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会儿！”欧扬头也不回地喊。
他几步抢到一具警员的尸体旁边，心里暗暗祈祷几句人死为大，但事出有因千万别怪罪之类的话，强忍不适在尸体上摸索起来。
跟着他跑下来的朱一鸣眼神都变了：“欧扬，你没事吧？”
不会是刚刚受的刺激太大，导致出现异常行为吧？
欧扬搜完尸体却没有发现，目光一扫，立刻换了个目标。
朱一鸣还想说话，却看到欧扬从尸体上翻出一部手机，按下电源键，屏幕瞬间点亮。
他这才知道欧扬在找什么。
欧扬一看是图形解锁，马上嫌弃地扔到一边，继续摸其他尸体。
密码解锁？不要。
面部解锁？脸都打烂了，没用。
又是图形解锁？再扔！
欧扬一连翻了七八具尸体，总算找到一部以指纹解锁的手机，用机主的手指解锁成功。
他赶紧按住屏幕，防止手机锁屏，然后调出导航软件，输入hospital点击搜索。
离线地图立刻给出数个答案，欧扬如获至宝，冲进车里，献宝一样把手机递到雷勇面前。
“聪明！”雷勇立刻竖起大拇指，在手机上找到市立医院的位置，立刻启动引擎出发。
这下不用找本地人了。
欧扬坐回自己的位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朱一鸣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运气吧。”欧扬说，“就是突然间灵光一闪。”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然而仅仅片刻，车外忽然传来几声枪响。
“别聊了，注意警戒！”雷勇提醒。
朱一鸣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瞪大眼睛观察窗外的情况。
此刻的雪熊市，混乱程度堪比疫情初期的棕熊，到处都是枪声，而且越是深入市区，枪声就越激烈。
大家的神经越来越紧张，不时闪入车中的灯光，隐约照亮一张张紧绷的脸。
雷勇眼角的余光忽然闪过一个黑影，他本能地踩住刹车，疾驰的房车陡然减速，轮胎和地面蹭出刺耳的摩擦声。
大伙只顾着观察外面的情况，压根没有准备，都在惯性的带动下猛然向前，顿时一片哀号。
就在房车减速的瞬间，一辆SUV从侧面的岔路里冲出来，擦着车头横超路面，一头撞在街边的墙上，车头严重变形。
雷勇立刻加速驶离现场，半点没有停下来看一看的想法。
刚开出去没多远，SUV轰地燃烧起来，几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人影跳下来，拼命在地上打滚。
这时岔路里又冲出来一辆车，一个甩尾停在路上，从上面下来几个老米。
他们毫不留情地向满地打滚的火人开枪，火人立刻没了动静，只剩下火焰依旧烈烈燃烧。
欧扬心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结果没多一会儿，前方的一栋高楼突然爆炸，一个人影从十几层高的地方坠下来。
这一幕立刻让欧扬记起7月4号的棕熊市医院。
接下来的路上，类似的事件轮番上演，枪击、打劫、爆炸，各种意外层出不穷。
当初他被米军隔离在机场，没能亲眼目睹棕熊市的混乱，如今却在雪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混乱，什么是人命如草芥。
这种鬼地方，欧扬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经历了一番波折，一行人总算赶到市立医院附近，然而还没靠近，就听到前方传来密集的枪声。
雷勇习惯地命令：“宋磊，无人……”
话说出口，才记起宋磊已经昏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失落，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后舱，欧扬默默取飞行眼镜戴在头上，拿起无人机向外一抛，无人机顺利升空。
他有些生疏地操纵无人机向上爬升，很快看清前方的情况：“前方一百五十米左右，有一道警方设立的防线，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正在和警方交火！”
雷勇意外地看了欧扬一眼：“收到，保持关注，发现情况及时报告！”
“收到！”
雷勇锁紧眉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到正在交锋的战场之上。
前方危险，直接往前冲肯定不行，不仅警方要拦截，武装分子也不会放他们通过。
绕行？
他们已经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而且其他方向的情况未必比这边好到哪儿去。
雷勇凑到马志远耳边，两个人低声交流几句，很快做出最终决定。
“全体注意！”雷勇声音低沉而清晰，“咱们必须冲过去，所有人准备战斗！”
他不想介入本地势力之间的冲突，可现在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雷勇停车，将马志远换到驾驶位上，检查机枪并把两根弹链连接在一起后，回身低吼：“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欧、朱、江三人齐声回应。
“出发！”
马志远轻踩油门，房车缓速前进，尽可能低调地接近战场。
没多一会儿，几辆车进入众人的视线，但车上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警方的防线上，压根儿没注意身后多了一辆房车。
雷勇觉得，继续浑水摸鱼，肯定还能再往前蹭一蹭，但再往前走，就会深入武装分子之中，届时前后左右都是武装分子，一旦发难，就要被对方围在正中央。
主动往敌人中间跑，岂不是找不自在？
而且距离太近，很可能被警方误认成武装分子，直接躲在武装分子背后，捅敌人的菊花不好么？
他当机立断，架起PKM就向车外的武装分子开火，瞬间就把一辆车打成筛子，里面的人一个没剩，全都完蛋大吉。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以为房车里的是自己人，一个劲地朝警方的防线指，示意那边才是敌人。
