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倒是不晚，只是他回来后总是会失神、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有的时候，还会说出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的话？”江一与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听上去有些偏向于灵异事件的味道？
“对，他常说10.1、10.8、10.14这几个日期，我们问他这几个日期什么意思？他对我们摇头，并未解释。”
第284章 电视台来了个年轻人
“10.1、10.8、10.14......”江一拿着笔，用着新买的一个笔记本，打开扉页，将三个数字依次列上。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三个日期。
“这件事，当年案发的时候，你们向警方反馈过吗？”江一的直觉告诉他，这三个日期，多半与项平安的死有关系。
然而要是当年这三个日期，已经去排查过了。
那么即使是有再大的嫌疑，现在也不是从这里入手的时候。
重启案件的侦查工作，是要走出一条崭新的路子来，而不是在之前的破案基础上去重蹈覆辙。
要是继续走老路子，证据还是这些证据，人虽然不是当年的人，然而十几年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很多证据相信已经消亡在流逝的时间岁月当中。
“这三个日期，我当年并未提到过，因为当年负责我家孩子发生意外的警察，并没有询问这样的问题。”老妇人如实告知。
得到了这个回答，江一忍不住与三中队的其余众人对视了一眼。
倒不是对当年负责侦破案件的警察有什么疑问。
事无巨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警察又不是神，不是万能的，总有失手、欠考虑的时刻。
所以，当年警方少问这么一句，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面面相觑、大惊小怪。
真正让他们出现这个反应的是老妇人的回答。
当年警察没有问询，这么关键的线索，你们竟然不主动告知警方？
这又不是日常生活中说的一些闲言碎语，在案发前，说出三个神秘、令人费解的日期，如此重大的线索，竟然会忘了告知？
即便是当初案发后，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心灵被重重挫伤，然而也不至于十几年时间都想不起来向警方汇报这个消息吧？
是真的不小心忘了？还是故意而为之？
然而从证据链上来看，面前这位名为毛菊菊的老妇人，确实是死者项平安的亲生母亲，并不是继母。
亲生母亲，而且神态明显看上去憔悴无比，然而如此重大的线索，十多年来竟然始终不主动告知。
这很难不引起江一等人的怀疑。
“那这么多年过去，这么重要的线索，您就没想过要告诉警察？”江一难以理解的向老妇人发问：“这三个日期说不定与项先生发生意外有很大的关连。”
“这个线索我后来告诉过一名姓魏的警察，他围绕着这三个日期前去进行了查询，一无所获，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没有把希望放在这三个日期上面来。”毛菊菊神态有些动容，追问道：“警察同志，这三个日期，真的与凶手有关系吗？”
“这个还需要我们进一步核查才能够知道。”江一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将卷宗、笔录翻阅了一遍，他记忆力很好，不论在卷宗还是笔录，都没有找到有关于这三个日期以及有什么一名姓魏的警官的相关信息。
然而老妇人的神情足够真诚，并不像撒谎的模样，江一则追问道：“婆婆，那名姓魏的警官，您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吗？”
“他没有告诉我，只告诉我可以称呼他魏警官。”
“他有什么特征？当年年龄有多大？”
“他是一个光头，很魁梧，当年的年龄，应该有30岁左右。”
“华哥.......”江一目光投向苟建华。
不用江一继续多说，苟建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为什么，当下，他点了下头：“我现在去查询。”
说完，苟建华起身，走出了房门。
“除了说这三个日期之外，还有没有透露其他别的信息？”江一继续问道。
“其他就没有了，不过那几天，他经常走神，有时候我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但思绪已经飘到了天上，我以为是他工作上面的事情，工作压力大，没怎么过问。”毛菊菊说到这里，一阵的懊悔：“直到发生了意外.......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状态明显不对劲，我也没有去过问。警察同志，我不是一个合格、称职的母亲，对吧？”
“您绝对是一位合格、称职的母亲。”马骅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对方话音刚落下，他立刻抢着回答道。
担心别凶手没有抓到，再触及了受害者家属心中的伤疤，从而又牵扯出一条新的人命。
“即便是您过问了，项先生他的性格可能就不会告诉您。您不用有这样的思想包袱和压力，您没有错，真正错的人只有一个。”江一将火力全部集中在凶手身上：“那就是害了项先生的这个凶手。”
“项先生在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
项平安，学习优秀，年纪轻轻一次考入洛城电视台，并且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成功转正，随后又用了半年的时间，直接成为了一档访谈节目的固定主持人。
上班一年，他已经是电视台最有前景的新人，没有之一。
洛城电视台的几个频道，就属他主持的那档访谈节目收视率最高，民生反响最为强烈。
只可惜，那档访谈节目伴随着项平安的意外，也很快告停了。
职场的关系最为复杂，不排除有职场的同事看年纪轻轻的项平安前途一片光明，从而产生嫉妒恨的情绪。
但是，嫉妒恨就去杀人，甚至还抛尸，而且还是肢解成一袋袋的尸块抛入垃圾堆、河流、铁轨。
有一说一，这不太像是在电视台上班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个人，经验非常丰富。
抛尸的塑料袋，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指纹、毛发，什么都没有。
所用的黑色塑料袋，也是全市场最为常见的那种。
几乎每个去小卖部多少买点东西的人，店老板都会用那一款黑色塑料袋把商品装起来，随后交给顾客。
种种的行为，已经说明凶手经验丰富，并且心理素质极其强大。
能分尸，还能抛尸，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然而破案，就是要找一些不太可能的角度，特别是这种沉寂多年的旧案。
动用常规思路，大概率会无法更改积案的本质属性。
“工作上没有什么不顺心，他的领导非常器重他，因为年轻，同事也对他都爱护有加。”毛菊菊说到这里，憔悴的面庞难得显露出一抹欣慰，只是很快，欣慰转瞬即逝，回归了无言的憔悴与伤痛。
“他有什么玩儿的特别要好的伙伴、同学吗？”
有些事情，可能会告诉朋友，也不会告诉父母。
从毛菊菊这里没有得到特别有用的线索，江一准备转战下一场地。
“有一个同学，从高中一直联系到后来参加工作，每年的10.21，他还会带着礼物来看望我和老头。”毛菊菊说起这么一个人。
“他叫什么，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他叫方远，我有他的手机号。”
“麻烦您说一下吧。”
.............
