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上爬下好几趟，几次差点摔进水里，这小子倒好，睡一觉就进到这里。
朱一鸣环顾左右：“这是……豪华房车？”
“正确！”欧扬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朱一鸣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江雨薇为他挡雨那段，朱一鸣立刻来了精神：“哎哎，姑娘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许你个蛋啊！”江雨薇一脚踹过去。
朱一鸣笑哈哈地挡开：“不许就不许，踹人就太没素质了，还留学生呢！”
“留学生怎么了，留学生吃你家大米了？”江雨薇凶悍地反驳。
“没没没，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朱一鸣赶紧讨饶。
欧扬也跟着凑热闹：“哎哎，我呢，我呢！”
朱一鸣眨眨眼睛，忽然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来世衔草结环……”
“滚滚滚，她就以身相许，我就得等下辈子是吧？”
三个人又说又笑，好似完全不在意此刻的处境。
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很清楚危险还没过去，但历经磨难，却还好好的在这里，怎么想都觉得赚大了，与其愁眉苦脸哭天抢地，不如放松心情珍惜眼下。
也正是因为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彼此间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江雨薇也撕开伪装，露出几分真性情。
一墙之隔的客厅里，几个老米听着三个人吵吵闹闹，几双眼睛里同时露出嫉恨的目光。
“贝克，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一个声音指责。
这个声音立刻引发其他人的声讨。
“别这么说，我的朋友。”贝克镇定自若，“虽然我惹了一点麻烦，但是他并没有把我们赶出去，而且他不想杀人，这一点很重要，你们觉得呢？”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车里一共八个人，就只有那一男一女身上有枪，确实有必要试探一下。
餐厅。
三个人闹了一阵，江雨薇忽然看向车窗：“水好像退下去一点！”她在窗沿下方比了个一指多宽的高度：“刚才都到这儿了，现在才到这儿！”
“是下去一点！”欧扬也说。
“我勒个去，太好了！”生存有望，朱一鸣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别高兴得太早，一波洪峰，最少也得持续几个小时，这才哪儿到哪儿！”欧扬说。
又等了一阵，上游的水位逐渐降到车窗之下，车里的水深也从大腿中部降到膝盖上下。
等到天亮的时候，暴雨已经变成了细雨。
桥面依旧被洪水淹没，但水位已经比豪华大巴的地板还低。
透过车窗，一夜未睡的欧扬愕然看到大桥中部的钢架严重扭曲，甚至有数根钢梁直接断裂。
朱一鸣啧啧称奇：“好家伙，这是哥斯拉拍了一巴掌么？”
“肯定是什么东西撞的。”欧扬说。
“什么东西能把钢架撞成这样？”
欧扬仔细观察扭曲的钢架：“应该是一条船！”
他终于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看钢架，整整一夜过去，居然还有两个老米趴在上面，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开饭了！”江雨薇煎了鸡蛋和火腿，夹在面包里做成三明治，三个人随便吃一口，草草填饱肚皮。
没吃几口，隔壁冒出几个探头探脑的老米，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最后是那个中年女人站出来，局促地握紧双手：“能给我们一点吃的吗？”
“切，让女人出头，没胆鬼！”朱一鸣不屑地撇嘴。
欧扬打开冰箱，随便拿了些面包之类的东西扔给中年女人。
他根本不想理这些家伙，本想说自己去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要是讲出来，等于说随便拿什么都行，拿多少都可以，老米就会知道欧扬只想划清界线，无意掌控任何人，更没有控制资源的想法。
反之，给什么、给多少都是欧扬说的算，老米就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欧扬的控制之下，他们只有服从的份儿。
虽然欧扬没想过压迫谁，但洪水还没彻底退下去呢，给老米太多自主权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饭后，欧扬把豪华大巴重新搜索一遍，有用的东西没找到几样，红酒白酒倒是翻出来一柜子。
三人组对这玩意没兴趣，最后全都便宜了老米。
第162章 基本盘
天色大亮，雨总算停了，三人组和老米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再下雨，洪水退下去只是时间问题。
三人组迫不及待地将湿衣服挂在车外，包括脚上的鞋子，老米也在得到允许后，将房车里的床垫坐垫搬到车外。
钢架上还挂着人，一个老黑主动爬上去，带回两个人早就死透的消息。
众人不禁一阵唏嘘。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大家本就素不相识，都为自己的幸存欢庆，无人为逝去的遇难者悲哀。
即便在看到钢架上的遗体时浮现片刻的兔死狐悲，一转身也就忘在脑后。
昨天的营地早已被滔滔洪水淹没，水下的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共就那么几个幸存者，哪有那么多悲伤可以奉献？
怎么活下去才是正理。
