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才不是你亲生的,却终归喊你一声二娘,你却杀光他全家。”
“今日我便要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张椅子给谁坐,不是你说了算。”
“你让坐上去的,我偏不让他坐。你不想让坐上去的,我偏偏要当着你的面,让他稳稳当当坐在这里。”
殷悠宁颤抖着身子,她再狠毒,毕竟是个年迈的老妇人。
被连扇了两巴掌,又气急攻心。
好不容易等来禁卫军,结果被宋启山随手杀了个干净。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毫无意义。
殷悠宁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宋启山。
满嘴都是血,癫狂的骂着:“你根本就没想让皇帝让给我们家!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你才是真正的窃国贼!”
“凭什么我儿子不能当皇帝,凭什么你说了算!”
“贺周知瞎了眼,他一直以为你是亲大哥。他瞎了眼,他瞎了眼!”
宋启山再次一巴掌隔空扇了过去,打的殷悠宁倒飞出去十数米,直接晕死过去。
“依照国律,后宫不得干政,你越界了。”
与此同时,贺明言下意识抬头看了宋启山一眼。
眼里有些许的恨意,并不是因为做不成皇帝,而是因为宋启山连打了他母亲三耳光。
宋启山察觉到了,转过头来。
贺明言连忙低下头,依然是那副懦弱的模样。
“二皇子殿下,将你母妃送去后宫吧。”宋启山开口道。
贺明言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没有,更不敢露出半点怨恨之意,连忙跑过去,把殷悠宁背起来,朝着大殿后方走去。
宋启山瞥了这母子俩一眼,随后将视线放在下方跪拜群臣身上。
“新皇要登基,不能如此简单,当昭告天下,走一趟登基大典。诸位起身吧,把该做的事做了。”
文武百官们这才敢起身,却不敢多看多言语,连忙躬身后退着离开。
等出了大殿再转身,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眼前尽是碎肉,铺满了整条路。
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不少人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有人下意识回过头,看着金銮殿中,仍然站在龙椅旁的那道高大身影。
明明和他们一样是人,可这些大臣都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宋太师,太狠了……
更有人忽然在心里想着,宁妃娘娘夺权篡位,杀了太子全家,只留下贺复睿这么一棵独苗,是不是太顺利了。
太子殿下没有任何防备,宫中没有任何消息。
宋太师来的如此之巧,刚刚好在二皇子即将登基,却又没有昭告天下,坐实这个位置之前到了。
他们想到了殷悠宁那句话:“你才是真正的窃国贼!”
“你根本没想把皇帝之位让给我们贺家!”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太师蓄意?”有人想着。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便立刻被甩开了。
不是因为觉得离谱,而是觉得光想一想,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他们不敢再去想,只当从未有过这样的猜测。
无论真相如何,总归还是贺家的人当皇帝。
宋太师似乎真的没有篡权的意思,否则现在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何必弄个小皇帝坐在那呢。
金銮殿里,宋启山目视众多大臣离开,直至再无一人能看到。
偌大的宫殿,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低头看向龙椅上惶恐不安的贺复睿,道:“走吧,去看看你太爷爷。”
贺复睿没有任何异议,乖乖的从龙椅上下来,拉着宋启山的袖子迈步。
一老一少从殿后,进入了皇帝寝宫。
贺周知的尸体,依然在床上。
殷悠宁只让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连棺材都没摆。
已经死去数日的贺周知,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生机。
贺复睿已经自己跪下,冲着贺周知尸首磕头。
宋启山走到床边,看着了无生息的贺周知,微微叹出一口气。
三年前,贺周知抓着他的手说:“这皇帝,是你让我做的,总不能不管。”
宋启山回答道:“莫要多想,都会好起来的。”
三年后,贺周知驾鹤西去,贺明才因后宫夺权惨死。
贺复睿磕的脑袋都要晕了,跪在地上又不敢起身。
宋启山没有管他,只站在床边,许久不说话。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贺复睿跪的腿都麻了,疼的想哭。
宋启山才抬起手,在贺周知如干柴一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像是用这个动作代替自己说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再次叹出一口气后,宋启山让贺复睿起来。
跪了那么久,这孩子两腿发麻,走不动道。
宋启山便把他抱起来,一路来到御书房。
宫女和侍卫们,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走来,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进了御书房,宋启山看到放在桌上的国印。
这枚国印,很多人想要,也有很多人不想要。
冯国玉把控京都城多年,始终未曾动过。
宋启山也不会动,他把贺复睿放下,问道:“会写字吗?”
贺复睿连忙点头:“会,娘亲教过我。”
“那就给自己拟旨吧。”宋启山道。
贺复睿听话的摊开圣旨专用的纸张,磨好了墨,却不知该写什么。
宋启山开口道:“奉先皇帝诏曰,今日顺应天意,登基……”
第135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说一句,贺复睿写一句。
直至圣旨写完,抱起硕大的国印,盖在上面。
红通通的国印盖上,宋启山也不去看,只摸了摸贺复睿的头:“从今日起,你就是大周王朝第二位皇帝了。”
贺复睿抬头看他,似懂非懂。
他知道皇帝就是太爷爷那样的人物,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王都外,两路兵马汇聚而来。
掀起的滚滚尘烟,遮天蔽日。
同安营,西山营,是拱卫王都最强大的两支军队。
前身是齐开山亲率的前锋营,精锐中的精锐。
贺周知擅于提拔人才,更不看重出身和资历。
谁有能力,谁上位,这是从宋启山那学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同安营和西山营的主将,如今都是少壮派,年龄不超过五十岁。
少壮派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所畏惧,更愿意挑战自认为不合理的东西。
两路兵马来到王都下,只见城门大开,却无人守卫。
城墙之上,身着黑色大氅的宋念丰,独立于此。
他的身形如此高大,像一座大山,令人只能仰望。
岁月在其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痕迹。
仅限沧桑的同时,又凝聚了无穷的威严。
“是凉山王!”两营人立刻停了下来,低呼出声。
西山营主将,名叫任学悠。
蓄着两撇八字胡,自诩儒将,曾考中进士,却不愿做文官。
弃文从戎,一路自小兵到伍长,旗长,百夫长。
最终做到了如今的五品守备。
他很傲气,既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看不起不通诗词歌赋的武官。
像宋家这样的地主出身,更让任学悠不屑一顾。
他始终认为,宋家不过是运气好,却没有足够长远的眼光。
否则的话,当年怎会将皇帝之位拱手相让。
多短浅的眼光,才会做如此蠢事。
但对宋念丰,任学悠依然保持足够的尊重。
不管怎么说,这位终究是一品大都统,有统帅全国兵马之权。
任学悠下了马,冲宋念丰拱手道:“下官见过大都统。”
宋念丰微微垂首,目光越过数十米距离,落在了任学悠身上。
只是眼神,便让任学悠有了莫大压力,心中不禁暗道:“不愧是凉山王,宋家或许只是运气好,但凉山王征战一生,也非浪得虚名。”
同安营主将陈听白也下了马,拱手行礼。
宋念丰不吭声,任学悠只好主动问道:“不知大都统为何在此?王都城防军为何不见一人?”
宋念丰依然没有说话,任学悠还想再问,鼻尖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再仔细看向城墙,耳中依稀听到人体和砖墙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