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块银色巴掌大小的树叶状法器,随手一挥,扔到了数十丈之远处。
而后将体内灵力灌入银色纸卷中,与此同时,他开启真察之眼,观察着空间微妙变化。
随着银色纸卷符文激活,爆发耀眼光芒,周围空间出现了强烈异样波动,身处其间的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一点,在这一刻,四周仿佛出现了无形的手,在轻轻拉动着他。
好像人在水里,有一群鱼儿围在身边,虽然没触碰到他的身体,但自有一股水波力量在环绕着他旋转。
而在真察之眼的观察下,原本平稳的空间结构,出现了不规则的起伏,好似有股无形力量在拉扯着一个充满弹性的巨形纸张,可以看到位处于他身前的那一处空间已经被拉扯的十分薄弱,四周浮现了若涟漪般波纹。
那是因为周围稳定空间结构被破坏而导致的失衡。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块完整的猪肉,如果从中间钻出一个孔,那孔的四周必然会有肉屑飞溅。
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空间涟漪,就是因此而成。
随着银色纸卷爆发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有一股巨大力量将他身前空间给扯开,就仿佛纸张中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与此同时,数十丈远的传空叶受到某种感应,其上符文激活,也爆发耀眼光芒,将中间一处稳定空间结构撕裂出了一道缝隙,两者遥相呼应,发出同频的空间震动。
被撕裂的空间微小裂缝越来越大,两者中间的空间结构也被贯通。
仿佛有股力量推了宋贤一下,他整个人不由自由的钻入了那撕裂的空间缝隙间,如同进入了一个直行的滑坡轨道,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传空叶地点。
在他真察之眼视野中,原本撕裂而开的空间口子迅速闭合,包括周围的空间波动也在消失。
不到几息时间,就又恢复了原本平稳的结构。
宋贤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盖因这并非这第一次使用传空叶进行空间穿梭了。
自塔尼走后,他就开始修炼天启之门神通。
为了更精确掌握空间纵横术奥妙,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使用一片传空叶,为的就是观察空间结构微妙变化,这已经是他用掉的第六片传空叶了。
宋贤微微闭上双目,回想着方才的经历,从银色纸卷符文激活那一刻,到他短暂穿梭空间,任何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的回放推演。
他拥有真察之眼,能够清楚看见常人肉眼发现不了的空间结构细微变化,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可以说他在修炼天启之门这类空间纵横术神通时,有着比别人更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
当时他在观察塔尼使用传空叶之际,就看见了空间异常波动,只不过银色纸卷符文爆发银色光芒太耀眼,是以他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而当他自己施展时,空间所有的细微变化在他跟前都一览无余,这帮助他更好的理解了穿梭空间的奥秘。
好一会儿,宋贤睁开双目,双臂张开,双掌化圆合十,体内灵力疯狂涌动,集中于手掌之间,而后双手缓缓拉开。
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任何异常变化,但在他真察之眼视野下,空间结构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如烧开的沸水一般,平稳的结构出现了沸腾。
宋贤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起,身体肌肉紧缩,随着他双掌越来越开,身前空间结构波动越来越大。
可当他双手张开那一刻,空间仍然没有像方才一样,被撕裂一个缝隙。
他深深吐了口气,望着眼前剧烈波动的空间结构回复如初,目光微微眯起。
之所以没能顺利撕开空间裂缝,不是体内灵力不济,而是他还没有掌握到精髓。
这就像炼丹、炼器、制符一样,步骤虽然看起来大差不差,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会导致失败。
天启之门神通记录的修行法门,并没有讲述打开空间之门的原理,只是传授了如何运转灵力去破开空间,宋贤照其记载修炼之法,将灵力集中于一个点,以此去开启空间之门,可却一直未能成功。
阻碍源于三个方面,第一,他无法做到将周身灵力聚集,压缩到同一个点上,目前他只能做到将体内少量灵力汇聚于一点。
其二,他在将灵力汇聚于手掌中的那一点时,没法将其保持,当他试图以此撕裂空间裂缝时,集中的灵力会迅速的散去。
其三,他无法做到持续源源不断的对空间薄弱处进行精准的灵力冲击。
这三点说来简单,实际上要做到非常的困难,更遑论同时完成了。
这也就难怪董轩尘修炼多年,却毫无进展了。
董轩尘没有他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其没法清晰看到空间结构微妙的变化,只能凭借自身模糊的感知力。
这就是空间纵横术难以掌握的关键所在。
