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素月很清楚，死亡和献祭完全是两码事。
常见的献祭仪式分为两种，一种是献祭肉体，另一种也是献祭灵魂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
她很难描述被献祭之后会经历的各种恐怖和折磨，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或许可以归结为十分精炼的八个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让她自己选的话，她宁可选择痛快的死亡。
或者说，不那么痛快的死亡也行就算是被折磨至死，也比被献祭给诡物要强无数倍。
“误……解？”
“我想要吸引大量的自由猎人和雇佣兵参与这次行动，是因为我想把这次行动当成是一次考核。”孙杭说道，“我需要挑选出一批优秀人才，去……”
“去哪儿？”
孙杭突然产生一种想要玩弄对方的念头，故作神秘地说道：“去地狱。”
“……那不就是在挑选祭品吗？！”素月的表情僵住了，如果不是清楚子弹对眼前这个年轻猎人没有效果，她现在已经拔枪射击了她不求能击毙对方，只求能惹恼对方，让对方“失手”把自己杀掉。
或者……
素月心里一横，直接抽出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下颚上。
装填了兽化抑制剂的子弹威力比常规弹药弱很多，但那是对于三姐来说兽化之后的高强度肌肉会挤裂打薄以后的弹头金属壳，露出藏在内部的针头，从而将抑制剂注入目标的肌肉深处。
对于素月这种肉体强度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猎人来说，这种子弹依旧是致命的，尤其是在抵近射击要害的情况之下。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然后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枪声没有响起。
手枪的扳机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完全按不动。
“你”素月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更深的绝望，她开始思考除了手枪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痛快地死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雇佣兵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搞蒙了明明几分钟前素月还因为天枢塔猎人答应不杀她们而投降，怎么两人之间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素月就突然想要自我了断了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吗？
“诶？你急啥？”孙杭握住枪口，强行将素月握枪的手按了下来，“你这是等不及了，想要先一步抵达地狱？”
素月神情扭曲，泛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孙杭。
“所谓的地狱，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你别紧张。”孙杭好声好气地“安抚”道。
“我当然知道……这……这只是个……比喻！”素月啜泣道，“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让我……别让我……”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孙杭露出了一个坏笑。
“什么都可以！”素月用力地点头道。
说实话，孙杭还是更喜欢这个女人刚接触时那副高冷的样子。
现在惊慌失措起来，就完全没内味儿了……也就是俗称的“人设崩塌”。
“那跟我去地狱吧。”
“不不不不！”素月瞬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孙杭问道。
“我不想被当成祭品献祭给诡物……我见过那些被献祭的死刑犯……那种结局，我宁可被天枢塔处决也……”
“哦，原来你以为去地狱的意思是被献祭啊……”
“难道不是？”素月微微一怔，内心不由得涌起了一丝希望。
尽管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对天枢塔的人抱有任何希望。
因为这些人为了达成目的，是真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如果不是他们披着一层官方的外皮，他们简直比无人区里最卑劣的家伙还要卑劣、比最疯狂的家伙还要疯狂。
“我总觉得，天枢塔的形象好像在你们这里已经烂完了。”孙杭不由得扶额道。
尽管事情的确如此。
在孙杭刚醒来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要炸掉那个什么诡物研究所以及研究所的上级机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混着混着，他自己竟然直接混成这个机构的老大了。
这下再搞事的话真就是“陛下何故造反”了……就连一开始胁迫自己签下卖身契的那家伙，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
唯独不变的，就是前任Boss留下来的这么一大摊烂摊子。
裴老头，你算计我，裴老头！
“地狱……到底是指什么？”素月忍不住问道。
