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林望从黄粱地里直起身子，冲三人笑了笑：“我抓住它了！”
说着，他高举起右手。
手里，一只一尺多长的大黄皮耗子，不住挣扎，吱吱叫响。
第247章 黄粱爷
钢骨军驻地，营房外，有风呼啸。
无尽黄粱在风中摇摆，林望站在黄粱地中，一头乱发在风中张扬。
手里，大黄皮耗子被掐着后脖，不住挣扎，吱吱乱叫。
“就是这家伙在搞鬼。”
林望拎着大黄皮耗子，从黄粱中走出，狗哥三人迎上去，好奇看着黄皮大耗子：“这……这是个什么怪物？某种雾灵？”
眼前这大黄皮耗子，看着瘦瘦长长，圆耳尖脸，两颗板牙露在外面，样子有点滑稽。
林望想起这家伙的另一个学名：黄鼠狼。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黄鼠狼”这种叫法，姑且还是叫它黄皮耗子吧……
他心中思索着，轻轻弹一下黄皮耗子脑门：“如果我没猜错，这家伙，应该是个仙家。”
“仙家？”狗哥吃了一惊。
这时，黄皮耗子突然开口了，语气怒气冲冲：“尔等竟敢对本座不敬！本座何等尊贵地位，何等强大实力！”
说着，它在林望手心里开始疯狂挣扎。
白小小好奇凑上去：“好可爱……它居然会说话？”
它冲你放屁你就不说它可爱了……
林望把黄皮耗子拎到白小小近点儿地方，方便她看清楚：“毕竟是仙家，会说话很正常……而且之前它不是还装神弄鬼吓唬咱们来着？”
“什么叫装神弄鬼啊！本座本就是仙家！仙家当然会说话！”黄皮耗子更生气了，疯狂扭动身子，用两条小短后腿去蹬林望胳膊。
“别闹。”林望掐住它两腿，“老实点儿……你是仙家的话，到底是哪一位仙家？”
“尔等对仙家大不敬！本座要惩罚你！”黄皮耗子挣扎着，听到林望的问话，冲他龇牙咧嘴，“听好了，本座是黄粱爷！爷级仙家！怕了吧！”
“黄粱爷……黄粱一梦的黄粱？掌管梦境？”林望挑眉。
“看不出你小子还懂挺多的，现在把本座放下，再给本座随便磕二三百个响头，然后献上十只烧鸡，本座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啦！”
“不磕头，只给你烧鸡行不行？”林望呵呵一笑，乐了。
这大黄皮耗子还挺好玩的。
“也……也行吧！”黄皮耗子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但我现在没有，回头再给你怎么样？”林望指指钢骨军驻地，“先配合我，把这里的事情都办完。”
黄粱爷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凡人！你是不是在骗本座！”
“我骗你干啥？”林望一摊手，“我们确实没带食物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本座不信！”黄皮耗子龇牙，努力朝林望方向伸嘴，做出想咬他的样子。
“我没必要骗你，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仙家了。”林望说，“前阵子，我们刚刚和一个叫黄泉公的家伙打了一架。”
“黄……冥界的那个黄泉公？”黄皮耗子愣了愣，慢慢松开全身的紧绷，缩一下脖子，“真的啊？”说着又一梗脖子，提高声线，“本座才不信，尔等区区凡人……”
林望也不多废话，弹个响指，空气中顿时出现一片充斥着死寂意味的苍白气息。
“熟悉不？”
黄皮耗子吓得吱吱直叫，缩脖子手脚乱蹬，甚至大尾巴都卷起来，遮在眼前。
“你竟然……”那大黄皮耗子吓得普通话都出来了，但很快又一梗脖子，“那又如何！只是个区区公级仙家！本座是‘爷’级的！”
林望又一弹响指，一片漆黑星光，带着山岳般的气息，浮现在黄皮耗子头顶：“那这个呢？”
“山君的气息？山君！山君！救救……救……”黄粱爷感受到那股气息，先是精神一振，大喊救命，喊到一半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缩脖子看林望一眼，又把眼神挪开了，“你……你把群山君给吃了？”
“我吃她干啥啊。”林望乐了，“她现在是我的房客。”
大黄皮耗子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了“群山君被这个凡人囚禁”，大尾巴伸起笔直，缩头哆嗦着：“你这凡人，居然囚禁真神？你可知道，这事若被大君知道，你要面临怎样的灾祸……”
“你误会了。”林望打断了黄粱爷的话，“算了，直接一步到位吧，省的你胡思乱想。”
他把左手伸开手掌，伸到黄皮耗子面前：“你看这个。”
黄粱爷看向林望手掌心，下一秒，他掌心里凭空长出一截树枝，又很快分出枝丫、长出细长树叶和淡金色果实。
树枝上，带着神圣而充满生机的气息，不远处的狗哥和白小小，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暗伤都痊愈了不少。
林望本以为，寻常仙家只要看到桫椤树枝条，就会立刻明白他的来历，失去敌意。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黄皮耗子看到枝条后，先是瞪大眼睛，随即龇牙大怒：“你和芷璃那蠢女人是什么关系！”
