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非同寻常的现象引起了欧扬的注意,他立刻向上游看过去,隐约看到西边有一座高耸的大坝!
欧扬又惊又喜,有大坝就有公路,有公路就有逃脱追捕的希望!
果然是山穷水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不敢耽误时间,认准方向后立刻行动起来,大概走了两公里左右,果然找到了公路,而且路面上的雪都压实了,不会留下脚印。
欧扬连滚带爬冲上公路,犹豫了一下,小跑着往大坝方向走。
大概十多分钟后,一架直升机忽然出现在大坝上方,欧扬瞳孔一缩,纵身跃出公路,落到路边的雪堆里。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路边,死死盯着直升机。
飞机向东飞了一会儿,忽然放慢速度,开始在空中盘旋。
接着直升机降落,欧扬的视线被植被和地形挡住,看不到降落后的情况。
要是有架无人机就好了!
他暗戳戳地想。
不久之后,更多直升机飞越大坝,落到失事的飞机附近,然后就是不断的起降,大约半小时后,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欧扬心头一沉。
这是逃走的老米被敌人找到了?
欧扬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他始终趴在那里,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和环境融为一体。
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既暖和又透气,然而一直趴在雪堆里,寒气就像活过来一样,想方设法往他身子里钻。
欧扬咬牙硬挺,能不动就不动。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沿着脚印找过来,但他必须小心。
幸亏这身衣服是雪地迷彩,就连步枪都是白色,否则就算趴着不动,也未必能有多少伪装作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直升机一一返航。
其中一架飞机甚至飞往公路方向,而且还压低了高度,显然是在追踪他留下的脚印。
欧扬的心脏不争气地一阵乱跳,但在飞到公路上方之后,飞机显然失去了目标。
盘旋一圈,又沿着公路飞行。
欧扬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悄悄拉动枪栓顶上子弹,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雪地迷彩能瞒过地面上的敌人,可从空中往下看,自然是一揽无余!
但飞机并没有往欧扬的方向飞,而是朝远离大坝的方向搜索,明显是觉得目标不可能自投罗网。
欧扬顿时松了口气,心说要是有张白床单就好了,往身上一盖,就算直升机也看不出破绽!
暂时安全了,他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又等了一会儿,直至听到直升机返航的声音,才从雪坑里爬出来,继续前进一段距离,找了个桥洞躲了起来。
桥洞两头透风,不是栖身的好地方,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搭建雪屋,只搞了一些雪块,在桥洞两头垒成挡风的雪墙。
雪墙中间点上一小堆篝火,欧扬总算找回了久违的温暖,也终于有时间查看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特么阔气,吃的喝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金币、金戒指和现金!
他身上就只有一根小黄鱼,这下身家暴涨,感觉喘气都粗了许多。
欧扬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米军飞行员的求生包,也就是说,坠毁的飞机属于米军。
那么扫荡白枫镇的暴徒属于哪里?也是米军的成员?
欧扬可以肯定,对方袭击白枫镇,感染者一个不留,却把免疫者全都抓回来,八成又是为了研究免疫者,还有两成,是为了与免疫有关的其他实验。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累,怎么不管疫区内外,都盯着免疫者不放?
还有,朱一鸣和江雨薇还在敌人手里。
对方有那么多直升机,势力肯定不小,但欧扬仍然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希望,想把朱、江二人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
此刻的欧扬还不知道,朱一鸣和江雨薇究竟遭遇了什么。
第196章 狮州避难所
数小时前。
漆黑的夜幕之下,几架直升机伴着低沉的轰鸣掠过荒野,机群正前方,一座大坝横亘于大河之上,坝顶星星点点的灯光,为夜航的飞机指明了航向。
机群飞越大坝,封冻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湖水南岸,一大片建筑进入视线肉眼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必须戴夜视仪才能看清地面的景象!
直升机一一落在建筑群前方的空地上,那里的冰雪早就清理得一干二净,平整的混凝土地面上,画着黄色的H型标记。
远处的空地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飞机,既有直升机,也有小型支线客机,数量起码有二十多架。
这地方难道是个机场?
飞转的螺旋桨还没停下,一群全副武装的暴徒已经冲上来,拉开舱门,把惊恐的俘虏一个个拽下飞机。
江雨薇和朱一鸣也不例外。
凌晨的寒风,吹得众人直缩脖子。
场面有些混乱,暴徒们毫不留情以最原始的暴力维持着仅有的秩序。
老老实实配合的,最多被推搡几下,不那么老实的,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近百个俘虏被暴徒带进附近的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从外面看起来像个机库。
暴徒将众人赶进一间与教室差不多大小的屋子,将拖在最后面的几个俘虏踹进屋里后,厚重的房门轰然紧闭。
人群一阵骚动,大伙不约而同地生出不妙的预感,几个老米拼命砸门,可门外的暴徒动也不动,隐藏在防毒面罩下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波动。
骚动渐渐平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暴徒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朱一鸣和江雨薇自打进了这间屋子,就一直躲在角落里,尽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没办法,老米嘴上严禁歧视,可生活中的歧视无处不在,老白瞧不上老黑,老黑又看不起东方人。
朱一鸣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大意是东方人的地位之所以最低,是因为东方人的脑子比老白和老黑好用,越是抽象复杂的领域,就越是东方人的天下,但这些领域的成就,往往难以被大众理解,多少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
老白和老黑就不一样了,他们特别擅长简单粗暴的事情,比如篮球足球、电影什么的,而简单的粗暴的事往往具有极好的传播性,能为大部分人提供情绪价值。
用东方的方式来说,就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近百个俘虏,东方人就只有他们两个,或许大多数老米不会找他们俩的麻烦,可一旦冒出个找麻烦的,其他老米未必会管这个闲事。
门外那些暴徒就更指望不上了。
他们俩只能靠自己。
就在众人理不清头绪的时候,朱一鸣忽然发现,满身的疲惫正在快速减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立刻看向江雨薇:“有点不对,好像有孢子!”