哪怕是元婴级别修士,体内灵力再庞大,无法对空间薄弱处进行精确源源不断的冲击,仅凭着庞大灵力输出,想要靠着瞎猫撞耗子,将两点之间的空间通道完全撕裂贯通,从而穿梭空间,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天赋异禀,对空间感知极为敏感的人才能修炼空间纵横术。
妖族就有这样的存在,譬如冰凤族、孔雀族,它们是天生操控空间力量的高手。
第444章 剑拔弩张
宋贤凭借真察之眼,虽能看见常人察觉不到的空间微妙异常波动,但对空间感知并不比其他人强,所以他修炼起来也是磕磕绊绊。
不过他至少知晓自己问题所在,而知道了自己的问题,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一直尝试了许多次,直到体内灵力近乎枯竭,他才结束了修行,回到了修炼室。
就在他汲取灵气恢复体内耗损灵力之际,外间敲门声响起,石门打开后,一名弟子伫立外间躬身行礼:“禀掌教,明月宗长老丁明德前来拜访,现人就在山门外等候。”
丁明德,他怎么亲自来了,宋贤心中微惊,几个时辰前,他才刚从黄烨那里听说明月宗掌教徐卓轩突破金丹境一事,没想到明月宗这么快就派了人来。
派人来在他意料之中,这么大的事,明月宗肯定要庆贺热闹一番,浑元宗和他们有诸多产业合作,双方关系一直不错,派人请他赴宴这很正常。
但丁明德亲自来请,规格未免过高,如果仅是宴请,随便派个弟子就行了,用不着派宗门长老前来。
显然,丁明德此来是有重要事情商谈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结合徐卓轩刚突破金丹境,宋贤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明月宗莫不是将有大动作,想搞事情?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明月宗本就不弱,重返虎门城后不仅吞并了更多辖地,还占据了安远城诸多资源,其势远过浑元宗,在西疆县内,除了御兽宗、慕容家、云行商会,就属它实力最强。
如今徐卓轩又突破金丹境,更是稳坐西疆县第四把交椅之位。
其若想要趁机扩张地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而且它有充足的动机,明月宗势力虽大,但其山门只是二阶上品灵脉,徐卓轩现已至金丹境,此灵脉已不适合其修行,如果他要动手的话,目标必然是永宁城华元宗。
因华元宗所占据的是三阶下品灵脉,且在御兽宗和云宣宗相斗时,华元宗是选择站在了云宣宗一方。
战后,御兽宗虽然保留了华元宗,没有像对待风行宗和落云宗一样赶尽杀绝,但也夺去了其不少产业,御兽宗上下对华元宗是很不满的。
徐卓轩又和洪浩然关系不一般,他如果要动华元宗,还真可能得到御兽宗默认,御兽宗极有可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对浑元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月宗势力越大,对浑元宗威胁也就越大。
人的野心是会随着能力逐步增长的,明月宗即使现在没有打边西城的心思,但不代表双方可以一直保持和平。
当其实力越来越强之时,自然而然就会想要扩张地盘。
万一哪天西疆县有变,保不齐明月宗就会突然发难。
“叫子辰师弟将他带到议事殿,我稍后就去。”脑海中思绪电转了好一会儿,宋贤这才发话。
“是。”那弟子正要应声而去,他又开口阻止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迎接吧!”
说罢,宋贤便起身离了修炼室,遁光腾起,来到山门外,但见外间伫立着一名身形瘦弱,尖嘴猴腮模样小老头,正是明月宗二长老丁明德。
“丁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宋掌教不必客气,是我突然到访,打扰贵宗。”丁明德笑眯眯的回礼。
“快请。”
两人入了山门,来到议事大殿,分宾主入座。
“我今日才听说徐掌教成功结丹喜讯,没想到丁道友这就来了。恭喜贵宗徐道友结丹。”宋贤面带微笑寒暄。
“都是托御兽宗洪福,洪浩然前辈特许批准敝宗掌教在其山门结丹,这才能够功成。”
“虽说有洪前辈扶持,但主要还是徐掌教自己得力,这结丹可不比筑基,两者难度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天下间不知多少英才卡在这一关,徐掌教能顺利结丹,足见实力不凡。”
“宋掌教无需羡慕,凭你的寿元和实力,相信也会有此一日,但丁某就只能望尘莫及了,此生恐怕都未必有能够冲击金丹机会,更别提结丹了。实不相瞒,只要给我一次冲击金丹机会,哪怕死在其时,我也心甘情愿。”
丁明德叹了口气,他修为卡在筑基六层已经多年,这个瓶颈始终没能跨过,谈及此事,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修行界不乏大器晚成的修士,丁道友将来或许一飞冲天,也未可知。”
“那就借宋掌教吉言。”丁明德正了正神色:“我今日来,是邀请宋掌教参加本宗五日后庆典的,望宋掌教赏脸。”
“好,到时我会前往。”
丁明德看了眼殿内伫立的随从:“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与宋掌教商议。”
宋贤知晓正事来了,面不动声色挥了挥手,示意弟子退下,其人立刻转身而去,并将沉重殿门合上。
“丁道友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贵我两宗多年来同气连枝,共进同退,本宗觉得,有必要再强化一下咱们的关系,不知宋掌教之意若何?”