一行人告别毛菊菊，临走前，每个人都千叮万嘱，提醒对方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老妇人则是弯下腰身：“我恳求你们找到凶手，让我家平安在九泉之下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
“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凶手绳之以法。”江一斩钉截铁，语气坚决。
老妇人想要送众人下楼，被三中队众人赶紧拒绝了。
刚上车，一个好消息就传来了。
“小江，我找到了老人家提到的当年的那个姓魏的警官了。”苟建华表示道。
江一语气一喜：“他人在哪？”
苟建华：“敬老院。”
第285章 前辈
“敬老院？？”江一有些失神，“根据老妇人的说法，这位魏警官当年不过30岁左右，如今过去十几年，也不过四十岁、五十岁。”
褚老六七十了都还能出来创业卖橙子，按照他的这个活法，四五十岁，当的上正是闯的年龄。
在接通苟建华电话前，江一想过这位魏警官如今可能已经步步高升，或许已经不在洛城的警察系统了。
然而千想万想，江一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可能是老人家当初刚经历了丧子的至痛，分辨力不如以往，根据我的调查，魏警官魏明伦，在当年调查10.21分尸案的时候，已经41岁了。”苟建华表示道。
“41岁，过去十几年，也远没有60岁的年龄，况且现在60岁的年龄，也不算特别老吧，需要住进养老院吗？”江一在猜测，这其中是否会有隐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该清楚，我也是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得到了这个答案。”苟建华如是说道：“其余更多的信息，打探了几圈，一无所获，毫无结果。”
去查一位十几年前的老警察同志，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警号，只知道是个姓魏的光头，可以说除了光头这个特征还算比较有特点之外，其余几个信息，几乎与盲人摸象没什么区别。
江一仔细一想，也明白苟建华的不容易。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听出来，已经着实不易了。
“那这位魏警官在哪个养老院？”
“永安堂养老院。”
“好，华哥，我们一会儿就在这个养老院汇合。”
“没问题。”
...........
永安堂敬老院，这是一家位于北邙山山脚的一家养老院，抛开这个地理位置不谈，风景优美、空气新鲜，也没有什么吵闹的汽车引擎、鸣笛声。
“也难怪那么多的帝王将相也埋葬于北邙，这确实是一片好地方。”马骅下了车，深呼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这的空气感觉都是甜的。”
“.......”
江一听到后，有些无言，没想到时隔多年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次听到这么离谱的发言。
“不过当年那个润去阿美莉卡说空气比国内甜的那个女的，后来网上有网友分析，说是阿美莉卡的空气确实甜，因为他们的汽油都加了铅，导致大气的含铅量明显增高，从嗅觉上来说，确实闻着要甜一些。”曲弘毅是个小百事通，平时坐在办公室就基本停不下来，时政体育民生经济......几乎没有他不涉猎的。
马骅有时候还调侃曲弘毅，说他是样样通样样松。
曲弘毅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以为是马骅夸赞自己，连声道谢。
后来看了一档综艺节目，一位东北艺人评价黄小厨样样通样样松，他在网上一搜，这才知道这原来是一个贬义词。
也不知道知道真相的他当时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好了，说正事。”苟建华要比他们先一步到达，马骅问他道：“确定在这家养老院？”
“确定，我已经进去找他们的院长打听过了，魏明伦现在就在广场上晒太阳呢。”苟建华道。
江一看着苟建华，开口道：“华哥，你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是有什么坏消息吧？”
“你这眼力是越来越老练了。”苟建华瞳孔略微睁大，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都能被你给看出来。”
“什么坏消息，不要跟我说这个魏明伦有什么精神分裂症，精神分裂症，那应该去第五人民医院，那儿的精神科全市第一。而且养老院都是一群老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一名精神病人在此久居，即便他是一名警察。”马骅提出质疑。
有病，又来了养老院......江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试探性的说道：“该不会是阿兹海默症吧？”
“没坐。”苟建华一时间嘴都瓢了。
“阿兹海默......老年痴呆？？”马骅眼睛瞪得老大了，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是的，这个魏警官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患有老年痴呆症，应该是家族的基因遗传，导致他年纪轻轻就迫不得已办理了内退，后来日常生活都快要无法自理了，他自己觉得继续留在警局是个累赘，于是提笔写了辞职信，而后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了养老院，这一住，就是8年半时间。”苟建华面色复杂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