欧扬指挥众人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能找到的食物全都翻出来，光是冷冻肉制品和各种罐头就堆了半个餐桌。
看着满桌的食物，老米们心思复杂。
这一幕太熟悉了，凡是和灾难有关的电影电视，都有食物管制的情节，后续肯定还有偷取食物，以及驱逐或者处决偷窥者的的情节。
贝克抿了抿嘴唇：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欧扬分门别类，亲手将搜出来的食物分成大致相等的八份，模仿黑帮大佬的姿势双手按桌：“听着，我没时间和你们过家家，也不想控制或者奴役谁，所有能找到的食物都在这里，每人一份，自己想办法保管，省着点吃，没准能等到洪水退下去。”
说完不等老米回答，从朱一鸣手里接过背包，将其中的三份扫进包里。
五个老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想到这个结果。
不该是反派集中保管，主角团开挂嘎嘎反杀么？
目送三人组进入驾驶室，一个老黑率先下手，打算拿走自己那份。
贝克一个箭步挡住老黑：“嘿嘿，别冲动，食物只有这么多，你们不觉得，统一管理统一分配更好吗？”
“滚开！”老黑才不鸟他，肩膀一挺将贝克拱到一边，扯掉窗帘把自己那份打包背在身上。
另一个老黑有学有样，同样带走一份。
贝克还是不死心，想说服和他同样肤色的两个老米，可不管他怎样玩弄口舌，都不能阻止其他人的行动。
“你们会后悔的！”贝克愤怒地大吼。
“这小子什么毛病？”朱一鸣诧异地问。
“游戏玩的太多，把自己当主角了呗！”欧扬把玩着大巴的车钥匙，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国内流行一键启动、无钥匙介入之类的东西，但凡上点档次的车都是标配；这边国情不同，就算是如此豪华的房车，也一样得用车钥匙。
他现在特别想知道，除去车钥匙之外，剩余的钥匙都有什么用。
“以自我为中心的游戏宅，剩下的自己想。”江雨薇说。
“噢！”朱一鸣有点明白了，“这是被现实打击了呗！”
“活该！”
“这一手玩的真漂亮。”朱一鸣瞅瞅快气疯的贝克，啧啧赞叹，“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八食散五米！”
五个老米原本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可欧扬只是分了分食物，直接就打散了对方的队伍。
“停停停！”欧扬赶紧阻止，“我勒个去，你不会说别硬编行不行？我耳朵都让你给污染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屁咧，我才没想那么多。”
朱一鸣和江雨薇一齐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算了，懒得跟你们掰扯！”欧扬也很无奈，怎么说实话还没人信了呢？
后面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三个人听了几句，大概情况是两个老米为争一个有钥匙的柜子吵了起来。
豪华房车虽大，但能藏东西的地方却没多少，这不就杠上了？
朱一鸣看欧扬的眼神又有新的变化：“那个柜子，也是你故意留的吧？”
欧扬翻白眼：“对，是我留的，行了吧？”
“就是嘛，早点承认不就好了！”朱一鸣总算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你跟我们有什么好隐瞒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欧扬总算知道“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含义是多么深刻。
午时初，没于水下的大桥重见天日，但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
除去变形的钢架，两侧的护栏也有不同程度的变形，桥上的边边角角积了一些泥沙，最厚的地方足有膝盖那么深。
豪华房车下方本就塞了一根朽木，车底干脆被泥沙填满。
但引桥仍然淹没在水下，大桥依旧是被洪水包围的孤岛。
一个老米迫不及待，抱着属于他的所有食物跳出车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越野房车。
显然是不想在大巴上呆了，打算另找个栖身之地。
朱一鸣立马不干了：“我去，他想干什么？”
欧扬扒住门，半个身子挂在车外放声大吼：“嘿，那是我们的车！”
老黑脚步停滞，看看欧扬再看看越野房车，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欧扬再次强调：“我们的，懂吗？”
老黑沮丧地转身往回走，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句脏话。
其他老米也听到了欧扬的喊声，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贝克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就像开了个染坊，咬牙切齿地小声叨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恶的东方人！”
“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吗？”贝克张牙舞爪，“越野房车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他就是多吃多占，就是想把那台车据为己有！”
“算了吧，贝克。”中年女人劝解，“他们有枪，而且食物分配得很公平，别像特靠谱似的喋喋不休。”
贝克愕然：“你不相信我？”
“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十分理智，“我们现在必须考虑怎么生存下去，而不是听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