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纪轻轻,又是这一批人里第一个达到炼气一层的,足见天赋不错。从今往后,你我便要道友相称了。”
这青年却说:“不,您是我的前辈,我怎好唐突?”
“修真界中,不论辈分只论修为;不说我不比你大多少,便是咱们差着辈分,也要按修为来排大小。”
这红袍修士说完,另一个红袍修士也上来道:
“不错,修真者已超然世外,早已不受伦理、道德的束缚了。只要你的修为比对方高,他就算是你生父,该下拜的也是他。”
“如今你既然做了炼气士,须知仙凡永隔,便不能再穿同凡人一样的白袍了。我帮你去取红袍,这篇《血脉咒法》是咱们血教的上品法术,切不可外传!”
“还有肉食,咱们厨下今日正好猎了只浮空雕,虽然其灵肉并不能帮咱们提升血真气,但对身体气血也颇有裨益。”
仙凡永隔,田林总觉得这句话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待遇的不同。
不多时,那青年已换了红袍,端上了精美的瓷碗。
田林的目光在瓷碗里的一块儿肉上停留,凑到青年跟前道:“仙师,我能用血丹换你一点肉吗?”
那青年初成炼气士,尚不能领悟得仙凡永隔的‘真意’,竟然问田林道:“我吃了你的血丹,那你怎么办?”
这谷中的红袍修士,每日只给凡人发下两颗劣质的血丹。
凡人要想活命修炼,就全指着那两颗血丹了。
田林自己也有心尝一尝这血丹到底有没有作用,可一想到这是用凡人血肉炼制的,他就下不了口。
“我只换这一次!”
田林说完,那青年犹豫了一下,见几个红袍修士没有反对自己,就真的撕了块肉给田林。
田林把两颗血丹递给了这青年,接着抱着瓷碗里的肉就往山洞角落走。
那边一个红袍修士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跟在了田林身后,右手已摸向了腰间的鞭子。
‘啪’一声响,鞭子抽在田林背上时,田林已在角落将纱巾里的血火毒倒了出来。
他把单独装在木葫芦的血火毒塞子打开,撒在了瓷碗里的肉上。
就听身后的红袍修士冷笑道:“倒能忍痛,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又是‘啪啪’两鞭,打的田林的衣服破开,背上也多了两道鞭痕。
按理,修真者没有炼体的情况下,并不比凡人的身体强上多少。
但田林吃过好几次炼体的丹药,虽然没有刻意修炼炼体功法,皮肉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这修士愣了一下,终于把真气渡入鞭子中,紧接着一鞭朝着田林背上落下。
就听‘啪’一声响,鞭子没有打中田林,而是把那只盛着肉的瓷碗给打成了齑粉。
这红袍修士脸色终于变了,他不知道田林是何时消失的,只看到面前白影一闪,身前就只剩下一只空碗来。
‘嗤’的一声,红袍修士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他想要张口大喊,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随着尸体倒地,田林从黑暗中走出。
“浮空雕加上血火毒,确实有搞头。这幻境中的东西,只要有词条显示,就确实能吃。”
田林不等红袍修士的尸体被人发现,化作白影冲向了另外五名红袍修士。
他已验证了心头的想法,如今又抢先杀了一个人。
未免夜长梦多,索性先下手为强。
只不一会儿,整个山洞都闹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个红袍修士倒下,田林眼前一花,再次出现在了问道山的第二级石阶上。
此时,韩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那几个外门弟子还在。
那几个外门弟子见田林从幻境中活着出来,脸上多少有些失望。
但看田林的衣服已经破了口子,后背上又带着伤,他们都笑了起来。
那个钱平更是道:“怎么样,虽然你拿了几家的中品法术,但空有法术秘籍,却不能领悟法术真意,又有何用呢?”
田林没有搭理钱平,而是退下石阶,又一次进了第一级和第二级石阶。
然而他试了数次,无一例外都没在红袍修士身上搜到灵石。
只有第一级石阶倒是看到了灵石,但一旦他要对灵石动手,乔管事就会同他搏命。
田林尝试着敲晕乔管事,但却发现乔管事一旦失去意识,幻境就不攻自破。
折腾了十数次,田林自己也累了。
他此时真气消耗殆尽,再不可能进幻境中实验,只是扭头时,发现那几个在平台上吃酒的外门弟子都已散了场。
看了看月色,田林拾级而下,问苟老头说:“他们几个来问道山做什么?”