“芷璃？”林望皱了皱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上一次，是和黄泉公战斗时，当神殿上保护光罩闪现时，那声怒吼里，带着这个名字。
林望当时就隐隐猜到，这个名字，和神殿的关系不浅
答案已经隐隐指向那个真相。
只不过，小黄泉公不愿意和他讲这些事，林望也懒得问。
反正真相就在那儿摆着，随着调查的进行，总会水落石出。
现在好了，这只大黄皮耗子，不仅敢说出那个名字，而且听上去，对这个名字很不尊敬……
林望故意问黄粱爷：“你居然敢骂芷璃？你不怕？”
“我怕什么？我是哥！”
黄粱爷这话一出，周围空气凝固了几秒。
几秒后，林望调整一下心神，确认道：“你确认？”
“这有什么不能确认的！”黄粱爷冲他龇牙。
“你知道她……不，是什么人？”
“哼……不就是世界主神么……”大黄皮耗子耷拉着耳朵，低头嘀咕，“那也逃不过，本座是她哥哥的事实。”
“你……是母亲的哥哥？”狗哥一脸震惊，凑近黄粱爷，仔细看着，神色难以置信。
“怎么，不行啊！”
“那我们……人类岂不是都该管你叫大舅？”
“哎！这个可以有！”黄粱爷嘴角咧到耳根，眼睛笑着眯成了一道缝。
“但你实力怎么这么弱？”
“我咬你啊！咬你啊！”
第248章 母亲和母亲的母亲
几分钟后，钢骨军的一间闲置会议室里。
大黄皮耗子尾巴卷成一盘，自己坐在尾巴盘起的圈儿里，两个圆耳朵一抖一抖的。
说，那些龙首士兵确实非所为，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林望只好把它们全都冻成冰块，只留上半身在外。
以它们的力量，完全无法挣脱林望的冰块。
而以他们非人的恢复力，又刚好冻不死。
黄粱爷坐在桌上，两手捧着一块五月给的饼干，翻来覆去看，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黄粱爷是吧？说说你的故事。”林望看着坐在桌上的大黄皮耗子，敲一下桌面。
黄粱爷还是低头看着饼干，嘴角哈喇子拉成丝：“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母亲当年……当然不是你们现在这些凡人口中的母亲，你们现在的母亲，就是本座那蠢妹妹，芷璃了。”
“本座说的母亲，是仙家众神的母亲，当初……或者说，前一任世界之主。”
“当年，母亲在生成‘梦境权柄’时，同时生出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芷璃了。”
林望微微眯眼，这个世界的真相，终于又在他面前，揭开了一点点。
他思索片刻，问黄粱爷：“你是说，众神之母，生孩子的方式，同时也是‘生成权柄’的过程？”
“并非所有神明，都是这样形成。”黄粱爷咬一口饼干，又呸呸呸吐了一桌子，“不好吃！当年偷吃山君贡品时，里面最差的就是这些面饼子了！”
五月气呼呼，鼓起了脸。
大黄皮耗子把半块饼干扔掉，又说：“仙家和众神来源驳杂，有一些是凡人或者精怪修行而成，也有一些是凡人胡思乱想的宗教，思绪凝聚而成……例如群山君最初就属于这种，人类对群山的崇拜，自然形成的‘概念’，但我和芷璃并非如此，我们俩，是母亲生出来的。”
说话时，挺起胸，小爪子在胸前拍几下，语气自豪。
“为什么？”林望觉得自己，隐隐弄明白了一些“仙家神明”之间的重要规律。
黄粱爷不愧是前任众神之母的亲生儿子，虽然实力弱，但懂的确实多。
它坐在自己尾巴上，尾巴尖儿晃悠着：“因为，一些重要的权柄，必须是母亲亲自交给孩子们。”
“做梦也算重要权柄吗？”狗哥一脸迷糊。
“做梦当然是重要权柄了！”大黄皮耗子跳起来，窜到狗哥跟前，小爪子握成拳头，敲一下狗哥脑门，后者抱着头一缩脖子。
黄粱爷又跑回最初位置，盘尾巴坐好，气哼哼道：“梦是所有神明权柄中，最重要的几种之一！”
“我还是不懂。”狗哥捂着脑门说。
“朽木不可雕！”黄粱爷抓起半块饼干扔向狗哥，“本座问你！凡人是如何建立一个文明的？”
“呃……劳动？”狗哥嘴里叼着饼干，不确定道。
“笨！是多维的思绪！”黄粱爷晃着小爪子，“本座再问你，仙家和众神，是如何维持自己的权柄和力量？”
“呃……靠努力修行？”
“笨！是靠凡人的思绪！”黄粱爷吱的一声跳起，从桌上啃下一块木头，扔向狗哥，“仙家也好，神明也罢，力量来源，全都是凡人对吾等的崇拜！”
轰隆！
林望脑海中一道惊雷劈过。
“你是说，凡人的思绪汇聚……铸就了神明？”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大黄皮耗子摆摆爪子，“太深奥的，本座也不懂。”
林望点点头，这个收获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重要，需要消化一段时间了。
狗哥问黄粱爷：“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的母亲会生下你和，和……”他和了好几声，才艰难地说出，“和你的妹妹？”
说完他急忙低声嘀咕道：“母亲原谅。”
黄粱爷晃动着尾巴尖：“最初的时候，母亲先生下了我，并赐予我制造美梦的权柄，要求我给俗世凡人制造梦境。”
林望点点头，黄粱一梦基本都是美梦，看来就是出自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