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扬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气说：“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不用了。”大叔微笑，“看得出，你经历了很多不愉快，我只想让你知道，灾难中不只有冷漠和伤害，同样有温暖和善良，希望我能为你的米粒坚之旅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哇噢！”欧扬挠挠脑袋，真的觉得非常意外，不得不用夸张的表情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怎么突然就搞得这么煽情，我都不习惯了。”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他见到的不是冷漠就是凶残，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用这么温和的态度给予他温暖和关怀，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才好。
大叔笑容不改：“请你相信，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它美好的一面。”
这世界破破烂烂，但总有人缝缝补补。
欧扬主动张开双臂：“我能抱你一下吗？”
“当然！”大叔愉快地答应，给了欧扬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紧大叔的欧扬，忽然闻到淡淡的清新气味儿，动作一下子僵住，再仔细闻闻，思绪似乎清晰许多。
“怎么了？”大叔发现不对劲儿，放开欧扬问。
欧扬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你最近接触过感染者吗？或是那种看起来就不怎么正常的人。”
大叔收起笑容：“你想说什么？”
欧扬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知道你被病毒感染了吗？”
大叔一愣：“哪种病毒？”
欧扬抿了抿嘴没说话。
大叔肯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大叔愣怔了一会儿，想笑一笑，可脸颊制动几下，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愁苦：“其实我已经有预感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欧扬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告诉他得了这个病会逐步陷入幻境不可自拔？告诉他感染真菌之后无药可治？还是告诉他会逐渐陷入幻境，最终成为只剩下本能的重度感染者？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很想胡这位乐观向上的大叔一把，可他又能做什么呢？回机场让军方的人抓紧时间研究？如果事情那么简单，疫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回堡垒寻找抗菌血清？那玩意虽然点用，但只能拖延几天，根本不可能消灭已经寄生的真菌。
说真的，他实在不能理解，如今的医疗技术，就连癌细胞都能被靶向药精准消灭，米军就没想过分析真菌的DNA，然后制造一种可以消灭真菌的靶向药？
不对，真菌有DNA吧？当年学过的生物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他实在记不起来，这玩意到底是真核生物还是原核生物。
欧扬忽然又对自己的决定生出几分动摇，心中无比纠结。
有人身陷幻境之后，恶念无限放大，也有人被幻境影响，善念占据上风，把资料交到领事馆确实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早一天研究出结果，就会有无数善良的人获救！
“放心吧，我没事。”大叔重新振作，依旧乐观向上，“肯定是前几天染上的……那天夜里街上有枪声，我听见有人呼救就把他放进店里，后来才知道是猎杀组织正在围猎感染者。”
“猎杀？”欧扬有点把握不准这个词的意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叔说，“你见过活尸吗？”
欧扬点点头，在心里纠正：那不是活尸，而是重度感染者，是病人。
大叔复杂的目光看向大街：“活尸总是昼伏夜出，有些人专门夜里出来打丧尸，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感染者。”
欧扬的思绪有点乱，不论在机场还是堡垒，都没听说感染者还有这种习惯，可看看外面毒辣的太阳，心底又有些恍然。
感染真菌又不是彻底死亡，人的本能还在，躲避炙热的阳光没什么奇怪。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真菌不喜欢太高的温度，所以驱使宿主躲避阳光，但这个推断实在有些扯蛋。
“听你的意思，丧尸和感染者不是一回事？”欧扬问。
“我当然知道丧尸其实就是感染者，米军一直在宣传感染真菌后的情况。”大叔说，“但是它们不止传染病毒，攻击性也特别强，大家都认为重度感染者就是活尸，所以才会有人专门猎杀。”
欧扬有点愣神。
从米军封锁机场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月，可民间居然已经现出了专门的猎杀组织，这真的非常米粒坚。
他立刻把米军、宣传和猎杀这几个线索联系起来，感觉猎杀组织的出现没那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重度感染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重病，米军有法律或者其他方面的顾忌，不能主动出手清除，又不愿意放任他们四处传播病毒，才会对民间的猎杀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暗中支持猎杀组织。
就算将来事发，也只是民间的自发行为，可以定认义为普通民众为了自身安全进行的……嗯，正当防卫好像不大合适，紧急避险？米国法律有没有这一条？
