过来，本能没被饥饿压制，才会出现躲避枪声的行为！
第106章 非常集结
欧扬很想睡一个好觉，但整整一个多月的颠沛流离，早就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说得夸张一点，就是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
虽然他半点不怀疑领事馆的安全性，可是这一晚依旧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就再也躺不住，穿上衣服爬上天台。
晨光洒落大地，欧扬深深地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可他对未来的迷茫，却不曾减少半点。
欧扬早就做好了打算，先找到领事馆，没有人就一切照旧，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说；有人马资料往上一交，然后等本土的回应。
可真走到这一步了，才发现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被困在这个远在异乡的城市里，回家的路依旧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愁肠百结的欧扬，忽然被远处的两个身影吸引了视线。
那既不是游荡的感染者，也不是满身匪气的老米，而是两个身穿黄绿色反光半袖的清洁工！
两个人推着一辆垃圾车，沿着福尔斯大街慢慢地走，走到哪里扫到哪里，一丝不苟。
欧扬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一对陷入幻境的感染者，否则这种时候，怎么会有清洁工出来扫大街？
“那是老约翰和他的女儿。”身后忽然传来雷勇的声音，语气很是唏嘘，“老约翰已经感染一段时间了，最近每天都是一大早出来扫大街，风雨不误。”
“那他女儿呢？也感染了？”欧扬好奇地问。
“应该没有，她只是担心老约翰，才跟着一起来。”雷勇说。
欧扬很快发现，老约翰并不是真的那么尽忠职守，他只打扫大街的另一侧，看都不看对面一眼。
很明显，他负责的区域只有福尔斯大街的一侧，另一边不归他管。
还有就是昨天的意外，给这对父女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垃圾车容量有限，只塞了几具尸体就再也装不下，老约翰只能尽力把它们摞在车上。
欧扬顿时恍然，怪不得对面干干净净，这边却满地没人管的尸体，原来根子在这里！
不过老约翰虽然被幻觉左右，却也没那么死板，一具遗体正好压在马路正中间，他的选择不是把尸体搬到车上，而是走过去低头看看，再左右瞅一瞅，一连几脚，硬是把压线的尸体踢到对面。
看到这一幕，忽然明知道不该，可还是忍不住笑。
老头儿还挺可爱！
“行了，别看了，他们俩天天都扫，你天天来看都没问题！”雷勇转身往回走，“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欧扬很好奇，雷勇怎么会送他东西，等到了地方，没看到任何能与礼物扯上关系的东西，就只看到江雨薇。
这个肯定是不能送人的，最起码雷勇没这个资格。
雷勇开门见山：“你们俩的情况我也算了解过了，虽然我也很想尽快把你们送回去，但是实际情况不允许，你们俩还得在这儿等一段时间……外面什么形势你们都清楚，我就不废话了，总之就是既然暂时不能离开，那么每一个人都得有自保的能力！”
说到这里，雷勇喘了口气：“所以呢，你们俩需要接受一点必要的训练，有问题吗？”
“没有。”欧扬说。
江雨薇没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很好！”雷勇微笑，一连取出几支大小不同，外形各异的枪械，“这是191精确步枪，有效射程800米；这是171冲锋枪，有效射程200米；这是221散弹枪……手枪就算了，我和你一样，用的也是格洛克。”
他的目光挪到江雨薇身上：“至于你么，我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手枪，找个机会给你弄把小巧的。”
欧扬身上就有一把，但他没打算拿出来。
那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好了，咱们正式开始，191是把好枪，不过不适合新手，我认为，171比较适合你们俩，9毫米口径，外贸版50弹匣，后坐力小，射速快……欧扬，P90优点不少，但它是非常规布局，抵肩射击还可以，腰射或者其他姿势就太别扭了……”
“老雷！”宋磊忽然闯进来，“有情况！”
片刻之后，几个人赶到监控室，挂在墙上的屏幕里，出现一大群手持枪械的老米。
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较远，信号受到明显的干脆，画面不是特别清晰。
雷勇眉头深锁：“他们在什么位置？”
“西北方向，直线距离800多米！”
“前进方向呢？”
“朝我们这边来的。”
雷勇的眉头更紧几分，摇摇头说：“不像冲着咱们来的，先做好准备吧，再观察一会儿！”
他的判断非常正确，这伙老米确实朝这个方向前进，却没进入福尔斯大街，而是从邻近的街上通过，径直向南而去。
不仅如此，不久之后，无人机发现更多老米，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出现，最后却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没多一会儿，就聚集了不下千人，而且还有更多老米在赶来的路上。
不论欧扬还是江雨薇，都感觉到这一切的不同寻常。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
雷勇和宋磊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俩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表情越来越严肃，神经也越绷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