宋贤心下一动,无缘无故的,明月宗突然提出要加强双方关系,必然是将要有大动作,他之前就猜测,明月宗可能要对西疆县其他城宗派下手,听了此言,知晓是八九不离十。
“不知丁道友所说的强化意指什么?”
“当然是加强更多的产业合作了,今后本宗所有的外需货物都交由贵宗负责,仍然按照咱们之前签订的协议,价钱好商量。”
“这当然没问题,贵宗既然信任敝宗,敝宗一定不会叫贵宗失望。”宋贤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明月宗每年都经浑元宗之手,从穆赫草原进购大量的灵兽血肉以及特产的修行材料,但并非所有物资都走浑元宗渠道,也有很多物资是通过西疆县其他势力买进的。
现其将所有物资渠道都交给浑元宗,双方贸易额至少得翻两到三倍,这可是一笔不小数目,少说得有五六十万灵石。
而明月宗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有事求于浑元宗,宋贤对此心知肚明,面上却是一副不知其用心模样,对方不开口,他也不主动询问。
丁明德手指轻敲着扶椅,收起了笑容,目光直视着宋贤,:“想当年,西疆县大乱,贵我两宗被逼迫离开自家山门,到御兽宗寻求庇护,那是何等煎熬的日子。这一切都因风行宗和落云宗而起。”
“虽然此二宗皆已败亡,受到了它们应有的惩罚,但从犯依旧逍遥。”
“天水城的宣阳宗、永宁城的华元宗都是其帮凶。尤其是华元宗,其是最早响应风行宗的,风行宗举大众攻打虎门城时,华元宗出了不少的力。”
“这笔账本宗一直都还记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该与他们算算旧账了,贵宗对此想必应该不会反对吧!”
果然,是要对永宁城动手啊!宋贤心中对此早有预料,听闻此言,倒也并不吃惊。
“贵宗要对华元宗算旧账,哪轮的上本宗反不反对。华元宗虽然曾经助纣为虐,但现已迷途知返,贵宗若对他们动手,恐怕御兽宗不会坐视不理。”
“御兽宗方面就不劳宋掌教操心了。我此次来,是想加强贵我两宗的合作,本宗希望,不要因为外界任何事破坏了贵我两宗的情谊。”
“我倒是忘了,徐掌教和御兽宗洪前辈的关系。这么说来,贵宗已经得到了御兽宗同意?”
丁明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明白了,请转告徐掌教,敝宗希望永远同贵宗保持良好合作关系。”
“本宗掌教非常佩服和欣赏宋掌教为人,他私下和我说了,只要贵宗在边西城一日,本宗永远不会把手伸向边西城。”丁明德显然对宋贤这番态度很是满意,满面笑容的站起了身:“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宋贤也跟着起身:“丁道友难得来敝宗一趟,何必着急离去,请给敝宗尽个地主之谊机会。”
“多谢宋掌教好意,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月底乃本宗庆典,到时候我陪宋掌教一醉方休。”
“我送送丁道友。”宋贤亲自相送,直到出了山门,见其遁光远去,他面上笑容才渐渐收起,转身回了府宅,立马唤人将林子祥、胡小宝、江子辰召来议事。
入夜,三人都已到了议事殿等候,胡小宝虽负责天山事务,但由于其已晋至筑基中期境修为,而天山那二阶下品灵脉的修炼室已不适合他修炼,是以他平素都在落云山呆着。
宋贤自外而入,在主位落座后,将丁明德拜访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三人听闻此事,神色各异。
江子辰眉头微皱,林子祥面色略显凝重,但没有其那般忧虑,胡小宝则摸着下巴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