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察灵对面，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在，还在那满是后怕的样子。
“大东市的城市负责人为什么亲自来大昌市？我小强俱乐部先前应该没有招惹到王先生你吧？”
王小强咬着牙，想发火，却又不敢发火的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
“本来只是路过，但听说王小明教授的弟弟也在大昌市，还开办了一个俱乐部，招揽了一批民间的驭鬼者。出于好奇，就过来瞧瞧，毕竟王教授都那么的优秀了，他的弟弟想来也不会太差。”王察灵抿了一口杯中酒，故意如此引导话题：“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王小强皱起了眉头。
每次，别人把他跟他的哥哥拿来对比，他都极其不爽。
因为真的没有可比性啊。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点。
“你的出发点还是很好的。通过招揽一群民间驭鬼者为自己壮大声势，想着借助这群人的力量做点大事，自己也顺带做出一番事业出来。这样，你哥哥就不会小觑你了，不会总把你当个孩子了。”
王察灵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王小强却是眼皮狂跳。
“你…”
着实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陌生人猜中埋藏于心底深处的一个心结。
“你想让你哥哥以及周围所有人认可你对吧？”
“想要他能够照顾到你的心情、考虑到你的感受。想要他给予你足够的尊重，而不是总把你当成一个长不大的臭弟弟，总把你把你当成一个挂件，自顾自的便安排了你的人生。”
“你想要的，是别人提及你们兄弟的时候，不再只是王教授如何如何的了不起，他的弟弟又如何如何的不堪…”
“想着，别人也可以把你排在与王教授对等的高度上尊重以待…”
听闻这些话，王小强猛地坐起身。
脸上是惊怒交加羞愤不已的表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从知事以来的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他想要摆脱这种让他倍感窒息的处境，所以毅然决然的离开哥哥的羽翼，跑来这大昌市尝试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向所有人证明。
证明他王小强哪怕没有哥哥的照拂，也不会差。
可惜。
他蒸蒸日上眼看着就能做成的事业，全毁在了面前这人手里。
关键是，这人还搁这挖苦自己。
草。
“你吵到我了。”
王察灵微眯双眼的踏了踏脚。
他的脚下，是叶枫的尸体。
周围，是欧阳天、叶俊等人的残破躯壳。
见此一幕，王小强立马怂了。心里有些发憷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坐下。”
没有任何意外，小强学乖的坐了下去。
“刚刚，你的声音有点太大了。”
“抱、抱歉，王先生…”
王小强心里有些发虚的低下了脑袋，像是个犯了错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说这货欺软怕硬一点不为过。
“还是那句话，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哥哥能做到很多事情，一直被人尊敬有加、被人津津乐道；而你，哪怕有所不及，却凭什么总被贬低的一无是处？你不想活在你那位哥哥阴影下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王察灵的此话，让公子哥的年轻人霍然抬头。
这人，怎么对自己的想法这般了解？
“以前，你患了癌症，你哥哥为了救你，强行拉着你在实验室里驾驭了鬼骷髅，让你成为了驭鬼者从而保住了性命可对？”
“这你也知道？”
王小强心神大震。
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人面前简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难道，这人掌握着灵异手段的读心术？
“你驾驭鬼骷髅之后，拥有了非常强劲的保命能力，且几乎不需要考虑厉鬼复苏的影响……没错吧？”
“你、你…”
