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
吴庙祝看着田林,问田林道:“田道友可知道,我家老族长是怎么死的吗?”
田林摇头,外人都知道老族长是金丹后期的强者,死的有些蹊跷。
但吴家人非说老族长是寿终正寝,外人也就不好胡乱猜测了。
“我家老族长,其实是被无亮神杀死的。”
他跟田林和冉老头道:
“数千年前,我吴家人比现在的公明村人还不如。那时候我们吴家族长,还只是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且那时候我们并不姓吴。”
他说完话,从储物袋中重新拿出铁索,将大轿一圈圈的套住。
田林同冉老头看着吴庙祝的背影,听吴庙祝继续道:
“真正姓吴的,是无亮神。他生前修为也不高,不过是筑基初期修为而已。
但一个小有修为的华花郎,在当时大齐朝不算什么,在乡里却算乡绅恶霸了。
这位乡绅恶霸吴员外,仗着自己的修为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他极短的时间里,占灵田夺人妻,又生了一堆的孝子贤孙。”
吴庙祝虽然在说吴员外恶,但丝毫没有对吴员外抱有恨意。
别说是他了,田林还有冉老头,对这位吴员外也生不出什么恨来。
说到底,千年前的吴员外,跟现如今的那些华花郎没什么区别。
大伙儿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哪儿有人能一直得意?”
吴庙祝这时候已经捆好了大轿,非但如此,他还贴了符纸,把大轿上了层层封印。
“就在这位吴员外得意非常时,当时的吴家村忽然来了一个少侠。这少侠十六七岁的年纪,与吴员外一场鏖战之后终于杀死了吴员外。
错非吴员外的家人赶到,要不然吴员外的尸体也会被彻底化成一堆骨灰。到那时候,想要变成一具干尸都不能了。”
田林听到这里,忽然打断吴庙祝的话,问吴庙祝道:“吴员外有筑基初期的修为,那他的家人也有筑基境界的修为吗?”
吴庙祝一面点香,一面解释道:“吴庙祝是当时吴家修为最高的了,他的家人也都是炼气修士。”
田林道:“那就奇怪了!那个少侠能杀死吴员外,想来也是筑基修士。即便因为与吴员外鏖战而身受重伤,想必也不是炼气修士所能冒犯得了。
吴员外的家人,如何阻止得了那位少侠焚尸?”
冉老头这时候也附和道:“不错,筑基与炼气期是一道天堑。就算筑基修士身受重伤,也绝不是炼气修士所能冒犯得了的。
吴庙祝,你的故事漏洞百出,未免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吴庙祝转过身,冷笑道:
“筑基修士身受重伤,确实也不是炼气修士能够冒犯得了的。可那个少侠,当时只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他杀死吴员外,已是换命的打法。
若不能及时自救,那位少侠恐怕自身难保,哪儿有余力再跟吴员外的家人们争斗?”
冉老头叫道:“那就更不可能了!炼气修为,怎么可能杀得死筑基修士?这就好像蚂蚁咬死了巨虎一样荒诞。”
田林想了想,问吴庙祝道:“莫非,那位少侠用了什么法宝?又或者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吴庙祝摇了摇头:“那位少侠,只用了一口铁剑,倒不曾用什么法宝。”
田林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五行筑基,在炼气期时修炼多门法术,可以说同境界中不曾怕过谁。
但即便如此,他从来没想过炼气期时,能越阶挑战筑基修士,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莫非,千年前的修真者,与现在的修真者有什么不同之处?”
吴庙祝没回答田林的话,继续道:
“总之,那位少侠杀死了吴员外后。吴员外的家人们便把吴员外的尸体封棺,交给了一批哭灵人打理。”
冉老头道:“你是想说,现在吴家村的人,就是当初的那批哭灵人?”
吴庙祝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们吴家村接受了当时吴家人的财帛,答应世代给吴员外守灵。
久而久之,因为守灵日久,吴员外逐渐变成了神灵,而我们先祖,也干脆改姓为‘吴’,如此才有了现在的乱葬之地吴家,才有了现在的无亮山!”
吴庙祝跟冉老头道:“冉道友,给人守灵,有什么不好的呢?我们吴家,因为守灵有了如今的实力。
你们冉家,若能守灵下去,日后未必不会成为金丹世家。”
第253章 张生
奉养神灵,然后成为金丹世家?
冉老头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可能相信吴庙祝的鬼话?
“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但那也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了。吴道友,照着行僵这样的杀人法,你觉得我们回龙村的人能撑到那时候吗?
