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望从狗哥桌上抓起一个面包，撕成不同大小的碎屑，洒在桌面上，“拿这些面包屑举例子，表面上看，只是一模一样的面包屑。”
他在面包屑上扒拉几下：“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块面包屑都不一样佣兵们身上的病症，以及精神力不同频问题，虽然看上去很像，但细节全都不同。”
林望把手里的面包屑收拢到一起，推进垃圾桶：“所以，我判断：佣兵们身上的那种‘不一样’，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个人，在拿荒狼团做实验。”
“我的面包啊……”狗哥一脸心疼。
“那面包上都生绿毛了！”
“掰掉有绿毛的地方，剩下的还能吃啊……”
“……”
“有人在做实验……”圣女小姐眉头渐渐皱起，神色冰冷严肃，“他们的目的……不，你的猜测是什么？”
“我猜……”林望看了狗哥一眼，后者还在心疼他那个变质了的面包。
林望决定实话实说：“我猜，对方选中荒狼团，是因为……荒狼团弱小。”
“……因为，我们，弱小？”狗哥的动作僵住了。
林望拍一下他的肩膀，给他点力量：“别难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这却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森也听明白林望的意思了，她说，“这群人……他们需要样本，而这些样本，必须符合几个要素第一，都是俗师；第二，没什么背景。”
狗哥慢慢低下头，把脸藏进阴影里：“第三，哪怕我的兄弟们死光了，也没人在乎……对吗？”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几秒后，狗哥重新抬起头，冲着周围的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放心吧，我没事。”
他又看了白小小爷孙二人一眼，脸上依然是那个僵硬苦涩的笑容：“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团……可能不太适合你们加入。”
顿了顿，他又说：“我很感谢你们选择了荒狼团……但一支弱小到会被人当实验品的团，确实不应该再……”
他话没说完，被白小小提高声音打断了：“团长！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很多兄弟今天都积食了，我今晚给团里做个清淡的消食餐！”
说完，年轻姑娘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狗哥愣在原地，一脸懵。
老白呵呵一笑，背着手，慢悠悠往出走：“我去驻地门口……我这年龄，别的大忙帮不上，当个门房大爷倒还够用。”
走到门口，还冲着狗哥挥了挥手。
“团长……一个能靠自己，硬撑着拉扯一团人的人……无论强弱，都是个好团长。”
说完，老白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
森眼角弯弯，露出笑意：“狗哥，你有很好的团员。”
狗哥擦一下眼角：“……屋里好大灰尘。”
然后，他就看到，老白又推门进来了。
“团长，有人找你。”
说完让开门，紧跟着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穿一条淡蓝色裙子，林望认不出料子质地，但从上面的花纹细节和金属配饰可以判断，这裙子多半价格不菲。
哪怕是山寨货，上面有这么多细节也便宜不了……
但看那姑娘的走路姿势和气质，多半不会穿山寨货……
那姑娘走进屋子后，摘掉帽子，露出一头假小子似得短发，和一张让林望感到十分面熟的脸。
林望大吃一惊：“姬舒影？！你还活着？”说完又觉得不对，仔细看着对方，“不，你不是姬舒影，你……”
“姬舒影是我堂妹，她的死我很难过。”那姑娘冲林望点点头，说出这番话，接着又抬起下巴，冲着森点了点头。
“圣女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森语气平淡，不卑不亢：“母亲的光辉无处不在，您在哪里遇到我都很正常……另外，遇到你很高兴，姬舒蕈小姐。”
姬舒蕈点头，算是回应了圣女小姐的问候，又冲着狗哥深深点头。
林望注意到，她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您好，荒狼团的团长先生。”
过了几秒后，她又说：“……哥哥。”
第242章 征召令
“哥哥。”
这两个字，像一枚手雷，在房间里炸开。
林望吃惊，看狗哥一眼，一瞬间许多之前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联系起来。
包括他和队员们吹的牛。
也包括，上次姬玄云来荒狼团驻地时，狗哥奇奇怪怪的反应。
原来，这老小子是鹿山人……
林望眯了眯眼，开始好奇狗哥的过去。
一扭头，看到森也是两眼发光，抿着嘴，那表情，就差手里一把瓜子了……
林望心中一动，问这个鹿山的姑娘：“姬舒蕈是吧？”
年轻姑娘，冲林望一点头：“林望先生，您的大名响彻整个鹿山。”
“好说好说……”
“鹿山西楼，那个损坏的屋顶，到现在都还没修好。而我的卧室刚好在西楼，那天的爆炸，把我屋顶震裂一个豁口，昨天还从豁口爬进去一条蛇。”
“……”
林望脸抖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后面的话。
