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直觉地感受到，这个阵法似乎对他有些用处。
他一直想要研发一种能探查周围环境的阵法，只是一直没有头绪，因为其中有几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眼前这个远距传讯阵法似乎激发了他一种灵感，只是他现在还琢磨不透。
周清于是默默将这个阵法那个核心的低品阵图记下来，打算回去研究研究。
这么过了一阵子，阵图终于有反应了。
胡关：哎呀，周清小友，阵图生意不好，有些出乎我们预料，我们做了些调查，最后得出结论，反清复明阵法只能短暂安抚杂念，并不长期效果，也不能解决道心薄弱的根本问题，所以修士们对此并不太在意，购买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我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每月拿出大量灵石供给记名弟子们，实在超出我们的能力，只好请求削减，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周清将字迹浏览一遍。
胡关的语气很谦卑，周清完全能够想象他那种笑眯眯的神情，他甚至对周清这个师侄辈的弟子称呼小友。
但周清明白，他谦卑语气说出来的话都是胡扯。
如果反清复明阵可以彻底解决道心薄弱问题，它就不该是现在这个价位了，甚至它都不可能是金丹宗门能掌握的财富。
只凭阵法可以安抚杂念，所有想要突破境界的修士，就都会希望自己突破境界时能有一个。
如今修仙界有许多这样的基础物件，比如炼气小境界突破的凝气丹，突破到筑基境的筑基丹。
这都已经是修士突破境界的必备资源，因此发明这两种丹药的宗门，尤其是筑基丹这种技术含量较高，别人无法复制的宗门，只凭借这个丹药生意，就是整个修仙界最富有的宗门，而且天下修士都要承他们一份人情。
反清复明阵法也是有这种潜力的。
胡关说生意不好，完全是胡说八道。
周清看向陆秋水，问道：“师叔，下面店铺的账目谁在管理？”
陆秋水说道：“杂务堂负责管理账目，我已经看过了，南万宝城库存反清复明阵法共三十块，截止账目上报时，库存还剩余二十块，也就是说上个月只卖出十块，的确堪称惨淡。”
周清意识到其中必有猫腻，可一时间却也莫名其妙，他见陆秋水神色高深莫测，瞬间意识到她必定知道内情。
他没兴趣再向胡关询问什么，知道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还不如直接向陆秋水求证。
周清正要请陆秋水关闭通讯，却见阵法光芒闪烁，对面又有信息传来。
胡关：对了，周清小友，你托付我帮你留意符文交易，最近我遇到一个符文交易散客，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周清：当然有兴趣，不知该如何成交，是否可以请他来青云宗一趟？
胡关：那名客人应该不介意，只是符文价高，每枚都要十颗高品灵石以上，不知小友可准备好灵石？
周清眼神微眯，回道：之前的约定是请诸位为我搜集符文，可不是说让诸位只做一个中介。
胡关：哎呀，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生意本就不好，分管我们的清玄长老，又要我们多加三成上交宗门的利钱，我们实在拿不出这部分灵石。
周清看向陆秋水，说道：“师叔，把阵法关闭吧。”
陆秋水点点头，取出阵眼处的灵石，不过几句话，灵石内灵气已经消耗大半。
这个将其文明建构在灵气之上的修仙世界，真是处处离不开灵石。
两人走出高塔。
周清问道：“师叔，这回可以和我说说了吧，究竟怎么回事，反清复明阵图无论如何，不该只是这种销量。”
陆秋水说道：“道理很简单，利益的大头已经被那些附属家族吃掉了。”
周清眉头微皱，说道：“怎么做到的？”
陆秋水道：“你可知阵法院为何要有自己的典籍库，而不将他们的典籍放在宗门藏经阁？”
周清道：“据说是不想显得低传功堂一等。”
陆秋水摇摇头，说道：“都是托辞罢了，其实最主要原因是怕人盗录。”
“阵法院所有出售的阵法符，都有防解析措施，而且阵图是内置的，除非破坏外壳，不可能见到里面的阵图，而一旦破坏外壳，阵图便自动销毁。”
“这既是为了防止别人窃取，也是为了防止自己人窃取。”
“那些附属家族，他们也豢养着自己的阵法师和阵法学徒，而且他们还掌握着店铺的经营。”
“一旦掌握阵图，他们就可以自己刻录，自己售卖，根本不走宗门账目。”
“你的反清复明阵法就是这种情况，明面账目上，南万宝城上月只卖出十块，至于实际如何，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一百块都打不住。”
说到这里，陆秋水语气有些懊恼，说道：“我本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些，并且有反制措施，谁知道你竟全不了解，大师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告诉你？”
周清不由得苦笑，心想，还能因为什么，慕浊纱自恃他有加强版阵法，根本不在意这个丐版阵法的盈利。
只打算让这些掌柜们先替他打出名声，然后利用加强版阵法卡这些掌柜们喉咙。
到时候投入大量灵石制作丐版阵法的掌柜们，被她卡了喉咙，还不只能上门求她，她自然能漫天要价，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第122章 你消停点吧，这事交给我
周清问道：“他们就不怕掌教真人怪罪？”
陆秋水微讽道：“你以为附属家族中，最强大的两个是哪两个？”
见周清若有所思，陆秋水道：“一个是徐家，一个就是慕家。”
徐惊风的徐，慕明生的慕。
陆秋水道：“青云宗是一个势力范围上万里的庞然大物，千万不要轻视这个说法。”
“只凭青云宗这数千人，如何对这么广大的地域实现有效统治。”
“附属家族是宗门实现统治的根基，宗门自然也要使他们得到利益，所以只要这些附属家族并不过分，宗门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听了陆秋水的讲述，周清对青云宗的生态，总算有了整体的视角。
