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哲笑道:“这算是什么麻烦,不过是无意间发现在蕴灵界中多了一个徘徊不去的幽魂。”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整日在蕴灵界流连不去,等我从蕴灵界阵法根基前往查看,却发现只是个没有心神的空壳,我查了这个空壳的气息,便发现是最近一届的大师兄周清。”
“我觉得周清这个名字很耳熟,回想一阵,才记起来我刚听说过他的另外一件奇事。”
这一层陈清玄也不曾听他说过,不由得好奇道:“什么奇事?”
玄哲说道:“一个名叫袁红缨的女弟子在阵法院做事的时候,盛赞他们大师兄是阵法的天才,仅靠自己摸索,便能几天内自己创造阵法。”
“阵法院的那些小子自然不服,那女子就拿出据称是他们大师兄构建的阵法。”
“那些小子看后都不敢相信,只当那女子是戏耍他们,这件事还在阵法院引起过一阵热议,所以我就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次又在蕴灵界看到那个幽魂样的空壳,顿时想到是他用阵法在蕴灵界构建了这个影子。”
陈清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顿时诧异地看向周清。
他早就料到周清的超强天赋在阵法上会有用武之地,却不想他这么快就崭露头角。
玄哲温声道:“周清,你的那个传讯飞鹤我已经看过了,原理与我们青云宗的飞鹤截然不同,你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周清笑道:“倒也没什么稀奇,我不过是看到如果将石子投进水里,便会在水面荡起波纹,这些波纹若是碰到障碍,则会有回弹的迹象。”
“水波如此,灵气波是否也有这种现象呢,我们是否可以利用灵气波的回弹,去探查有特定气息的物体呢?”
“弟子就是基于这种简单的观察,构建了传讯飞鹤。”
玄哲兴奋地拊掌笑道:“你觉得没什么稀奇,别人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阵法学是个讲究天赋的领域,天才的灵光一闪,常常会优于庸才的数年苦思。”
接着他又询问了周清在蕴灵界构建影子的方法,听周清讲完后,他赞许地点头道:“有巧思,真是个学习阵法的好苗子,阵法院那些榆木疙瘩头脑,若是有你三分巧思,也不会惹我每天生气了。”
“这等好苗子不来阵法院可惜了,我这就向宗门申请,调你来阵法院…”
“前辈且慢!”
陈清玄急忙阻止道。
玄哲不乐意道:“清玄,怎么,难道我们阵法院会埋没他不成?”
陈清玄苦笑道:“周清在仙道上还有大好前途,现在就去阵法院未免太早了。”
“你们的五灵绝灭阵法一开就是长达半年的观测,观测后又要至少一年冥思苦想,这一年半都没有时间修炼。”
“周清现在刚迈入炼气一层,有多少年可以挥霍呢。”
“前辈不如让他按照正常培养程序,先精进修为,等到潜力已尽,再去阵法院不迟。”
玄哲满脸纠结表情。
放着这样的好苗子不弄来阵法院,他实在有些可惜。
可是陈清玄所说,都是修仙界的正道。
修仙界以精进修为为第一要务,因为这关系着长生。
与长生相比,任何别的事业都要排在后面。
不管你珍重哪方面的事业,长生都能让你的事业生命延长无数倍。
玄哲有何尝不是在仙道上已经无路可走,才转向阵法呢。
他卡在炼气九层已经二十多年,若不能突破,寿命就难以突破二百年大限,而一旦突破筑基,寿命立即增加百年。
他研究阵法的时间也能增加百年,百年时间足够他做出多少成果。
最终,玄哲略带不甘地叹口气,说道:“也罢。”
“不过,修行之余,你可以随时来阵法院找我,即便不能专研阵法,能利用闲余时间,积累些基础也是好的。”
周清大喜,说道:“多谢前辈。”
向玄哲告辞后,周清和陈清玄向山下行去。
陈清玄道:“你怎么与玉和闹起来了?”
周清笑道:“不过是争闲气罢了。”
说着,他将自己与方玉和结怨的过程大体讲述出来。
陈清玄笑道:“玉和在青云宗根基颇厚,自来对凡人出身的弟子看不入眼,如今忽然有个凡人出身的弟子做了大师兄,地位与他平齐,而且次次较量都让他落在下风,难怪他会这么大失分寸。”
“玉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了解,傲是傲了点,倒也不是一味蛮横的人,过后我去找他,让他不要再与你为难。”
周清并不回应,反问道:“师叔,听说传功堂有长老要闭死关,你是新长老的热门人选,怎么样,感觉有把握吗?”
陈清玄失笑道:“这哪是你该关心的事。”
周清正色道:“师叔此言差矣。”
“师叔是弟子来修仙界的第一等善缘,从功利上说,也是弟子在宗门里最大的靠山,无论从义还是利上说,弟子都该把师叔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去关心。”
陈清玄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笑意,说道:“长老人选,自有掌教与各堂掌座做主,又岂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我们不过居易俟命罢了。”
周清笑道:“话虽如此,可传功堂毕竟以培养弟子为职任,师叔座下弟子有长进,在宗门长辈面前自然也就有份量。”
“师叔不必与方玉和传话,弟子自有办法对付他,让宗门长辈知道,师叔的弟子,不弱于人。”
陈清玄心中一暖,却又担心周清与方玉和冲突,闯出祸来,于是板着脸说道:“你们能好好修行,师叔自然受益,不要主动与人结怨。”
周清笑道:“师叔难道以为我是鲁莽冲动的人吗?”
“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第60章 别夸
“你想帮陈师叔成为长老?”