孙杭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调整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把手搭在了对方光滑的大腿上面，诚恳地说道：“旁友，埃及豪华不知道多少天跟团游，全程包火箭票，管吃不管住，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诶？什么？”素月愣住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孙杭的“咸猪手”偷偷把刚刚战斗中沾染的血污和碎末抹在了自己白净的大腿上。
“天枢塔需要招募一批高手，去探索埃及沦陷区，我寻思你们沙棘玫瑰之中，应该有不少符合条件的人选。”孙杭说道。
“招募？高手？沦陷区？埃及？”短短一句话里所蕴含的信息量，让素月的大脑直接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之中。
“天枢塔需要在埃及沦陷区收集一样珍稀的‘诡物样本’，这趟行动的难度会超出以往所有的任务，对于参与者来说，说是地狱之行也不为过。”孙杭解释道。
“你说的埃及，是那个位于地中海以南，非洲大陆东北角的埃及吗？”素月问道。
“不然还能是哪个埃及？”孙杭突然意识到沙棘玫瑰的信息似乎有些滞后，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候，埃及之行的小道消息应该经由烛龙的那群“朋友”运作，在龙城散播开来才对……
以沙棘玫瑰的情报网，她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还是说，因为行动内容过于离谱，被人当成是一个无聊的玩笑或是一些另有所指的“暗语”？
“龙城的那个任务，是你们发布的？”
孙杭点了点头。
“那得……穿过整个中亚地区吧？”素月有些艰难地说道。
“走近地轨道。”孙杭说道，“我都说了，包来回火箭票。”
素月咽了口唾沫，连续深呼吸了几次，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我们会尽可能……”
“好了，第一个问题已经回答你了，第二个问题呢？”孙杭催促道。
“已、已经不重要了。”素月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虽然内心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的恐怖信息量却是冲得她的大脑晕乎乎的，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甚至有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的幻觉……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依旧是被当做祭品献祭给诡物……
“素月姐不问的话，我可以问吗？”坐在副驾驶的那名女雇佣兵突然出声道，“那第二个问题？”
“可以。”孙杭点了点头。
“你是谁？”女雇佣兵的视线停留在了孙杭的脸上，“我们本来以为烛龙才是你们这些人的领队，但从话语权和实力来看，你似乎都在烛龙之上。可我们却查不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信息，和那些排行榜上从未露脸过的猎人进行比对的话，你又显得有些太年轻了，而那些猎人上榜最短也有十几年了……所以我很好奇你的身份，你能告诉我你的代号是什么吗？”
“我没有代号，我是实名制上网的。”孙杭说道，“我叫孙杭。”
“啪嗒”一声，素月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很惊讶？”孙杭看了一眼素月，后者的表情很是精彩，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有……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一丝仰慕和情欲。
什么玩意？？
“很惊讶。”女雇佣兵点了点头，“但素月姐应该更惊讶……她是你的铁杆粉丝。”
“啊？”孙杭觉得事件的走向好像有些抽象了起来。
“我只是……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而已。”素月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作为组织里负责收集各类情报的人，我一直关注着猎人圈子里各种各样的消息……而今年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消息，就是你的出现。”
素月顿了顿，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我们，很多组织都想要搞到你的情报……可网上你的情报比原初级诡物还少……”
那是肯定的孙杭心里嘀咕道在裴老头掌权的时候，自己的各项档案就是天枢塔的最高机密，而现在自己控制了主脑之后，更是让主脑把网络上和自己相关的信息删了个干净。
除了那些已经烙印进公众记忆里大新闻删不掉之外，孙杭甚至把自己在天府城诡物研究所里任职的档案都给清空了。
【p.s.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了，剧情方面也要准备进入关键点了……这两天手机码字，确实是水了点，大家见谅。】
第529章 巨人丘
在经过了短暂的沟通之后，孙杭和这帮包括沙棘玫瑰在内的自由猎人算是达成了一个临时的互不攻击协议至于招募令，在听到目的地是埃及沦陷区之后，很多人都露出了一个“你是在开玩笑吧”一样的表情。
孙杭的确很强，就算孙杭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刚刚的战斗之中孙杭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是压倒性的……可问题就在于，孙杭再这么强，对比的标杆也只是人类身份的猎人而已。
可放在六千公里之外、沦陷时间超过百年的埃及面前，这份实力就有点不太够看了。
