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挑战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他回来了……”此前离去的柳沐风微微眯着眼睛，从那道静立的身影之上感受到了一股略有些熟悉的压迫感。
身边的师弟一愣，“谁回来了？”
“那个打败过我一次的肖师弟又回来了……”
“？”身边师弟愣愣，看到向下走去的柳沐风满脸疑惑道：“你真打算和他打？”
“不然呢？”柳沐风回头笑着看他，“肖师弟既然如此郑重发起邀请，怎能扶了师弟兴致？”
整个宗门只有他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肖剑师弟实力有多么惊人。
无论是不是上次肖剑师弟所说的丹药效果，亦或者是某种剑修的感悟时刻，他都必须承认，这种状态下的肖剑师弟实力非凡，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上一次失利于对方，他一直记在心里。
面对以往一直被自己指点的小弟，有一天突然败在对方手下，这让他介怀了很久。
偏偏对方打过就跑，相隔这么久一直再也找不回那天的状态，以至于他想赢回来都没办法。
普通状态下的肖剑师弟实力随他拿捏，打赢了也没有感觉。
只有打败这个状态之下的肖剑师弟，他才能跨越心头那道一直横亘的沟壑。
到底是肖剑师弟的实力真的足够强？还是那天的自己对于一直以来跟在身后小弟的轻视导致了自己的落败？
他要找到原因。
自观战台上缓步走下的身影瞬间引起了轰动。
五支剑脉大弟子的面貌在宗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柳沐风的一举一动都时时刻刻落在很多弟子的眼中。
“竟然真的有大弟子应战？！”
“听说他们是师兄弟，都是剑虚长老门下的，这种时候不愿见到同门师兄弟下不来台也很正常吧？”
“可这么公开挑战已经是撕破了脸吧？这要是大弟子打输了，他们还能做师兄弟么？”
“可是挑战了其他四脉大弟子却不挑战自己的师兄，大概也会被说成是看不起吧？如果肖剑真的有那个实力，我觉得这就是强者之间的彼此认可，谈不上羞辱。”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难不成你们真觉得这个跳梁小丑能赢？那可是五脉大弟子啊！”
何为大弟子？
那就是五脉之中的最强者！
他们的对手，从来只有另外四脉的大弟子。
同脉之中，所向无敌！
但不论他们怎么说，柳沐风终究是一步一个脚印缓缓站上了台前。
“戮锋剑脉，柳沐风，前来应战。”
肖剑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往日里最敬重的大师兄点头，“戮锋剑脉，肖剑。”
近距离察觉到肖剑师弟身上那冲天的锐意，柳沐风点了点头神色认可，“肖师弟，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肖剑心绪彭拜，只感到强横的力量在体内翻涌。
力量涌动之下，少年意气同样勃发，“柳师兄可万万别像上次那般轻视于我。这一次，我的剑，会更快。”
第221章 剑虚归来
观战台上，另有四道身影占据一角。
周遭弟子眼神敬畏地看着他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这几个大弟子竟然真的全都来了。”
“看来这肖剑师弟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啊……”
“想什么呢？没来才是不正常吧，肖剑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
“只是来了是一回事，愿不愿意上台接受挑战又是一回事。只要肖剑师兄随便败于哪位大弟子之手，其他剑脉的大弟子就完全没有回应的必要了。”
“我看啊，他连自己戮锋一脉的大师兄都打不过吧？其他四位大弟子估计也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罢了。他们更多的，还是为了看看柳沐风的实力吧？”
“是啊，毕竟五脉剑选在即，在选出各脉大弟子后，五位大弟子之间还有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那可是代表了我们年轻一辈弟子中最高水平的切磋啊！”
“快看，他们要开打了！”
……
察觉到周遭的观察，柳沐风微微一笑，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身为蝉联了三届的戮锋剑脉大弟子，这种关注度他早已习惯。
如今的他只想知道，再次面对这种状态下的肖剑师弟，他是否能够赢回来。
他承认上次确实有轻敌的成分，所以这才是他急切想要扳回一局的原因。
“请赐教。”
“请赐教。”
两人飞剑出鞘。
一者通体银白，一者金银相间。
两人都是戮锋剑脉的弟子，所修剑术都是最适合金属性的剑术。
剑修之中，尤其以金属性的剑修剑术最为霸道。
至刚至锐，锋芒无赦。
两者相撞，本该是针尖对麦芒。