“小强，在我看来，你是在你哥没有争取你的意见、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的情况下，被动接受了他的所有所谓善意的安排可对？”
“…”
王小强沉默了。
“那么，小强，想不想跟你哥角色互换，你也来替你哥做一次人生选择？这次，你来替他做选择！”王察灵循循善诱道。
“什么意思？”
王小强一头雾水，听得云里雾里。
“你哥不是安排了你的人生吗？俱乐部内专门负责收购厉鬼的公司，就是你哥的公司。看看，哪怕逃离了他的身边，逃到这大昌市来了，你也一直被他监视着，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视野。”
这便是王小明的高明之处了。
监控与保护，都在润物细无声当中。
王小强当是知道这些。
却也只能默默认下。
“那么，小强，这次换你来安排他的人生如何？”
“我来安排我哥的人生？怎么可能做得到？”
公子哥忙摇头。
别开玩笑了。
这世上能安排他哥的，不是没人，但绝对不包括他。
然而在王察灵看来，唯一能影响王小明做选择的人，正是面前这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臭弟弟。
“你可以的。而且到时候，你也一定愿意。毕竟你的亲人只有王教授一人不是吗？如果连他都死了，留下你一人，你或许会觉得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哥怎么了？”
王小强没在意其余话，唯独听懂了王小明身上可能出了问题。
“你能染上癌症，你哥则整天接触各种放射性物质跟厉鬼，可他自身并非驭鬼者，你猜，他患上癌症的时间需要多久？”
王察灵此时在笑。
可笑容让王小强感到了心底一寒。
但转念一想，又升起了浓浓的、强烈的期待之意。
“你是说，由我来让我哥成为驭鬼者？”
“他能让你成为鬼骷髅的驾驭者，你为什么不能让他也成为一名驭鬼者？你这可是在救他。就像他当年为了救你一样。”
“我哥最抗拒的便是自己成为驭鬼者被厉鬼影响心智判断。”
“啧，这不正好合了你的意吗？他不想，你偏要让他成。他能为了你好，却不经过你的同意对你乱来；你也可以为了他好，不经过他的同意为他做点什么。这不仅展现了你们兄弟情深，还体现了你的大度，别人说不出什么来的。”
王察灵眨了眨眼。
边上，听着与看着这一切的张韩跟严力，心头莫名凉飕飕的。
这位大腿的心思未免太诡谲了。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者，想要得到什么？”
王小强又不傻。
可不认为一个陌生人能够无条件对他这么好。
“你体内的鬼骷髅，我此后需要时会取走。”
这话让王小强心下一凸。
王察灵见状，又笑着安慰道：
“当然你放心，你不会死，你的命我能保住。”
“并且到时候，你是想做回普通人，还是继续当驭鬼者，都可由你自行决定。”
“我不会像你哥哥一样总替你选择人生，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后果，也需要你自己去承担。”
他可没心思接王小明的手，去给这厮擦屁股什么的。
“只是这样？”
王小强依旧狐疑：
如果这人需要鬼骷髅，以其实力，大可强行夺取。哪需要这般麻烦？
“你哥算是这个时代的最杰出之辈，他能在研究领域走到整个世界的最前列，实属难得。此外，他的智慧也出奇的高，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展现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种表现，同样适合成为一名驭鬼者。我则很好奇、很期待他在驭鬼者的道路上能走多远…”
“话说回来，你一直在跟你哥暗暗较劲，怎么没想过在驭鬼者的道路上弯道超车呢？若你能成为比他优秀的驭鬼者，不也证明了自己？”
“别在别人擅长的赛道上死磕，得寻到自己的擅长跟喜好。”
“巧用自己的擅长，能让你做事事半功倍。”
“投身自己的爱好，也可让你更有专注力与执行力。”
后者哪怕不能让人成功，却能让人更有希望成功。
“运气与大势，是成功的捷径。”
“走不了捷径，就当选择特长这条正途。”
挖掘不出自己的特长，那就叠正向的增益buff好了。
比如，喜好。
“你现在，有我相助，就可从我这里借势，甚至借到大势。若你再打心底的认可驭鬼者的身份，把成为顶尖驭鬼者当做一个目标，最好当做一种爱好，那么，你至少弥补了与你哥在很多方面的差距。”
“赢他一次，未必不可。”
“赢我哥一次？真的可以么？”王小强的眸光逐渐盛烈。
这是他的一份执念。
“试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