雷勇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朝其他武装分子开火。
欧扬、朱一鸣和江雨薇，也在同一时间向各自的目标射击，就连马志远都把枪架在面前，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开火。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一挺PKM，一支191，两支171，加一把P90，五把自动武器组成的强大火力网，把武装分子的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
武装分子本来就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摆出来的架势倒是挺唬人，实际上的战斗力非常有限，警方的防线虽然不是固若金汤，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危险。
再坚持一段时间，始终打不穿防线的武装分子自然就会离开。
欧扬等人的加入，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警方趁机发起反击，和突然出现的援军来了个两面夹击，打了个漂亮的配合，一举击溃武装分子。
得益于有利的位置，又是突然袭击，再加上雷勇经验丰富，每每都能提前将试图反击的武装分子击毙，房车虽然挨了几枪，却没有任何人受伤，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枪声渐渐稀疏，扫清武装分子后，马志远并没立即靠近警方的防线，而是停在安全距离之外，空着手下车，主动释放善意。
警方的防线中走出一位警官，非常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他绝不会因为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帮忙打跑了武装分子，就放松警惕，万一是苦肉计呢？
马志远立刻把外事护照递上去：“我们是东大驻棕熊领事馆的外事人员，我们的车上有人受了重伤，急需医疗求助。”
“重伤？”警官递还护照，“我必须请示一下。”
马志远点头：“请快一点。”
警官快步走开，很快又走了回来：“上面同意你们进入医院，但不能携带自动武器，可以暂时交给我们保管，也可以留在外面，由你们自己人看管。”
“没问题。”马志远痛快答应，“雷勇，你留下，我和……”
“江雨薇吧，她比较合适。”雷勇说。
他必须留下，是因为队伍里只有他才能用好机枪。
而欧扬身份敏感，虽然警方控制的医院出问题的可能性不高，但能不冒险，还是别冒的好。
朱一鸣的表现一贯如江雨薇，再加上她是个女人，相对来说更容易被警方接受。
“我去吧。”欧扬说，“老爷们儿还没死绝呢！”
江雨薇眉头一挑，看不起谁呢？
“还是我去吧。”朱一鸣说，“我比你们俩合适。”
欧扬还想说话，朱一鸣一把按住他：“别急了，要是你暴露身份，我们都得跟着完蛋！”
“说的对，就小朱吧。”马志远做了最终决定，两个人只带手枪，架起宋磊步入警方的防线。
欧扬目送几个人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之外，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烦躁。
想问会不会有事，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只能老老实实憋着。
江雨薇的目光落在欧扬身上，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雷勇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心里担心得不得了，想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叫上欧扬和江雨薇，大包小裹地离开房车，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安身。
房车目标太大，一旦战端重启，一定会被武装分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车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就彻底没了，还是稳一手比较保险。
第147章 有备而来
警方防线侧前方的一栋建筑里，一个敏捷的身影悄悄出现，把PKM机枪小心地架在窗边。
窗子上的玻璃早就炸成满地碎渣，微凉的夜风迎面吹进漆黑的屋子里。
欧扬小心地探头看了一眼。
低沉的夜幕之下，一群警员缩头缩脑地藏在厚实的掩体后面，活像一群冻坏的鹌鹑。
警方的防线后方，是一座东西走向，长度只有二三十米的桥，但就是这短短的二三十米，却让这道匆匆建立的防线变得牢不可破。
至少那群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还打不穿。
雷勇按着欧扬的头，把他推到一边：“小心点，乱看什么？”
欧扬小声说：“咱们离防线太远了吧？这地方安全么？”
雷勇扯扯嘴角：“我倒想躲到防线后头去，你说警方能同意么？”
“那也不用跑这么远吧？”
“这还远？再近，警方就不乐意了。”雷勇指着警方的防线现场教学，“最安全的地方肯定是防线后方，其次就是防线两侧，但是两翼既是警方的弱点，也是他们重点布防的位置，别说咱们手里有机枪，就算什么武器都没有，他们也不可能让咱们往那种敏感的地方凑。”
欧扬恍然惊觉，对啊，电影电视里，动不动就是侧翼进攻，包抄迂回，说的不就是侧翼么？
“咱们这个地方就不一样了，距离虽然不远，但窗口不对着防线，就算把机枪架在这里，也没有多大射界，对防线基本没有威胁，不然的话……”
话说一半儿，意识突然有点恍惚，雷勇赶紧掏出抑制剂，深深地吸了一口。
眩晕感缓缓消退，他的心头一片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