但细看之下，两人之间的交手却又另有玄机。
大弟子柳沐风的剑更快更密，如同疾风细雨，连绵不断。
细密的剑气多如牛毛，如同万千根金针连绵不绝地落下。
寻常对手碰上，保管一个照面就要被这无尽的剑气压制。
但此时的肖剑气势如虹，一剑挥出仿佛要劈裂时空。
任凭对手再多剑气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也自是巍然不动，一往无前。
剑如其人。
认定一个目标，便绝不回头绝不更改。
至于那些打向自身的攻击，更是被他直接忽视。
以攻对攻，不成功，则成仁。
他是最纯粹的剑修，亦是最纯粹的剑术。
遇到如此野蛮的进攻，往日的柳沐风应对起来其实完全游刃有余。
威胁不够的蛮攻没有任何意义，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剑气从侧面削弱对方的进攻，同时利用灵巧的身法戏弄对方于股掌之中。
以往的他面对肖剑师弟便是这么做的。
总是风轻云淡地化解掉对方的全部攻击，而后以指导性的姿态轻易地完成对于对手的碾压。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肖剑师弟那在他眼中软绵的攻击如今却充满威胁，往日无力的剑气如今凝实至极，以至于在对方的攻击真正落到实处之前，自己难以从旁削弱其太多威力。
如此自然无法硬接，只能疲于躲闪。
更别说对方每每总是能够对准自己剑术中的薄弱点精准袭来。
一次两次倒还好，可这种剑术上的针对伴随着对方剑术的实战无穷无尽地压迫而来，以至于他渐渐地就被压缩了全部的生存空间。
全面陷入劣势的柳沐风眼中泛着强烈的光。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这种状态下的肖剑师弟出剑完全有如神助，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握惊为天人。
同时出剑中剑气的威力也非同凡响，每每相接都会使得他的真气一阵动乱。
上次，正是因为这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变化，自己才很快落败。
可如今……对方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
在段时间内，自己可是一直琢磨着再遇到同样的情形，要怎样破局呢！
……
四道静立的身影之间，响起淡淡的声音。
“柳沐风的处境，看起来不妙啊？”
“都是戮锋剑脉的弟子，只是他们一个练的是庚金剑，一个练的是辛金剑。柳沐风变化有余，锋锐不足。压不住自己的师弟，恐怕就要被师弟压制了。”
“不得不说这位肖剑师弟的剑力当真雄浑，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号人物？以往没听说过他们戮锋剑脉还有这么一号人啊？”
“要离师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也很正常，除了咱们几个，估计宗门里你也不认识几个弟子……”
“你……”
“肖剑是柳沐风的师弟，同是剑虚长老的门下。以往确实不甚出名，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突然异军突起。”
“我倒是听说过有些关于他的传闻，据说这位弟子相当努力，有些长老时常以他作为榜样规劝自己的弟子。眼下如此或许正是其积累至今，厚积薄发的表现。”
“按照这样打下去，柳沐风可不妙了啊……”
“依我看，咱们几个也可以商量商量了。下一个，谁上？”
“还真上啊？是不是有点太抬举他了？”
“柳沐风应对起来都如此困难的对手，即便是柳沐风赢了，我觉得也有和他切磋切磋的意义。你们要是不上，那我可上了。”
“我来吧！”怀中抱着一柄黑剑从头到尾都比较沉默寡言的其中一人忽而沉稳出声，“我看其剑气凝实，不知道与我之尘沙剑相比如何？”
一直盯着场上的其中一人忽而发出一声轻咦，“咦？柳沐风那小子留了一手？！”
演武场上，只见一直在犀利剑气之下不得不四下奔逃的柳沐风忽而回身，积蓄许久的剑气忽而如同狂风暴雨般袭出。
如同一道滔天的巨浪，迎头盖脸密集汹涌地压下。
面对一味抢攻的对手，只有用远比对方更加汹涌的攻击，才能占据主动权将战局的节奏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然而在这怒海的狂潮之中，却有一叶孤舟倔强地独行于其中。
任凭风浪拍打，我自巍然不动。
肖剑整个人与飞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最为纯粹的剑罡破开漫天剑气。
哪怕那些细密的剑气如同海中的游鱼群一样密密麻麻地划过他的身体，撕裂他的衣衫，在其壮硕的身躯之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划痕……
他的剑也依旧一往无前，直奔柳沐风而来。
剑出，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