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与敖离不打不相识,也算有些缘分,准备去洞庭凑凑热闹,要是能打过就帮一把手,打不过…便溜回南海去了。”
碧云欲用宁赤霞身份,光明正大出现在洞庭湖左近,便趁机告辞。
“谁要你帮忙了?”
敖离故意瞪了他一眼,心中又温暖又觉好笑,那双灵动眼眸抑不住流波,被有心人看了个分明。
敖光见状,更确信心中猜测,笑呵呵言语。
“小友神通玄妙,侠肝义胆,确是玄门之外第一流的人物,既有决断,寡人也就不再挽留了,若是再临东海,定要一醉方休!”
敖光言罢,拱手抱拳,算是送别了。
嗖。
敖离、碧云先后祭起遁光,朝西行去。
“年轻真好啊。”
敖光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虾兵蟹将从南边奔来,脚步虚浮,神色格外慌张。
“寡人龙精虎猛,又无伤病,怎就不好了?休要胡言!”
敖光闻言,刚生出的一点好心情就被败坏了个干净,黑着脸斥道。
“这…陛下春秋鼎盛,确是微臣失言,只是……”
虾兵人身虫首,也看不出神色,却从语气中,听出几分慌乱。
“只是什么?”
敖光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等先前忙着救治宫中内吏,方才归来,才发现…宝库内的仙金、神铁…都不翼而飞了……”
蟹将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纵横地说道。
敖光闻言,脑袋轰的一声,似遭雷击。
东海龙宫无数年积攒,也就三万斤仙金神铁,千年来,与太阳道士九次论道,也就损耗了不到万斤。
这回一次便被搬空,纵是东海龙宫家大业大,也觉伤筋动骨。
“你们慌什么,不过是些外物罢了,诸位贤臣良将仍在,龙宫根基依旧稳如泰山!”
敖光心中叫苦,却要强撑着神色,安抚麾下臣子。
“若是陆…太阳道友能记得龙宫的几分香火情,我儿死劫,兴许能免……”
敖光无视跪在地上疯狂叩首的虾兵蟹将,余光瞥见昏迷不醒的三太子,心情复杂。
第85章 洞庭故地,都天神沙
不等出东海,碧云看着敖离隐在遁光下的身姿,便急不可耐地…祭起冰魄云光,将之身形裹挟,刹那出了海面,径朝洞庭方向掠去。
“你究竟将剑术炼到了何种境地,怎的遁法那般神速?我修越女剑诀不久,一步慢、步步慢岂不是永远追不上了?”
敖离在剑光中传音,言语时,美眸轻动,眼角一颗细小泪痣也跟着动了起来。
“你是真龙,生来就有种种神通,又得了烛龙传承,水法、火法都炼不完,剑术高也好、低也罢,无非是锦上添花。
我则不然,一身手段多在飞剑之上,自需勤学苦练,不断打磨剑术。
若论起来,我剑术也就是稍有些许造诣,距离千里、万里取敌首级的无上境界还差了许多。”
碧云知晓,蜀山真正炼就上乘剑术的高人,挥手便能将道行奇深的邪魔外道斩灭。
“你行事素来谨慎,说话也从不说满,依我看,不提道行,单论剑术,三界能胜你的,怕是寥寥无几了。”
敖离修炼越女剑诀之后,才渐渐看出,在黄沙洞天时,碧云剑术造诣就不低了,自是深信其神通高妙。
碧云笑着摇了摇头。
封神世界云中子、清虚道德真君,剑法也各有玄妙,常年佩剑的通天教主,剑术之高,怕是真能通天。
何况,生死关头,谁会压境公平斗剑,阐截两教上仙,全力运转法力挥剑,便有无穷威势,剑术…终究是在道行相近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奇效的。
诸如吕岳、十天君那般,五行偏重太过,极易受压胜,发挥不出十成道力的,总归是少数。
“我成仙之后,凭借剑术,胜过玄门散数轻而易举,与真仙也能周旋,再往上却难了。
这次重返洞庭,还不知对头根底,但从东海情形看,怕是又会有金仙驾临。
咱们快些赶路,先布置些法阵、禁制,再抓紧光阴修行、炼宝,做万全准备,联手对敌,才有望渡过灾劫。”
碧云说完,再不言语,专注运转剑诀,化云烟,迅疾往南飞遁。
敖离本还想着再看看碧云真容,闻言也不敢提及,乖巧点了点头,就在剑光中修炼起地阙金章。
“我在东海修行时还算勤勉,怎一见面便沉迷美色,大劫临近,必须收敛心念,早些炼去燥火。
若是有朝一日,修为再度精进,能够稳胜,莫说看真容,肆意施为都不是难事……”
敖离盘膝而坐,思忖片刻,定心敛性,依照金章法门,炼起水法。
碧云祭剑光飞遁,心无旁骛,忽觉后背一凉,正要探寻,那感觉又刹那消弭,便祭起新炼的那团烟罗,又裹了一层。
东海龙宫距洞庭仅有四万里,成仙之后,碧云一个时辰便能行两万里,全力催发剑诀,傍晚时分,便重返那片熟悉的浩荡大湖。
只见君山孤立,苍翠精巧,洞庭辽阔,烟波飘渺,却与后世诗句描述的别无二致: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不过,落日余晖,赤霞万里,映的湖水似火烧一般,更像是赤玉宝盘。
“我们到了。”
碧云借云光剑玄妙,藏身云雾之间,祭天遁镜映照着方圆二十余里,尤其是君山脚下,湖底行宫的境况。
经过太阳道士真火锻炼,宝镜也临近三转,成就之后,非但映照范围变广,还能祭金光、彩光,抵御阴邪煞气,破除邪法。
天遁镜光滑镜面,映出湖底情形,却见那座行宫与一年多前离去时无分毫变化,囚禁钱塘君的那座冷宫,依旧阴森凄寒。
“如今洞庭祸事临近,你要不要回一趟龙宫,见见汝父,再做定计?”
