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说一，陈流这人整体来说心眼不坏，就是业务水平不太在线，有的时候，还经常说出一些不过脑子的话，令人堪忧。
“我也自己经常这么去安慰自己，可是，想到你，又想到弘毅......”说到了曲弘毅，陈流又改口道：“曲弘毅就算了，现在队长也开始说他了，然而队长应该是一次都没说过你吧。”
江一失笑着摇摇头，你去跟曲弘毅比就好了嘛，你跟我比什么，我有外挂，你有吗？
江一按住了陈流的肩膀，宽慰道：“我教你一招，队长以后保准不会再这么说你了。”
“哪一招？”陈流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芒，像是突然复活了般。
“说多错多，说少错少，不说不错。”江一道：“只需要把这12个字记在心里，想来队长再怎么刀子嘴，也难说你什么。”
虽然当警察了，还来摸鱼，有些对不住这身警服，但是对于能力不太足的警察来说，还真是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只需要不帮倒忙就好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江一也想告诉他，我宁愿什么都也不做，也不愿犯错。
不过仔细一想，觉得这话不合适。
起码不适合用在警察这么一个职业身上。
你警察要是人人都抱着这个想法去办案，那可能一个普普通通的盗窃案，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好抓到犯罪嫌疑人是谁。
当然了，你要是奔着做什么事就是出错的目的去干，那你还是别干了。
“姜局长还要找我，先走了。”江一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再怎么跟姜太平关系好，也不能让领导等你十几分钟吧。
“对了。”走了没几步，江一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陈流，“晚上下班有空吗？”
“晚上下班......有空的。”陈流一愣，而后回答道。
“有空的话，下班一块儿去吃个饭吧。”江一道。
陈流露出欣喜之色，几乎不带任何的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他一直都想找机会，跟江一坐下来吃吃饭、多聊聊。
想要从他身上学习一些‘如何像他一样成为一名队友信任、领导器重的警察’。
这个想法陈流已经想很久了，只是担心被拒绝，一直不好说出口。
人各有别，他担心江一不屑于和自己这种一眼就可以望到晋升前程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却没想到，就在此刻，江一却是会主动邀请自己。
他又惊又喜，当下就准备找一个一流高档的餐厅，好好宴请一下江一，向他探讨一下更多关于破案的技巧、经验与细节。
“我请你吧，我知道一家开了很多年的浆面条，你喜欢吃浆面条那一口吗？”江一问道。
浆面条，一种类似于燕京豆汁的存在，但不同的是，浆面条只是有种淡淡发酵后的那种酸味，并不是豆汁那种恐怖的泔水味。
不过两者制作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用绿豆残渣进行发酵，只不过浆面条是将发酵后的东西放入锅中，重新烹制，制作成酸浆，随后搭配上小拇指肚宽度的面条，形成了一道特色美食浆面条。
“燕京人爱喝豆汁，咱们洛城人，谁能不喜欢吃浆面条呢。”陈流笑道：“不过.......”
要是两人经常下班后一块儿约饭，那吃个浆面条，没毛病。
然而这才第一次约饭，就吃一碗十块钱左右的浆面条，这是不是有些太简便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大鱼大肉，也不稀罕了，就喜欢吃这一口地道的浆面条。”江一看出他心中所想，担心他有其他想法，宽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问题。”陈流一口答应下来。
..........
坐着电梯来到五楼，江一走到了姜太平的副局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吧。”姜太平熟悉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出。
江一当即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分局一把手，关磊关局长，以及刑侦大队长雷振，也都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
几人正在喝着茶，聊着天，看上去彼此关系很亲近。
“关局长、姜局长，雷队长。”江一按照官位大小，一一上前去打招呼。
关磊、姜太平都是点了点头，并未起身。
关磊作为局长，一把手，还是北城区的副职。
全分局除了那种受了严重伤害，落下残疾的同志，估计能让他起身迎接的，一个都没有。
就是老姜你这浓眉大眼的，平时办公室就你一个人的时候，哪次不是殷勤笑容来迎接我。
现在有了外人，放不开了是吧。
开始装起来了是吧。
不过也可以理解，领导嘛，有架子，很正常。
雷振则是放下了茶杯，主动站起来，一手和江一的手握在一起，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雄厚的说道：“你爸没事吧。”
“这么快就都知道了？”江一略感意外。
“是我跟关局长还有雷大队长说的。”姜太平平淡的语气透露着一种与他气质很陌生的霸气：“警察家属遭到绑架、挟持，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我们正在商量要针对这件事向市局、省厅作出报告，希望尽快推出关于保护警察家属的具体方案措施。不能让基层的同志在前线忙忙碌碌，后方的家属却遭到歹人挟持。”
试想一下，警察在前线正在扫黑除恶，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说你爸妈、妻女已经被我们劫持了，不想他们受到伤害，就趁早收手。
谁人没有私心，遇到这种状况，谁能顶得住？
即便是江一自己，也很难保证自己还会大公无私、英勇献父。
毕竟这不是玄幻小说，父亲献祭了，那就真的没有了。
他不可能大喊一声复活吧我的父亲。
“要是真能出台这样的措施，那确实可以少很多后顾之忧。”江一昨天还刷到一则新闻，一位语言类艺人的父亲，是一名警察。
曾经参加过一次扫黑除恶，然而行动中，跑了一部分人，跑掉的那部分人，将这位艺人的亲哥哥掳走，往年幼的体内注射药物，使其变成一位精神智障，随后再送到家门口。
失孤，见不到孩子，但起码还有一丝找回、可以亲人相认的希望。
然而变成了一名精神智障，那将会是一辈子的折磨与懊悔。
江一相信，姜太平、关磊，他们也肯定都看到了这则新闻，又碰上了自己这档子事，于是就有了启发。