他们俩半夜被暴徒袭击带上直升机,担惊受怕了一路,如今依旧惴惴不安,那种紧张和疲惫一时半刻根本消除不了。
朱、江二人虽然不像欧扬,能直接闻出孢子的气味,却可以通过身体的变化,推断出空气中含有孢子!
他们俩立刻用肘弯捂住口鼻,拼命在脑中幻想自己是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
这是欧扬传授的经验。
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可是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片刻后,江雨薇已经有陷入幻觉的迹象,朱一鸣也觉得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地模糊。
但他们俩很快又恢复正常,所有的心理暗示都做了无用功。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敌人主动停手。
江雨薇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地方对真菌的研究,比疫区里的草台班子深入得多,连多少孢子可以致幻都一清二楚。
片刻后,房门打一工,全副武装的暴徒大吼:“出来,都出来,速度快,保持秩序!”
被俘的老米之前有多么不愿意进来,此刻就有多么不愿意出去,但形势比人强,在暴力的胁迫之下,老米们再不愿意,也只能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不出意料,又有不少人被暴徒饱以拳脚。
暴徒又将众人带到一处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一群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里。
一个身穿米军作战服的暴徒居中指挥:“你,左边;你,右边……”
队伍被暴徒随机打散,男的剃头,女的剪发,外伤或者冻伤也有医生仔细处置。
朱一鸣和江雨薇吊在最后面,一进来就听到有个声音循环广播:“这里是狮州正府建立的官方避难所,我们将为你们提供食物、住所和安全保障,请不要担心,服从工作人员的安排……”
老米听到广播表情各异,有些立刻松了口气,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犹如决堤的洪水般陡然爆发;有些疑神疑鬼,始终不肯相信;也有一些人半信半疑,决定再观察一阵看看。
没人管他们想什么,也没人出面解释说明,只有暴徒用漠然的目光盯着众人。
朱一鸣有点懵,避难所不是在一座岛上么……喔,对了,那是米宫设立的避难所,这里只是州一级的避难所。
很快轮到朱一鸣,工作人员客串的理发师,不仅帮他剪短了头发,就连胡须都一并剃了个干净,整个人瞬间变得清清爽爽。
江雨薇也剪了个齐耳短发。
她不心疼头发,但工作人员的手艺太潮,就是三两下剪短拉倒,不止没有层次,发梢还参差不齐,像狗啃的一样。
江雨薇很想把剪刀拿过来,自己重新剪。
可是这种时候,有再多的怨念也没法往外说,只能老老实实留下这个巨毁颜值的发型。
剪完了头发,“狮州官方”给每一个俘虏都发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内衣鞋袜、棉衣外套,应有尽有。
接下来,官方又对所有人进行细致的区分,男往左女往右,分别走进不同方向的岔路,然后就是彻底清洗全身,换上刚发到手里的新衣服。
很多人都在疫区流浪了好几个月,期间吃不饱穿不暖,根本没有时间打理个人卫生,洗澡更是想都不用想。
解决完卫生问题,却还不是结束。
避难所为众人安排了全面体检,身高体重,血尿常规,心肝肾功能检查,几个自述身体疑似有问题的,甚至还安排了核磁共振。
朱一鸣忍不住吐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老米就是这么夸张,每一项都完成得一丝不苟。
所有的检查全部做好之后,暴徒……狮州国民警卫队的队员,为获救的老米发放定位手环,最后送进各自的房间。
独立房间!
面积不大,但有干净且充满弹性的床铺,还有电视机和游戏机!
除了不能出去,其他一切正常!
一些老米发出抗议,工作人员交待,这是因为众人刚从疫区出来,无法分辨是否混入感染者,所以必须把所有人都分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朱一鸣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还分辨不出是否免疫,你们就是拿孢子分辨的?
这不搞笑呢么?
江雨薇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他们俩代表不了其他人,很多老米都认为避难所考虑得很周道。
朱一鸣和江雨薇,分别得到一个房间,他们俩一个在男区,一个在女区距离虽然不远,可谁也看不到谁,更不用说凑在一起商量几句。
然而很快就出现转机,所谓的避难所,早上还说必须隔离,可下午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然后所有人都被暴……警卫队员叫出房间,勒令众人必须在室内场馆内,至少活动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