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师傅一边斜着眼看青云，一边上手。
心中颇为不理解青云的举动，恨铁不成钢。
“嗯~”突然，心中感慨青云那么好的根骨，却没有习武之心时，他手上传来的感知让他猛然收回看青云的目光，惋惜的神色都没来得及收就直直的看向李季安。
李季安紧咬牙关，忍受着骨缝中传来的剧痛。
看见摸骨师傅这般惋惜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得一紧。
总不会根骨还是不好吧？
“若当真这具身体从娘胎开始就先天不足，甚至后天洗筋壮骨弥补都不行，那可就增加难度了，还得想办法筹谋那种传说中可改易先天根骨的神丹仙宝！”
毕竟“返老还童”就是八岁，八岁后的事情他有完全自主权，但是八岁前的却是无法改变。
对于这种结果，他多少有些沮丧，不过，倒也不至于完全灰心丧气，毕竟有“返老还童”在，有可以改易根骨的神丹仙宝，一世不行，那就两世，再不济，十世，百世总该行了。
只不过每多一次“返老还童”，就多一次童年期的阴影和风险，必须更加谨小慎微，且妥善为下一次“返老还童”准备万全之策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
“难道是……龙虎之相？”摸骨师傅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第5章 为时未晚
李季安本来有些失落的情绪骤然一提。
“龙虎之相？”
前世武院十年，对于此界武道相关信息几乎了解通透。
此界武道尤其注重根骨，毕竟是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人验证过的经验。
除了上中下根骨外，还有更好的、出过仙苗的、罕见的根骨，这类根骨都具备某些特殊特征，直接被冠以特定称谓。
摸骨师傅口中的“龙虎之相”乃是仙赐皇朝武道界潜力最大的一类根骨体相，百多年来，几乎八成这般根骨的，要么成为仙苗，再不济也登顶此界武道之巅。
“是此世从八岁开始洗筋壮骨的效果？”李季安压制住内心激动，细细思量。
“如此来看，我这具身体天资应该也不差，再有八岁开始持之以恒的高质量洗筋壮骨，方才有此效果。”
摸骨师傅老脸泛起潮红，不再分心他物，紧紧闭着眼，双手齐上，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摸索，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哎！怎会如此？这……暴殄天物啊！”
突然，老师傅惊呼一声，猛然睁开眼。
“嗯？”李季安呼吸也是瞬间一滞。
您老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有完全把握再言语不行吗？
“敢问前辈，我这……”
“小子，你幼时是否缺衣少食，少油寡盐？”摸骨师傅看似万分心疼的盯着李季安，一双手依旧舍不得从李季安身上拿开。
李季安沉默点头。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纠结的一点。
“返老还童”只能到八岁，而八岁前的身体，就是他觉醒宿慧前过的日子，他能够改变八岁后，却是无法改变八岁前。
而八岁前，父母虽然疼爱有加，但山野村夫，能够吃饱饭已经费尽所有力气，哪还敢奢望重油重盐，高钙多蛋白？
“可惜，可惜诶，若幼时就开始进补，不出意外，大概率能长成“龙虎相”，如今的话，根基不足，终究有些欠缺，而且已经过了洗筋伐髓的好时机，就算此刻拿到那洗筋伐髓的神丹宝药，也为时晚矣。”摸骨师傅重重叹气，看似比李季安这个正主还痛心。
“……”李季安没急着来情绪，静静等着，看其是否还有没说的。
“不过……虽不到龙虎，却也有莽雀之相，不去想仙苗的话，搏一个气血宗师，立下一个武道世家，也能威震一方。”摸骨师傅给出最终结果，看向李季安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恭维甚至讨好。
李季安微微挑眉，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
至于其说的洗筋伐髓的神丹仙宝……为时晚矣？
对我，却不尽然！
不多时，心性评定皆是上乘的两人被摸骨师傅亲自带到了演武场。
入院后的第一步便是挑选教习。
这是个双向选择。
学徒希望得到经验老道的教习教授武道。
教习亦是靠学徒获得绩效考核。
前世自己三十岁来此时，若非新来的小吴教习愿意带自己，恐怕最后都得沦为散练学徒。
“，来新人了，万师傅，什么根骨？心性如何？”
三人刚刚进入演武场，几个教习全都看了过来。
就连本来不太在意，还在凉亭下小酌的金牌教习马援都因为老万亲自带人来而看了过来。
他如今只需要再带出一名武举进入府城寻仙院的学徒就可以升任总教习，得授九品官职，成为真正的官。
不过，三城十八县，尚义县不过微末小县，想要遇到个能够十五岁前考入前三十的好苗子，犹如大海捞针，并不容易。
“哈哈哈，老夫把好苗子给你们带来了，至于最终他们选谁，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老万得意的大笑一声，显得颇为高调。
“嗯？老万都夸好苗子？”八个教习皆是一阵好奇，最终有七个快步迎了上来。
金牌教习马援更是猛然一震，急忙让身边伺候的学徒赶紧把凉亭的酒菜收走，别影响他在新人眼中的形象，随后郑重收拾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此子，上等根骨，上乘心性。”老万也没卖关子，压低声音道。
“嚯~果然，能够被万师傅称赞的，必定得是上等根骨。”七个教习看向青云的眼神犹如恶狼看见小白兔。