况且有这样的好事,你们吴家人为什么不自己奉养行僵?到时候一尊无亮神,一尊公明神,吴家从金丹世家变为元婴世家也并非不可能。”
冉老头话音刚落,就在吴庙祝要说话时,田林忽然道:“不好,平安香变了!”
他此言一出,吴庙祝并冉老头一齐看向了香炉。
只见香炉上的三支香,此刻左边两支齐长,右边在开始变短。
平安香变催命香,这显然是行僵又要出棺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庙祝嘴里说话时,一咬牙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根棺材钉来。
他把棺材钉在大轿前后两头钉死,但钉死的大轿并没有什么动静。
吴庙祝心头困惑,扭头望向冉老头和田林。
但此时庙中,哪里还有冉老头和田林两人的身影?
吴庙祝心头一跳,望了一眼香炉。
只见香炉里的催命香即将燃尽,他又看向了装着行僵的大轿。
大轿安稳至极,捆着大轿的铁索纹丝不动,大轿外面贴着的符纸也安然无恙。而钉死大轿的棺材钉,更是没有松动的迹象。
“这恶事,不是来自于大轿内,而是来自于大轿外。难道?”
吴庙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屋外。
此时屋外本该有些晨光的,但已然变作了无尽的黑夜。
一阵风从屋外吹入,直接扫灭了神坛前的蜡烛,紧接着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问:“张生,我闻到你了。”
吴庙祝心头一寒,抬手摸向了胸口。
这一摸,果然摸到了胸口上的肉洞。
他的手穿过胸口上的洞,在胸腔里掏了掏,果然找不到自己的心脏了。
“果然,我的心脏被偷走了。”
吴庙祝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砰然倒地。
“张生,你快出来!”
嘶哑的声音离开了破庙,开始在整个公明村四处回荡。
冉老头的屋里,冉老头和田林都穿上了丧服,躺在了一口黑棺里。
丧服敛去了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黑棺更是隔绝了房屋内外。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缺乏安全感。
“张生,你怎么不出来?”
声音在一间间房屋响起,不时响起开门声和关门声。
终于,这嘶哑的声音在冉老头的屋子里回荡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具体也说不清多久了。
那个口呼‘张生’的嘶哑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也在这时,黑棺里的冉老头手中多了平安香来。
平安香燃速缓慢,并没有变为催命香的迹象。
他这才拍了拍田林的肩膀,同田林先后出了黑棺。
一出黑棺,冉老头都哭了:“田道友,我回龙村数百口人,从人到死尸无一活命,全被邪神掏去了心脏!”
这也不用他说,因为田林的灵识已经窥探到了公明村此时的状况。
不但是回龙村的那些村民死光了,便连吴庙祝也惨死在了公明庙中。
“冉道友,你说,是谁做的恶事?我想,恐怕不是那只行僵!”
冉老头咬牙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无亮神外,无亮山哪里还有其它的邪神?
田道友,老夫誓要灭此邪神报仇。”
他说完话,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去。
但他走出五十多步,被仇恨冲昏的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问田林道:“田道友,你我何不一起同行,联手除此邪祟?”
开什么玩笑?
田林摇了摇头,道:“冉道友若不怕死,那请自便。”
冉老头也知道‘报仇’什么的是句气话。
但族人惨死,他岂能袖手旁观?况且这次是族人惨死,下次也该轮到他了。
“田道友,我们去找吴家人,要吴家人给个公道。”
田林摇头道:
“吴家若有办法,他们的老族长也不会死在无亮神手中了。我想,他们跟冉道友你一样,因为供奉无亮神,所以一辈子只有少许几天能够外出。其余时间,都只能在无亮山祭祀无亮神。”
这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就好像冉老头供奉了公明神一样。
按照吴庙祝的说法,他们供奉了公明神后,每隔十日都必须在庙里进行一次小祭,每隔一年必须在庙里进行一次大祭,是绝不能缺席的。
无亮山的吴家人,想来也是被这样的诅咒限制了自由。
也就是说,无亮山的吴家人,是无亮神圈养的肉。
而回龙村的村民,则是吴家人送给公明神圈养的狗。
“所以吴家人自身难保,与其找他们帮忙,不如去湘西宗请湘西宗的长老帮忙。”
“然则湘西宗距离这里极远,湘西宗的长老又很少离开湘西宗,如何请他们来帮忙呢?”
冉老头看着田林:“道友有没有什么办法?”
田林已经不打算在公明村呆了,这破地方实在是危险的很。前后两次,他都险些小命不保。尤其是这次撞上了无亮神,错非有丧服和黑棺,他现在恐怕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