距离第一次诡物战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夏州联邦或者说人类文明，像群星一般涌现出来的超级猎人数不胜数，其实也不乏像孙杭这样能凭借着一己之力逆转整场战役走向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在这百余年间，夏州联邦的国土面积不仅没有扩张一丝半毫，反而还在被诡物不断地蚕食着。
连紧挨着边境线的那些沦陷区都没法收复，却要跨越小半个地球去埃及的沦陷区里寻找什么珍稀的诡物样本，光是听上去都像是个天方夜谭。
如果说长野苍哉公布的这张寻宝图还有点可信度的话，那孙杭所说的“埃及行动”，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缥缈虚无”。
“所以，你们招募人手去埃及，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终于恢复了理智的兽化女猎人在通讯频道里问道，“我知道联邦这些年来对于外面的沦陷区一直有在进行调查，但埃及……实在太远了，你们是怎么确定你们想要的东西在那里的？”
“这是机密。”孙杭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们天枢塔的人总是这样。”兽化女猎人有些不屑地说道，“既要我们给你们卖命，但又不愿意告诉我们这条命是拿去换了什么东西……这是把人当傻子忽悠呢？”
“我之所以和官方解除全职契约，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自由猎人，就是因为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一名年纪稍大的自由猎人也在通讯频道里叹息道，“当自由猎人日子是苦了点，但至少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行了，都别说了。”又一名猎人说道，“马上就到巨人丘了，都安静点！”
“卧槽，我都没注意，只有不到一公里了！”
“都保持无线电静默！降低车速！关好车窗车门！要是车窗车门坏掉了的，就找个防毒面具之类的戴上！”一名经验丰富的猎人立马说道，“自己找死别把大家给连累了！”
通讯频道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不仅如此，车队的速度也一下子降了下来，那些原本引擎排气比鬼火少年的炸街摩托还响的非法改装车现在一个个都在安静地龟速行驶，甚至就连坐在车上的那些人，都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巨人丘？”在这种氛围下，孙杭也不好大声说话了，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压低声音向正在开车的羊巧兮问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羊巧兮的摩托车在刚刚的火并之中被遗弃了，在火并结束之后，她主动把驾驶越野车的任务包揽了过来，乐得清闲的烛龙则是换到了后座上面。
“除了终点南华镇之外，我们选择的这条路线，有着两处最危险的地方。”羊巧兮轻声说道，“一处是日陨岭，还有一处就是前方不远的巨人丘了。”
“巨人丘也是一处环境类诡物？”
“不，巨人丘只是一个地名。”羊巧兮摇了摇头，“它和日陨岭不一样，危险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散落在丘陵间的那些‘巨人’。”
“丙类诡物？”
孙杭正在纳闷为什么主脑这时候没有主动出声解说，可当他的视线瞥到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在五分钟前就被屏蔽了这种屏蔽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有人在手机内部编写了一个干扰程序，阻止了信号收发装置的正常运作。
从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来看，两个小时之后这个干扰程序就会自行删除，孙杭的手机通信功能也会恢复正常。
这似乎是主脑主动断开了和孙杭之间的联系自打孙杭成为主脑新一任的负责人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不仅仅是手机，车队里的众人把所有会收发无线电信号的装置都关掉了，羊巧兮甚至摘了手腕上的运动手环，关机之后顺手扔进了边上的扶手箱里。
“以防万一。”
羊巧兮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防毒面罩，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是姐们……至于吗？”看到羊巧兮等人的行为，孙杭顿时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怎么感觉像是在做贼了一样……好重的偷感啊。”
“对了，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羊巧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十分郑重地说道，“在进入巨人丘之后，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使用能力，尽可能地压制住体内的模因，不要让气息外放。如果你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可以照做，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吧？”孙杭心里更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