“小公子，我是咱武院的老教习，在武院教习二十载，经验丰富，曾有两名门生考入府城寻仙院，你若入我门墙，必定倾尽我所学，送你入寻仙院。”经验老道的教习立马开始自我推荐。
“我经验亦不少，而且我是锻体三境的煅骨境，不仅可教授你入门磨皮应对武考，更是能从一开始就为煅骨打基础，保证你在武道一途走的更长远。”
……
除了第一个老道的教习外，其余五个教习相对慢半拍。
倒非他们反应慢，而是武院已经两年没有出现这般双上乘资质的学徒了。
而且，寻常情况，大都是入院学徒提前找关系，意欲拜入他们门墙，好久没有出现这种教习争抢学徒的情形了。
“噤声！成何体统？吾等教习，传道受业解惑，怎可如菜场喧嚣？自贬身价！”突然，在六人纷纷抢着自卖自夸后，一直强忍的马援沉声呵斥道。
作为最有可能升任总教习的马援，其余教习虽然心有不忿，却不敢当面得罪。
马援颇有官威的扫视六人一眼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再朝着青云高深一笑：“小友，莫怕，鄙人马援，尚义县武院唯一金牌教习，二十八年教授，亲自送九人踏入府城寻仙院，小友且随我修炼，保你两年后的武考不存在意外，另外需要强调一点，我对于天才，有特殊的照顾以及额外的资源倾斜。”
“……”臭不要脸。
刚刚因为马援训斥而忍气吞声的六位教习顿时一愣，看向马援的眼神更加鄙夷。
青云一脸麻木的看了眼马援，态度与看前面六个教习一般无二，随即扭头看向李季安。
李季安脸上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前世他为了找个良师，在马援身上也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
结果，凭白被其白吃白喝一通，不仅翻脸不认人，还在此等同样情形下，冷嘲热讽，贬低李季安，拔高他自己。
当时李季安若非经历的已经够多，心志坚韧，恐怕当场都得无地自容，道心崩溃。
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那义正言辞的态度，一口一个为你好……特别是那些扎心的、却又看似站在武院和他立场上的话，记忆犹新。
不过，都过去十五年了，李季安也没有与其计较的心思，活的久了，见的更多了，天底下这种人不少。
第6章 傻人傻福
几个教习都热切的等待青云挑选。
青云却看向李季安。
而李季安的目光则是越过眼前七个教习，投到了不远处那个一如既往，孜孜不倦认真教授的吴教习身上。
十五年前李季安入武院时，小吴教习刚刚从府城寻仙院返乡。
时龄不过二十一，比之当时的李季安还小九岁。
乃是尚义县本地人，由此院修习，但天资中等，虽然刻苦努力，却连续两届武举落选，最终由武院前总教习推荐，入府城寻仙院别院进修，定向培养教习。
十年相处，李季安早已经知道小吴教习的性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回武院更多是为了报答前总教习的知遇之恩。
为人内向，寡言少语，却对教授武道格外认真严格。
且不争名夺利，不管是谁，只要愿意学，都会认真教。
哪怕是面对当时已经三十岁，早已错过习武年龄的李季安，也尽心尽力。
否则，以李季安当时的年龄和根骨情况，哪怕有前前世习武一年的不成功经验，估计也不可能将《金壮功》磨到小成，甚至炼皮圆满。
“当年的小吴，如今也快要步入不惑之年了。
岁月无情啊。”看着小吴教习脸上岁月的痕迹，李季安微微一叹。
“小友，马某最好兄弟情意，看你这般，不由得怀念起年少时的兄弟，今日就破例，不管你这兄弟天资如何，马某也同样收入门墙，如何？”见青云看着李季安，最是心思活泛的马援当即开口。
青云：“……”
万师傅：“……”
你想的可真美！
“多谢马教习好意，不过，我见那位教习最是认真，又不苟言笑，师父教我：严师出高徒，所以，我选择那位教习。”李季安也不愿再绕弯子，更没有在乎这几人的面子，直截了当道。
“嗯？”
“吴教习？”
七人连同万师傅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一直在那里认真教学，未曾关注这里的吴教习。
“小子，你要选那位吴教习？你可想好了，小吴入院十五载，可还未教出一个武举门徒，他之所以没有来挑选你们，只是自觉不能误人子弟罢了。”马援顿时笑了，看着李季安的眼神也颇为取笑。
李季安不以为意，小吴教习只是不争名夺利罢了，至于其从未教出一个武举门徒，也只是因为没有好苗子，他也不在意苗子好不好，是真正在践行传道授业解惑。
更何况，以李季安前世十年《金壮功》小成，还磨皮圆满的经验，此世又有莽雀之相的根骨经脉，而且精神力更强，哪怕没有教习，都可能两年内炼皮有成，进入府城寻仙院。
“我想好了，愿意拜入吴教习门下。”
“好，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自己不要后悔才好。”马援当即说道。
他愿意收李季安，不过是为了青云这个上等天资的优质弟子而已。
李季安主动放弃，他乐的如此，反正他已经在青云面前表明了态度。
至于李季安的天资，不仅是他，包括其余六名教习都并不放在心上，总不能两年都不出的上等根骨，一次来两个吧？
“啊？小李，你……”老万惊呼出声，不过下一刻心思一转，院内几个教习的水平，依他看都差不多，反而小吴的教习态度和品性却是最好的。
加之李季安莽雀之相，选择任一个教习也必定能够武举高中。
念及此处，他止住话头，看向还在认真教学的小吴，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傻人有傻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