卫旷惊奇地看着周清,想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种想法。
从青云山回来,周清便立即找到卫旷。
既然想要帮陈清玄成为长老,周清便打算多了解些情况,看看是否有自己发挥作用的余地。
周清笑道:“说是帮忙未免口气太大,不过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到达一个新环境,最好的生存策略,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接下来便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然后让朋友处于可以影响环境的高位。
现在既然恰好遇到这样一个关头,他总要做些什么。
卫旷道:“宗门各堂长老任命,从来只有掌教和四堂掌座有表决权,其他的长老也只有建议权,至于更等而下之的执事,便连建议权都没有了。”
“我们只是记名弟子,连入门弟子都不是,怎么可能有什么可做的事呢?”
周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不要把自己看得这样渺小,有的时候你觉得无能为力,其实是没找到发力的地方,若把力量用对地方,很小的力量,也能撬动形势。”
“陈师叔被认为是长老的热门人选,说明无论从修为,品性,以及人望上说,他都很有竞争力,至少并不比他的对手差。”
“这时候,一点小小的筹码,都可能改变结局。”
卫旷把周清的话回味一阵,叹服道:“师兄颖悟非常,师弟佩服,不仅做事如此,修行又何尝有异,修行的关隘常常不是蛮力所能突破,而是要用巧力,只有用对力,才能推开那些阻挡修士精进的难关。”
你夸人是否太直白了,这让师兄听了很不好意思…
周清眼皮直跳,说道:“你喜欢琢磨师兄的话,师兄很高兴,不过还是让我们转回陈师叔的话题。”
卫旷道:“陈师叔登位长老,最大的阻碍,我看倒不是修为品性之类,而是他的心结。”
“因为有心结,陈师叔十数年来荒废游荡,失去了以前的进取精神,他对于长老之位,恐怕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得之他幸,失之他也认命。”
“这种态度不变,在与其他人竞争时,他难免会落入劣势。”
周清问道:“他的心结莫非就是那位名叫慕浊纱的前辈?”
想到陈清玄给自己讲起慕浊纱时惆怅的神情,以及他室内悬挂的慕浊纱画像,周清不用猜也知道,这俩人之间恐怕关系非常。
卫旷道:“没错,慕浊纱前辈便是陈师叔同届的大师姐,被称为青云宗两百年来第一天才,仅十年便突破筑基,又二十年便达到筑基巅峰,人人都以为她必定凝结金丹,以后甚至能带领青云宗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谁知却中道陨落。”
周清道:“后面的事我有所耳闻,据说是与道宫门人交锋时破了道心,从此心生魔意,浑浑噩噩。”
卫旷道:“据说是如此,其中详情恐怕只有当年的人才清楚。”
周清好奇地问道:“莫非他们两个是道侣?”
卫旷摇头道:“这倒没听说过。”
“慕浊纱前辈在那届弟子中声望极高,这么多年来,恐怕只有大师兄在本届弟子中的声望可以隐隐压她一头。”
“她的入魔当时影响极大,那届的许多弟子都因此道心动摇,修为停滞,陈师叔虽然没有停滞,却也损了三分锐气。”
周清眉头微皱。
他陡然意识到大师兄身份的重大责任。
凡大师兄都是当届的人杰,深受师弟妹们尊崇,如果大师兄修行出了问题,师弟妹们也难免信心受挫。
同样的,如果大师兄可以一往无前,自然也会在当届弟子心中酝酿一种“势”,这种势可以扶持人的心神,使其不容易气馁。
“慕浊纱现在何处?”
周清问道。
卫旷道:“被掌教禁闭在活死人崖,至今已十五年了。”
原来在那里。
青云宗筑基巅峰的长老闭死关的地方,卫旷所说千万不能涉足的两大禁地之一。
周清道:“陈师叔的心结,咱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看来只好想想其他办法。”
周清沉吟一阵,问道:“陈师叔的竞争对手主要是哪位?”
卫旷对青云宗的事如数家珍,闻言不假思索道:“传功堂有六位执事,不过有资格与陈师叔竞争,恐怕只有吕青竹师叔。”
“吕师叔比陈师叔修为稍弱,不过因为在宗门中根基深厚,因此也更得各堂掌座和长老喜爱,陈师叔若要做长老,恐怕要先过他这关。”
周清摇摇头,叹气道:“又是本土派和外方派之争,明明同属一宗,却硬要做内外之分,实在荒唐。”
“传功堂毕竟是培养后辈子弟的地方,要做长老,我看先要会指点弟子修行,这是陈师叔的强项,不知道吕青竹长老这方面可有优长?”
卫旷道:“吕青竹长老性格比较刻板,不像陈师叔可以深入浅出剖析修行的道理,不过他对待弟子严厉,所以他座下的弟子修行进度都不错。”
“方玉和他们就是他的弟子。”
周清笑道:“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怪不得他日常看我不顺眼,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想压咱们一头,给他的解惑师造势。”
“他比咱们先入门六年,修为远比咱们强,咱们若想斗赢他们,恐怕是痴人说梦。”
“可是只要能在他们的压力下不落下风,已经足够给陈师叔增光添彩了。”
卫旷笑道:“何止是不落下风,方玉和几次挑衅,都在大师兄手里吃了亏,以初入门的修为,却几次挫炼气四层方玉和的锐气,宗门长辈未必不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息一声,用尊崇的目光看着周清,说道:“我想,大师兄的存在,已经给陈师叔增加了几分胜算。”
“大师兄是陈师叔不怕非议,独立主张收入门中的,然后大师兄一来,便帮助师叔教导众弟子,使原本需要三月的讲道,两个月就完成了。”
“后面又独自摸索阵法,迅速成就,若非灵根有缺,大师兄现在的声望,恐怕已经越过当年的慕浊纱。”
“即便如此,大师兄的存在,也是光耀宗门的因素,陈师叔一个识人之明总跑不了,这就足够让宗门长辈对他多几分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