大叔又道：“天黑之后最好别出门，万一被猎杀组织当成感染者就不好了。”
欧扬嗓子眼堵得慌，却又突然冒出个想法：那些猎杀组织的成员，是真的没感染，还是沉浸在感染后的轻度幻想之中？
还有，除了猎杀组织，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民间组织？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欧扬想。
求追读！
卡文，没思路，头大！
第40章 重返堡垒
干巴巴地安慰几句，欧扬告别强颜欢笑的大叔，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回到车上。
阳光的持续暴晒，令车里的温度直线上升，几乎和桑拿房一样闷热，刚打开车门，一股热浪扑面扑来，让欧扬瞬间冒出一身透汗。
他没管那么多，直接钻进车里，一瞬间，屁股和后背就像贴在烙铁上一样，浓郁的热量一个劲儿往肉里钻，赶紧打开空调才舒服一点。
扭头一看，就连罐子里的蘑菇都被高温烤得无精打采。
欧扬十分怀疑，如果他再晚一会儿回来，扔在车里的枪会不会因为温度太高而走火。
他满脑都是大叔临别前的模样，愣愣地发了一阵呆，终于调整好心情，在中控屏上不断尝试，总算找到了米版导航软件。
显示的位置不是目前的坐标。
欧扬半点都不意外，仔细再看，愕然发现起点似乎是堡垒附近！
放大地图，结合记忆中的片刻仔细寻找，总算找到Bestbuy的标记，再结合附近的道路走向和地标建筑，终于确定自己的位置。
离堡垒不远，只隔了五条街。
再以领事馆为目的地发起导航，软件立刻给出几条合适的路线。
欧扬缩小地图查看，发现领事馆远在城市的另一端，导航距离二十公里出头，直线距离也有十多公里。
他顿时有些挠头。
远不远还在其次，关键在于一路上到处都是米军设立的封锁线，还要穿过好几个街区。
市区中已知的势力有米军、米警和猎杀组织，鬼才知道还有什么没听说过的奇怪势力挡在中间！
欧扬忽然有种即将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感觉。
原本他还想在地图上规划一下行进路线，然而连哪里有封锁线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究竟该怎么走？
还有，米军的封锁线到底是绝对不允许通过、有条件的允许通过，还是发现陌生人接近立刻开火击毙？
别怀疑，千万别高估米军的道德水平，只要有必要，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举步维艰啊！
一时间，欧扬愁肠百结，觉得自己和睁眼瞎没什么两样。
思考片刻，又生出新的想法：除去领事馆，唐人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输入目的地再次导航，得，距离领事馆不远。
欧扬整个人都颓废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出城不现实，领事馆又太远，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回堡垒看看。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堡垒已经被米军攻破，安全性应该有保障。
还有那两台存了数据的电脑，该删的必须删除，删不了的必须毁掉。
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之后，欧扬启动SUV驶往堡垒方向。
为确保安全，他在距离堡垒两个街区之外停车，步行靠近目标。
此刻恰好是正午，刚下车就晒出一身臭汗，让他极度怀念车上的空调。
转过一个弯，欧扬离着老远就看到米军的装甲车停在工厂外，附近还有一些老米，但都和米军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没人主动往前凑。
不得不说，老米都有很强的危机感。
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米军哪怕在大太阳底下，也要全身捂在防护服下，而老米穿什么的都有，主打一个随意，就是没一个人戴面罩口罩之类的防护装备。
可能是没有，但欧扬觉得更可能是固执。
毕竟老米抗议戴口罩这事儿，也是出了名的。
为避免误会，欧扬并没有躲躲藏藏，而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米军也看到了欧扬，但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不错不错，是个好现象！
欧扬放心不少，主动往米军面前凑。
米国大兵十分警惕，车顶的防护服立刻把机枪转过来：“停下！”
欧扬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有吃的吗？”
米军一直接济E区的老米，欧扬相信市区的米军也在做类似的事，所以讨一口吃食是个很好的借口。
“走开！”一个防护服粗暴地驱赶。
欧扬一脸无奈，默默走向一旁的老米，先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别在腰里的枪不算武器，拿在手里的才算！
主动停在安全距离之外，欧扬发现这些老米身上或画或印，每个人都有一个警徽。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点点清新的气味儿，他心里立刻生出几分猜测：“几位警官，你们好，有吃的吗？我需要一点帮助！”
几个老米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欧扬马上掏出几张米刀，示意自己可以用钱买。
“一百刀！”莫西甘狮子大开口。
欧扬瞪大眼睛：七百多块？抢钱啊？
“十刀！”欧扬立马还了个骨折价，脚骨打折那种。
他身上的米刀都是从卡洛斯身上摸来的，压根儿没必要心疼，可不心疼也不能让人当冤大头随便宰啊！
“你在开玩笑？”莫西甘很生气。
欧扬犹豫不决：“那十一刀？”
莫西甘更生气了：“八十刀！”
“十二刀……”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莫西甘最终以37刀的价格卖给欧扬一瓶水和一袋应急食品。
粉红色外包装，米军发放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