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龙刚垂手站在旁边。
“就这些,没别的了?”陈墨微微挑眉。
裘龙刚摇摇头,轻声细语道:“这家伙嘴硬的很,铁棍都打碎了好几根,关于严家的情况,却是一点都不肯透露,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老话。”
严令虎心里有数,他想要活着出去,还是得指望严沛之。
所以宁可把世子给咬出来,也不愿把严家拖下水,况且对于严家真正的隐秘,他也未必知道多少……严沛之显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放心让陈墨把人带走。
“严沛之到现在都没动静,看来这是要明哲保身了?”
陈墨冷笑了一声,说道:“永远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倒是很符合我对他的印象……”
裘龙刚问道:“大人,那咱们还继续审吗?”
“审,当然要审。”
陈墨淡淡道:“本来我也没指望能从严令虎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那咱们也没必要客气,你们随意处置,留口气就行了。”
从户部贪污案给陈家使绊子,再到妖族案当朝弹劾陈拙,这次又联手礼部、京兆府和大理寺联手发难……
虽然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但包藏祸胎、其心可诛!
要是不借着这次机会把他打痛,怕是真把陈家当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是。”
裘龙刚应声退了下去。
陈墨手指敲击着扶手,暗自沉吟:“蛮奴案涉及漕运和兵马司,只有楚珩才有能量做成这种事……既然做了,那就肯定会留下马脚,否则陛下也不可能知道。”
想到那位重病缠身的皇帝,陈墨心头微凛。
久居深宫,不问朝政,但对于这些案子的细节却了如指掌,甚至比他这个破案的人知道的都多!
仔细想想,让人后背不禁有些发凉!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厉鸢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有人想见你。”
陈墨问道:“谁啊?”
厉鸢表情有些古怪,“严夫人。”
?
陈墨愣了愣神,随即嘴角掀起玩味的笑意。
“看来还是当娘的更疼儿子啊……请进来吧。”
“是。”
……
片刻后。
一袭水绿色长裙的覃疏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红木食盒。
一头乌发盘成堕马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玉簪,薄施粉黛,淡扫蛾眉,肌肤白皙细腻,尽管眼角能看出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反倒给她增添了一丝成熟风韵。
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严夫人。”
陈墨并未起身,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找我有事?”
覃疏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浅笑着说道:“昨日陈大人来府上提人,妾身有些失礼,冲撞了陈大人,今日过来是专程表达歉意的。”
她走上前来,将食盒放在桌上。
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气息弥漫开来,只见里面放着一笼糕点。
“这是妾身亲手做的八珍糕,用到了茯苓、芡实、麦芽、人参……有调和气血、补肾固精的功效。”
“陈大人公务繁忙,日夜操劳,还是得多注意身子才行。”
覃疏右手垫着香帕,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陈墨嘴边,“大人要不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
站在门口的厉鸢面无表情,拳头已经硬了。
陈墨没有张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
覃疏浑身不自在,好像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似的,脸颊浮上一抹嫣红,撇过螓首道:“大人别误会,妾身只是想聊表歉意,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
陈墨微微挑眉,说道:“那好,夫人的歉意我收下了,我这里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留夫人了……来人,送客。”
厉鸢大步来到近前,冷冷道:“夫人,请。”
覃疏表情一滞,咬着嘴唇,低声道:“妾身心中挂念孩儿,想要申请探视,还望大人能行个方便。”
“就这?我还寻思多大点事呢。”陈墨站起身来,说道:“虽然按照司衙规定,入了诏狱是不允许探监的,但既然夫人亲自开口,这个面子我自然要给。”
“跟我来吧。”
见陈墨这么好说话,覃疏眼底掠过一丝惊喜。
“有戏!”
……
……
ps:作者老婆的奶奶意外去世了(高血压,摔了一跤,脑干大面积出血,当天就不行了),算了日子,要周日出殡,这几天事情比较多……作者尽量保证不请假,但字数可能会稍微少一点,等下周再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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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拿这个考验干部?夫人请自重!
覃疏跟在陈墨身后,穿过教场,来到了衙署深处。
连绵的黑墙将此地与外界隔绝,随处可见巡逻站岗的侍卫,气氛冰冷肃杀。
黑墙中央有一扇紧闭的铁门,上方雕刻着浮凸的麒麟图案,眼神凶狠好似活物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陈墨走上前,亮出腰牌。
嘎吱
一声轻响,大门自动打开。
两人走入其中,只见内部院子中,摆放着数十个血淋淋的刑具,几名狱卒正蹲在地上冲洗,有些上面还挂着肉屑和残留的头皮……
覃疏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作为养尊处优的严家夫人,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陈大人来了。”
“见过陈大人。”
狱卒纷纷起身行礼。
陈墨如今在诏狱之中威望颇高。
毕竟他抓进来的都是大鱼,并且还研发了“请君入瓮”这一极具想象力的刑罚,丰富了诏狱的审讯手段……
覃疏瞥了陈墨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异彩。
来到位于内院深处的地牢。
门前站着两名披坚执锐的守卫,确认过身份后,手掌按住了墙上法阵。
轰隆
大门朝两侧滑开。
陈墨伸手道:“夫人,请吧。”
覃疏望着那漆黑幽深的甬道,嗓子动了动,略微迟疑,抬腿走了进去。
沿着螺旋状的台阶不断向下,来到地底深处,面前是一条狭窄长廊,墙壁上的油灯勉强照亮前路,两侧牢房中回荡着凄惨的哀嚎声……
覃疏心中越发紧张。
纤手攥紧裙摆,亦步亦趋的跟在陈墨身后。
此刻,似乎只有这个“可恶”的男人才会给她些许安全感。
来到长廊尽头的单间,陈墨推门而入。
“严公子,看看谁来了。”
覃疏进入牢房,看到眼前一幕,瞳孔陡然收缩,惊呼道:“虎儿!!”
只见严令虎的肩胛骨被两根铁钉贯穿,钉子另一端挂着铁链,整个人好像腊肉般被吊在空中。
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两条手臂无力耷拉着,骨头已经被完全敲碎,膝盖折断处甚至有森白的骨岔刺出……此时耷拉着脑袋,生死不知。
“虎儿!”
覃疏眼眶通红,步伐踉跄着来到近前,“你睁眼看看我,我是娘亲啊!”
严令虎听到声音,有些迷茫的抬眼看去。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娘?”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覃疏心如刀绞,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颤声道:“你没死!娘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很快娘就会带你出去!”
严令虎布满血污的脸庞有些扭曲,讪笑道:“娘,你给爹带个话,让他放心,关于咱家的事,孩儿一个字都没说……”
覃疏银牙紧咬,眼神冷了几分。
啪,啪,啪
这时,一阵掌声响起。
陈墨双手鼓掌,感慨道:“二位还真是母子情深,连我都有点感动了……”
“陈、陈墨!”
严令虎这时方才注意到他,脸色霎时一变,身体剧烈颤抖着,带动着锁链“哗啦啦”的晃动。
“你这个恶魔,不要过来啊!”
“该说我全都说了,你还要我怎样?!”
“娘,你一定要救我啊!娘!”
陈墨来到覃疏身边,打量着严令虎,摇头道:“我都说了,下手尽量温柔点,怎么把人给打成这样了……不过这也都是些皮肉伤,只要及时治疗,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要是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严公子就算能抗住,将来怕也是个废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