他问道：“那师伯在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陆秋水道：“师姐认为附属家族已经太过臃肿了，他们也太过看重自己的利益，而忽视宗门的利益。”
“近一千年来，宗门新开的店铺，新发现的灵矿许多，可宗门收益却并没有提高多少，就从宗门弟子们的月例长久没有提升也能看出来。”
“这都是因为收益被附属家族蚕食导致。”
“所以师姐想扶植另外的势力，他们在宗门没有那么深厚的根基，无依无靠，所以只能把宗门的利益看成自己的利益，等到这个势力成长，逐渐接过原本由附属家族掌控的领域，这些领域的活力才真正能焕发出来。”
周清点点头，说道：“这么说，师伯更偏向外方派。”
陆秋水道：“师姐哪派也不偏向，不论是本土派，还是外方派，只要对宗门目前的困境有所知觉，并且有想法要改变它，师姐都愿意把他引为通道。”
“你的反清复明阵法这回事，我们还是去问问师姐的看法，她或许预先有所准备。”
她有个屁准备…
周清暗中苦笑，说道：“走吧。”
两人于是来到藏经阁，上到五楼，他们发现陈清玄也正在这里。
周清已经有阵子没有见过陈清玄，他去陈清玄家中拜访过几次，不过都没见到人，料想他新任长老，必定事务繁忙，于是没再去打扰他。
他见陈清玄正愁眉苦脸，与慕浊纱一同坐在两排书架之间，不知在讨论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
慕浊纱问道。
陆秋水没好气道：“看你做的好事，我可没辙，你非得把事情办妥不可。”
说着，将店铺掌柜们可能私刻阵图，削减周清基金等事讲出来，然后说道：“这里面的内情，你该提前告诉周清，让他有所防备，现在好了，阵图被他们拿到了，咱们为他人做嫁衣裳。”
慕浊纱并不理会她的抱怨，而是笑着看向周清，问道：“你怎么看？”
周清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只是你好歹该提前告诉我。”
慕浊纱道：“提前告诉你，你能像现在这样感受深刻吗？”
“我有意让你体会，一个天赋横溢，原本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在目前青云宗的环境中，会遭遇什么，这样你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并且理解，为什么青云宗必须有所变化。”
“当下的青云宗，不是培养天才的地方，而是吞噬天才的地方。”
“一个天才只要稍微表露他的天赋，便会被那些人趴上去吸血，短时间内榨干他的天赋，然后弃如敝屣。”
“我希望你能将我引为同道，不仅因为我是你的亲师伯，更因为你能认同我的理念。”
周清无奈道：“你的理念很好，我很认同，不过有件事我们搞砸了。”
“你想用加强的反清复明实现对他们的反制，这我能理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根本拿不出这样的阵法。”
慕浊纱一怔，说道：“不可能，我亲身体验过，你对我运用的阵法，比你交给宗门的阵法，效力强大太多，时间持续也更久，你的确有两种阵法。”
周清道：“我的确有两种阵法，不过第二种阵法，目前只有我的独门手法可以催动，根本没法刻录出售。”
慕浊纱傻眼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陈清玄和陆秋水这才明白师姐之前为何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只是目前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妙。
慕浊纱沉默一阵，说道：“你何时能把阵法完善？”
周清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还需要五个未知符文，可能下个月就能找到，也可能十年后也找不到。”
慕浊纱又沉默下来，过了半晌，她幼小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杀意。
她说道：“看来我有必要下山一趟了。”
周清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慕浊纱道：“他们那些人中有几家势力最强，是主心骨，我去那里走一走，我有办法让他们把阵图底板交出来，让他们不敢再私下里盗录反清复明阵法。”
周清摇摇头，说道：“你还是省省吧，你的办法说到底不过是去武力威逼他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慕浊纱不满道：“怎么不是好办法，武力最简单直接。”
周清道：“在青云宗，你可并非无敌，真做得过火了，那些人到宗门闹事，掌教真人和徐老祖也不好坐视不理。”
慕浊纱冷笑道：“他们违反规则在先，还敢到宗门闹事？”
周清道：“那可未必。”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望向陈清玄，问道：“师叔似乎也遇到难题，不知是什么事？”
陈清玄道：“遵从师姐的意思，上任后我把各店铺上交宗门的利钱提升了三成，最近他们意见很大，有几家甚至开始闹事。”
“我抓住几家闹事的把柄，撤销他们掌管宗门店铺的权利，转而将店铺交给自己人，那几家利用自己长期经营的人脉，对我们自己人掌控的店铺实行打击，最近我正对这件事焦头烂额。”
慕浊纱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道：“现在我们就需要展示辣手，让他们知道点厉害，还是我下山一趟得好。”
周清摇头道：“你消停点吧，这事交给我就好。”
第123章 局势明朗
此话一出，周清立即感觉有些不妥。
虽然有些鲁莽，可慕浊纱毕竟是师伯，而且是金丹真人，他用这种口气说话，若放在别的金丹真人面前，属于大大的不敬了。
好在慕浊纱并不介意。
慕浊纱是个推崇天才，认为一个天才胜过无数庸才的人，只要被她认定是天才，不论地位高低，修为深浅，她都将其平等看待。
周清在她看来很明显是顶级天才，所以她毫不介意他的冒昧语气，而是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