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目光呆滞的中年女人。
江雨薇毫不犹豫：“我照顾她！”
欧扬提醒：“她的病情非常严重，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说实话，他对这个回应非常满意。
说实话，他很担心江雨薇是那种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张脸的绿茶，担心她会不会在危急时刻背后捅自己一刀。
如果江雨薇二话不说就要抛弃她的导师，他绝对转身就走。
江雨薇也犹豫了，但马上就坚定决心：“不是还有时间么？”
欧扬狠狠抓了抓头皮：“我特么真是疯了，走走走，抓紧时间！”
他不清楚米军究竟为什么撤离，对米军也没多少好感，但米军在的时候，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死死压在所有势力的头顶，最起码能让城区保持最基本的秩序，不至于彻底崩盘。
可米军离开之后呢？
没了这个婆婆，原本蛰伏于高压之下的明暗势力纷纷抬头，火拼、枪战，最终目的不过是划分自自的势力范围，填补权力真空，攫取各种利益。
包括但不限于武器、弹药、食品、饮水。
以及人口。
眼下正是权力的真空期，到处都是不甘寂寞的跳梁小丑，乱是必然的，这个时候离开，肯定要冒不小的风险。
但浑水才好摸鱼，一旦各方势力整合完毕，各自的地盘清清楚楚，再想前往领事馆，不知道得打通多少关节，穿过多少个势力的地盘，只会比现在更难！
江雨薇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一回头，忽然发现中年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窗边。
她登时愣住，试探着呼唤：“导师？”
中年女人回身，不再迷茫的脸上，露出凄婉的微笑。
欧扬暗叫一声不好，猛地扑上去。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女人纵身一跃跳出窗外，随即下方传来人体落地的闷响。
江雨薇飞一样冲到窗边，中年女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摔在地上，碎裂的脑壳下，鲜血缓缓洇开。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上流。
两波老米间的争执，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欧扬硬起心肠，拉着江雨薇就往外跑：“快走！”
江雨薇一步三回头：“放开我，说不定还有救，万一还有救呢？”
“别看了，头先着地，肯定没救了。”欧扬在人贩子身上翻出一把车钥匙，拉着江雨薇坐到车上，启动引擎迅速离开。
第97章 人去楼空
棕熊大学。
一辆脏兮兮的小轿车缓缓开向隔离墙，可还没到地方，隔离墙附近就传来一阵嗵嗵嗵的枪声。
那是M2重机枪的声音！
欧扬一脚踩住刹车，二话不说立刻换了个方向。
不管是什么人占领隔离墙，他都不想触对方的霉头！
可绕到另一条路上，又遇见两伙人火拼。
欧扬只能继续绕路，一来二去，居然绕到了德里克的枪店附近。
出乎他的意料，这里的秩序还不错，荷枪实弹的警卫队接管了仓库，不过街上横着一辆被燃烧瓶摧毁的装甲车，显然接管仓库的过程并不似想象中那样顺利。
装甲车后是警卫队布置的哨卡，哨卡附近用沙袋围住两挺重机枪，任何人想冲击哨卡，都要顶着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往前冲。
一个防护服上写着怀特，还画了个下士标志的警卫队员示意停车，欧扬非常配合地停车，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怀特下士警惕地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欧扬向下士身后指了指：“我来找德里克，想补充一点子弹。”
“枪店？”怀特回头看了一眼：“不用去了，那家店被一伙黑帮打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欧扬一愣：“那德里克呢？”
“你说店主？当然是烧死了。”下士说。
欧扬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添几分惆怅，他掏出包香烟递给怀特一支：“能和你打听点事吗？”
“当然没问题。”下士举了举夹在手上的烟卷。
“我住在福尔斯大街附近，封城之后就再没回去过，刚刚听说米军撤出去了，是不是封锁已经解除？我们都可以回家了？”
他很想知道，这是不是解除封锁的兆。
“不，还没有，米军只是撤到外围。”怀特说，“电厂和水厂由警卫队接手，但通讯大楼还在米军手里。”
“那封锁线呢？可以通过了吗？”
“应该可以了吧？”怀特不怎么确定地说，“你可以多走几次，碰碰运气！”
欧扬道了声谢回到车里，换了个方向重新驶向维克区。
没多一会儿遇到封锁墙，结果根本没人管，轻而易举地进入维克区。
欧扬唏嘘不已，一直挡住他的隔离墙就这么过来了，早知今日，米军又何必搞什么封锁？
接下来，他又用同样的方法连过四道隔离墙。
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福尔斯大街。
这里的马路非常宽敞，却不是那种繁华的商业街，两辆大巴头尾相接堵住街口，空隙用轮胎和小型车辆填补，构成一道高约四米，宽度不下二十米的街垒。
堵得严严实实，却没看到守卫。
欧扬紧靠大巴停车，踩着车顶爬到上街垒，再回身把江雨薇拉上来。
两个人站在车顶，愕然发现街上虽然没那么多车辆，却倒着数十具已经有菌化迹象的尸体。
欧扬心中一紧，低声问：“知道领事馆在哪儿吗？”