不敢想，要是这一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江一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这帮恶人，就应该关他们一辈子，让他们永远没有自由之身。”雷振脾气向来暴躁，此刻面对着两位领导，也依然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看看市局怎么回复再说吧，不过近期，江一，你和你父亲，暂时先别回你们家了。”关磊开口道：“分局有一栋公寓，你填写个申请表，带着你爸，暂时先住在公寓里，公寓24小时全天候有警卫，料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勇闯。”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没必要。
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警察家属都给绑架？
现在经历过后，他承认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好，谢谢关局。”
江一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答应下来，一点也不矫情。
矫情啥，再矫情，过两天搞不好又来一伙人把他也给绑了。
他知道这样的公寓，都是给那些以往位高权重的退休老干部准备的。
然而事出有急，他们又没别的住所，而且别的住所也不一定安全，入住有全天候警卫守护的公寓，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接下来，说一说10.21分尸案重启的事儿吧。”话锋一转，关磊开口道。
此话一出，江一、姜太平、雷振三人都是收起所有的情绪，面色肃重，等待着关磊的吩咐。
“10.21分尸案重启后，雷振担任组长，江一担任副组长，太平，你担任指挥。”关磊看向江一，向他解释道：“让老雷担任，不会有人有意见，你还年轻，我怕你不服众。”
江一：“我一点意见没有。”
第281章 心病
“我的确年轻，可能无法服众。雷队长任职多年，经验丰富，破获无数案件，深得警队所有警员信服。”江一洒脱带笑，看不出来他真实想法是什么。
服气如何，不服气又如何，分局一把手的命令，怕不是姜太平都无法违逆，遑论江一了。
“没事，我只是名义上的队长，具体怎么办案，还是听你的，只不过是你先告诉我，然后我再转达所有参与此项专项行动的警员。”此刻，雷振看向江一，挤眉弄眼的说道。
江一傻眼，没想到外表粗狂如鲁智深的雷振，竟然还有这一面。
“目前一共挑选了43名警员，这是名单，你们看看有没有缺人少人。”关磊拿出一份名单，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名单最上方的第一行名字，就是江一。
在下方，才是雷振的名字，随后是马骅等几位中队长的名字。
为了破获这起沉寂多年的分尸案，北城分局几乎出动了几乎八成的精锐警员，其决心可见一斑。
看到这份名单最上方是自己的名字后，江一微微一怔，随后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我不说，不代表我没意见。
昨天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是组长，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今天就让雷振变成组长，我变成副组长了。
这不是明摆着先给我画饼，然后等我上钩，就把这张饼转头送给他人。
这也算是变向印证了关磊变卦的说辞，雷振可能真的只是名义上的组长，实则指挥权，是掌握在江一手中的。
“陈流，.......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是三中队最没用的那个吧？这种货色，怎么也参与进来了。”雷振虽然外表粗狂，然而其实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份名单而已，包括江一在内都认为只是走个过程。
没想到雷振还真的拿着手指头从第一行一行一行往下面过。
等到过到了大概有一多半位置时，他手指停了下来，指着上面的这个名字说道：“这人不行，得筛掉。”
“江一钦点的让三中队全体参与，这样他好有熟悉感，无需再和其他警员培养默契成份。”关磊并不认识陈流，但他记得江一昨天说过的话。
“对，我们一起办案了这么久，互相之间有默契，忽然给我换成另外一队人马，先不说会不会不适应，互相契合培养默契就得一段时间。”江一道：“时间不等人了。”
“原来如此，那我没意见了。”雷振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手指继续往下划动。
半分钟后，雷振已经过完了一整份名单，他担任大队长已然多年，不说刑侦大队近百号人他都认识，但起码看到名字，他知道是哪一位。
“名单上的这些人，都还不错。”雷振正说着，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个陈流。”
江一汗颜，他只以为陈流业务能力不精通的事情，只在三中队传传就完了。
没想到，连雷振都知道他的名字，记住他这么号人.......
“人员没问题，下面派处所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场上午已经管控到位，你们随时可以开始侦查。”关磊道。
“我没问题，就看小江，他刚经历了这么大一个事，让他休息半天吧，我带着人，今天先去摸排摸排.......”雷振挺贴心的说道：“这个案子，当年我没资格参与，今天能够参与，我也会发挥最大努力。”
这桩案子不破，始终是悬浮在所有洛城警员头顶的一颗悬石！
看上去，好像永远掉不下来，伤不到他们。
然而却始终带给他们莫大的压力。
这些年还好，人们的记忆力，逐渐不如以前了，往些年，特别是10.21发案后的最初两年，警方是走到哪都会被百姓问到哪。
“凶手找到没有？”
“死者都不知道过了几个头七了，你们怎么还抓不到凶手？”
“你们警察到底有没有用心在破案？”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层出不穷，关键是你还没办法去反驳，因为说的就是事实。
“不用休息了，我们爷俩，也没什么行李，拉个行李箱，把衣物什么的收拾一下，就可以过来了。”江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没什么好休息的，两个大男人，收拾东西简直不要太速度，而且这点创伤，相比较于被凶手残害的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属而言，不能说是不值一提吧，但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