苟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宗门最近诏令在宗的弟子出门捉拿血教妖道,这几个外门弟子怕被抓‘壮丁’,索性借口登山修炼,所以来的问道山。”
宗门一向是鼓励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登山的,只是疯了一个钟武吉后,那些个外门弟子里,就只有几个掌峰弟子还敢登问道山。
除此外,平日里问道山便没什么人。
“他们有没有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田林又问了一句,苟老头连忙摇头说:“除了那个姓钱的骂过田仙师外,其实也没人说田仙师你的坏话。”
田林点了点头,飘然下了山去。
此时的涟水峰寂静无人,他点了风灯,自己取来纸笔,按着记忆把在幻境中看到的《血脉咒法》誊抄了下来。
这门咒法与田林所见过的法术不同,因为它消耗的是血真气,而且牵扯到一种叫作‘诅咒之力’的东西。
田林不清楚诅咒之力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门法术与其说是法术,更像是一种蛊毒
他可以取人血炼化,借人血而诅咒其近亲之人。
这种不直接与人对阵,就能隔空伤人的法术,让田林心头颇为眼馋。
只可惜,这是血教的法术,又需要修炼血真气才能施展。
田林过不去心头那道坎,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突破做人的底线。
“罢了,这功法不能修炼,也要防着别人用我的血炼蛊!”
田林把桌上的纸一抓,白纸瞬间自燃了起来。
等田林把‘这团火’丢掉后,白纸很快就烧作灰烬了。
此时的田林真切的感觉到了邀月宗的危机!
若是堂堂正正的对决,邀月宗几代人的积累,再加上其它宗门的筑基高手,血教不可能是正派人士的对手。
但若是血教有人会这《血脉咒法》呢?
彼时成千上万个血教妖道,施展这《血脉咒法》,邀月宗的弟子哪里够他们杀的?
便是那些个筑基老祖,一旦被同样筑基的血教妖道诅咒,恐怕也不免身死道消的下场。
“所幸这法术需要长期取活人血炼丹,才能咒其亲眷而我,是个孤儿。”
往后半个月田林没有着急登山,而是干脆在屋子里打坐。
他这次闭关一坐就是半个月,便连吃食都是山下的人帮他送上山来。
也是这半个来月,他终于把自身的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三层。
这日,给他送食盒的赵四敲门进屋,同田林道:
“田仙师既然要出关,何妨出宗走一走?若能抓住两个妖道,还能换些灵石呢。”
田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问道:“用妖道换灵石,这消息是哪儿传的?”
“田仙师没有下山,不知道这半个月来临安、清河两县已死了太多人。宗门诏令门中的弟子出门捉妖道,可没有好处的事情谁肯干?”
“宗门眼见在峰的弟子都阳奉阴违,不得已下了悬赏布了任务,只要杀妖道做任务,就能获得灵石奖励,田仙师何妨试一试?”
田林心头一动,脸上却很淡定:“这事儿不急,我一会儿下山看看再说。”
第74章 王宅
田林倒不意外宗门会拿灵石悬赏发布任务。
只要血教愈演愈烈,宗门为了辖域的安定,必然要诏令在宗的弟子出宗杀敌。
可只下诏令,又不许诺在宗弟子们好处,谁愿意去?
宗门想要调动这些在宗弟子的积极性,光是威压不够,那就只能悬赏了。
中午,田林吃了饭,掏出匕首刮净了下巴上冒头的胡须。
他简单换过装束,终于提刀往‘鬼市’而去。
邀月宗不开市的时候,所谓的鬼市一向都是闲置的。
这次发布任务,也就把空闲的鬼市给利用了起来。
田林这是第二次进鬼市的山谷,有些空旷的山谷里,唯有一处店铺此时显得热闹。
田林记得这处店铺本来是王家的铺子,但此刻招牌也已经改掉,只用一张布作了幌子,上面写了‘签房’二字。
他进得签房,发现平常不多见的外门弟子有不少在这里。
这些人全都围着一面墙壁,而墙壁的对面则是一个曲尺形的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田林有些眼熟的中年人。
田林当然认得这是药峰的掌峰弟子庄不周,是个炼气十二层的强者。
彼时自己吃灵蚌珠,意外施展了风行术上得药峰,还误闯了庄不周的菜园。
所幸当时有刘云九在,田林没有被他责罚。
如今刘云九去了衢州搏命,这庄不周却还在宗里,这让田林多少有些意外。
“你炼气二层的修为,也来领任务?”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韩月了。
果然,韩月仍穿着她的绿衣,手里还拿着个木牌。
田林瞄了一眼韩月手里的木牌,解释道:“我如今已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所以想尝试一下出门赚灵石。”
“修为高低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实力若你修炼的是下品法术,即便是炼气四层,也未必打得过炼气二层却修炼了中品法术的人;
又或者你是炼气四层,手里有一门能与筑基老祖对抗的法宝,那炼气十二层也未必是的对手。”
她见过田林登山,知道田林连第一级石阶都登的颇为吃力。
可以预见的到,田林的战斗力该有多么的弱了。
“多谢韩师姐提醒,我也不敢好高骛远,只想捡些容易做的任务,赚些糊口的灵石。”
田林话音刚落,旁边便有外门弟子笑道:
“你来迟了,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容易做的任务?都是些既危险,又不好做的任务留着呢。”
那人倒不是嘲讽田林,因为他自己也是来迟了的那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