“那边！”江雨薇指了个方向。
欧扬极目远眺，却没发现领事馆在哪里。
“走吧。”欧扬说，“咱们抓紧时间。”
他抱着P90走在前面，江雨薇拖着拉杆箱跟在后面，走了足有一公里，总算找到大门紧闭的领事馆。
领事馆主体是一栋三层的灰色办公楼，有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小院，一圈铁栅栏隔内外。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门内外倒着数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成群的虫蝇飞舞不休，的蛆虫拱来拱去。
风一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人呼吸困难。
江雨薇一阵干呕，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欧扬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陷疫区这么多天，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遗体，可都是还没腐败就长满蘑菇，眼下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欧扬不想多呆，走到领事馆外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应手而开。
他还想再观察一下，江雨薇却迫不及待地往里走，径直冯进办公楼。
欧扬忍不住皱眉，这小娘们儿这么勇的吗？就不怕遇到什么意外？
他赶紧追上去，一把拽住江雨薇：“有人在吗？”
在吗……在吗……吗……
余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没半分回应。
“有没有人啊！”欧扬不死心地大喊。
人啊……人啊……人……
欧扬死心了，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拉着江雨薇四处查找，希望能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
一层全是办公室，没有一间锁着门，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文件，没什么发现。
二楼恰好反过来，全是机要、财务之类的地方，一水的防盗门，一扇都打不开。
三楼是宿舍、会议室和小食堂，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欧扬一颗心都快凉透了。
领事馆怎么说也是一级驻外机构，不可能连卫星电话都没有吧？
不对！
冷静一点的欧扬马上发现异常：虽然每一层楼都挺乱，文件扔得满地都是，却没什么敏感信息，更没发现战斗的痕迹。
而且外面那些尸体明显是从院子里开枪射杀，如果人都撤走了，又是谁在保护这个院子？
从尸体的分布来看，枪手应该在正门附近开火，但不论大厅还是附近的几处窗口都没发现弹壳。
难道是守卫一段时间，又因为某种原因撤走？
欧扬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完全抓不住头绪。
“欧扬！”一旁的江雨薇忽然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欧扬接到手里，一眼就看到最上面的四个红色的粗体字：紧急通知！
据悉，棕熊市于5日早些时候发生不明原因的骚乱，疑似与某种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新型病毒有关，目前还不清楚病毒的来源与症状，要求各地领馆立即通知中资企业、在米侨民及留学生，做好防范疫情和应对意外的准备……棕熊市领事馆只留必要的人员看守，其他人立刻撤离，相关人员做好防护及隔离工作……
落款是外事部和驻米大使馆，日期是7月5日，米国封城那天。
欧扬心里咯噔一下，撤就撤了，可留守的人呢？躲起来了，还是出了意外？
太晚了，明天再修改
第98章 必要程序
欧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地发起了呆。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来到领事馆，居然是这么个让人绝望的结果？
他心乱如麻，整个人都没了方寸。
江雨薇犹豫了一下，蹲在欧扬面前柔声安慰：“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没灰心，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欧扬下意识地握住兜里的U盘，“领事馆里肯定留人了，就是不知道究竟在哪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离开了？比如撤到唐人街，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他使劲挠了挠头皮：“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你想找什么？”门外突然传进来一个声音。
欧扬腾地跳了起来，本能地摸向腋下，攥住了枪柄却没拔出来。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那人说的是普通话！
欧扬又惊又喜，脸色也随之变幻不定，一时间居然忘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