然后，那姑娘却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脸狡黠笑容，和一颗虎牙：“不过那条蛇挺好吃的。”
一旁的圣女小姐睁大了眼睛：“啊？”
她冲着林望笑道，语速脆生生的飞快：“寒暄时间结束……自我介绍一下，鹿山人，当然这一点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妈妈，是姬玄云。”
“那个姬玄云？”林望问道。
狗哥的声音，在林望一旁响起：“对，那个姬玄云。”
林望看看年轻姑娘，又看看狗哥，有些狐疑地来回指了指：“你俩是……”
“兄妹，同父同母，如假包换。”姬舒蕈点头。
林望仔细看看年轻姑娘，又扭头看看狗哥：“都说生孩子的时候看到什么，孩子就会长得像什么……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特爱看恐怖片啊？”
“喂！我剃了胡子也很帅的好吗！”狗哥冲林望喊道。
接着，他又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鹿山现任家主的女儿：“所以你这次来，还是想劝我回去？”
“哥哥，妈妈很想你，鹿山需要你。”
狗哥靠在桌角，摆出轻松的姿势，：“你看到了，荒狼团的这一切……我现在干的不错，业务多，受欢迎……一切都在变好。”
“你的上一份委托是我发的，让你在梦境里做一些自以为有意义的事，来赚钱补贴你的佣兵团。”
“而且你的团还全员生病，甚至连工资和伙食费都成问题。”
年轻的鹿山姑娘，毫不留情戳破了狗哥的话。
狗哥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秒后，他重新抬起头，看着自己妹妹，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你知道的。”
“妈妈说了，不会强迫你……”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姬舒蕈沉默了几秒，摇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劝说不太满意。
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吗……好吧，那我说下一件事。”
“荒狼团的团长先生，这是一份……征召令，来自落云宫。”她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狗哥。
“征召令？”林望皱眉，“落云宫征召荒狼团干什么？”
“不只是荒狼团。”姬舒蕈看了林望一眼，严肃认真起来，“是所有佣兵团。”
林望闻到了不安的味道：“落云宫要干什么？”
姬舒蕈摇头：“林望先生，涉及到军事机密，我无权向您……”
“不用和我打哑谜，你知道我有很多方法可以知道这件事包括给你妈妈打电话。”
姬舒蕈一窒，但还是摇摇头：“很抱歉，我确实无权……”
圣女小姐打断她的话，开口了：“这件事我知道。”
林望看了她一眼。
圣女小姐沉默几秒，说：“落云宫……或者说联邦，很可能要对北地人用兵。”
“用兵？！”林望眉头一皱，“为什么？”
“我只是个神官，政客们想要的我不懂。”圣女小姐低下了头。
林望眉头深深锁起来了。
对北地……用兵？
要爆发战争？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他的计划会怎样，而是无数俗师的力量，会对这个世界，和更多无辜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这场战争，还选在了这样一个危险的时间点世界并不稳定，沉默的旧世界神明和深藏在阴影中的不安定因素，以及随时有可能冒出来的邪门怪物、腐化的疯神……
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林望心中打定主意。
然后，他听到圣女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过，林望先生也不用太着急。”她语气轻柔，仿佛知道林望在想什么一般：“发动一场战争需要很长时间，组织军队、准备物资……”
“以神殿的经验来看，想让大批军队，哪怕是圣教军这样的精锐，全部集结到战场上，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俗世军队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两三个月……时间还来得及。
他问狗哥：“征召令上怎么写的？荒狼团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时候，狗哥已经撕开信奉，看完里面的文件了。
他一脸狐疑，皱着眉头，抬头看了妹妹一眼：“是你帮我的？”
他抖一下手里的征召令：“荒狼团的任务竟然这么简单……不需上战场，不需去协防，而是去西境，协助调查？”
“哥哥，我是你妹妹，所以我当然是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就像之前给你那些委托一样。”姬舒蕈抬头，神色骄傲，语气理所当然。
但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这次让你们去西境，并非鹿山帮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荒狼团弱，有实力的都会被派去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