碧云运转剑诀,将声音炼成丝线传去。
“若非陛下言语,我也不知,当日逃出洞庭竟是父亲默许,回想起来,那时确有许多蹊跷。
只是,我许久未曾回家,一时情怯,还是先去见见叔父,商量御敌之策,再说其他吧。”
敖离沉吟片刻,传音答道。
“如此也好,你先入行宫,我去勘验洞庭地势,方便布阵。”
碧云说着,祭冰魄云光,化作水流入湖,将龙女丢下,便朝远处掠去了。
敖离还没来得及答话,又觉眼冒金星,回过神来,发觉已被丢入湖中,愣了片刻,无奈进了行宫。
碧云则认认真真记录地势、水文,花了两个时辰,绕着洞庭湖转了一圈,才算摸清些许根底,在去往龙宫的必经之路,寻到了几处适合布阵的所在。
如今,他手头上能直接拿来布阵的,除去炼至三转的六十四根都天烈火阵旗外,还有二转的天蓝神砂。
恰与金光烈火、冰魄云光两口飞剑对应,两桩法宝也是一水一火。
这套阵旗与神砂,斗法仓促之时,无甚大用,但要是提前准备,布成阵势,便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前者在黄沙洞天、北海,都曾建功,后者嘛,的确用的少。
碧云也是在传授龙女地阙金章才发觉,内中还包含着炼沙成阵的法门。
此法看着像是旁门之法,却又蕴藏种种玄理,与紫云宫那魔法神沙阵,有些类似,根底却大相径庭。
“这部道书,了解越深,越觉内中藏着隐秘,峨眉法门还好,与我记忆中的一致,那些旁门之法,却另藏玄妙。
本还怕炼了九天玄经,再炼阴邪之法易遭劫难,如今看来,兴许能够稍稍涉猎……
譬如那天魔诛仙剑,要是得到吕岳、马元等对头恶念,炼入剑内,纵无真正天魔威势,却是极具针对性。”
碧云发觉道书中藏着的些辛秘,也渐渐消了从前对峨眉之外法门的排斥。
终究没在蜀山世界修行过,他并不知晓,出山时练的十二花煞神罡,有桩同名的魔道法门,非炼花卉精气,却是炼婴孩性命。
碧云思忖一阵,又往湖底,寻了好些蕴含元气的灵砂,收了起来,又祭冰魄云光剑遁,灵动胜游鱼,迅疾胜箭矢,朝行宫方向掠去。
须臾,龙女出来相迎,一起到了冷宫外。
“不到两年,道友修为便又上了一个台阶,实在可喜可贺。”
赤龙敖震透过门缝,用那只巨大金眸看向殿外,其声雄浑,语气恳切。
上午先发三章七千多字,下午还有两三章,怎么也得搞个一两万字。
第86章 钱塘震怒,龙女情怯
不消龙女言语,敖震也看出碧云今非昔比。
这位少年得志、很快经受挫折,被囚冷宫的钱塘龙君,也曾有极其高深的道行,纵然被金锁束缚,依旧能看出道人那神光内敛的气象。
何况,太乙五烟罗经太清禁制重炼,有了遮掩气机的效果,一年多以前,清晰可见的宝光,都已消弭。
可越是如此,越证明碧云有了新的际遇,道行、心性又有了长足提升。
“我与敖离是平辈论交,钱塘君唤吾姓名便是,称道友,实在承受不起。”
碧云拱手施了一礼,轻声言道。
若是没经历北地种种,钱塘君叫道友,受着也无妨,但是,承了敖雪恩情之后,再托大就不合适了。
敖离闻言暗喜,还以为是某人开了窍,眸中光彩愈发灵动。
“如此也好…你们这次归来,定有缘由,我身处法阵之内,几乎与世隔绝,心血来潮都难。
不过,炼就坎离龙珠的真龙,命数往往曲折…让我想想…莫不是泾河那小孽龙,又来烦扰三娘了?”
敖震说着,拖拽着那条粗壮金锁,猛地往前凑了凑,扯落几片龙鳞,一时血肉模糊。
“这倒没有……”
碧云言罢,缓缓摇了摇头。
敖震闻言,神色稍缓。
“只是泾河大太子去往东海告状,气焰嚣张,几乎不将龙王放在眼中,似是有所倚仗。
不久,羽翼仙现身,却是与泾河勾结,化作金翅大鹏,搅海作乱,闹出奇大动静。
幸好龙王好友太阳道士那时身处龙宫,亲自出手,吾等又奔走一阵,才解了危局。
单从东海情形看,泾河龙宫已然势大,吃了一次亏,定会报复。
我数日前曾施法推算,卜得龙女数月后将有灾厄,大抵就要应验了。”
碧云简略将来龙去脉道明,也没有添油加醋,尽量客观陈述。
奈何敖震生性暴躁,方才以为无事,谁知听见泾河龙宫那般欺人太甚,真火涌动,将八根金锁扯得叮当作响,大殿门户也发出吱呀嘈杂声。
“我修得烛龙火法时,泾河龙君见面就谄媚逢迎,一朝失势,才知人心险恶。
若非还被囚在冷宫之内,定要将那一窝孽龙吞吃了,方能消心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