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则是沉默半晌后忽然道：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作案思路了。”
“？”
关堂万一愣，作案思路？
“根据《文物保护法》，工地施工期间发现墓穴，是要报备文物局，文物局在此勘察墓穴期间，你们工地要停工……我们现在脚下这片土地，我猜测一下，应该不止是当初打地基时发现的那一座墓穴吧？”江一平静道。
此前，他就在想，这群人想要掩盖什么？
而后，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真要是大型墓穴，他们想要偷盗，也不可能说这么多工人都能瞒得住。
最终，他结合关堂万担心工地停工，又想到了文物局在处理墓穴的时候，你工地肯定是不能施工的。
所以他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
关堂万表情有些瞠目结舌，不过随后他马上摇头否认起来：“这，不可能。”
江一：“眼睛往右上方斜着看，这在心理学中，是典型的撒谎表现。”
第269章 真相
“警察同志，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心理学还说撒谎时会摸鼻子呢，我也没有摸鼻子啊！这不就是完全相悖了？”关堂万为自己解释起来。
“是，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将文物局的专家请过来去进行现场勘察，这是可以确认地下到底有没有存在其他墓穴。”江一神色平静，像是阐述事实般肯定：“以及，这些墓穴有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
“这位警察同志，你怎么称呼？”关堂万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询问道：“你比我以前遇到的警察，能力强多了。”
“这可以算作是你承认了吗？”江一微笑着看他：“如果可以，我们这边儿就如实记录了。”
“你们要怎么记录？”闻言，关堂万带着好奇心，开口询问。
“如实记录，这可以算作是你自首了，要是请专家来，浪费时间、人力、精力和纳税人的钱财，到那个时候，你态度再诚恳，交待的再多，也不能算做是自首了。”江一告诉他。
“我这算是犯了什么罪名？”
“这得看人不是你推下去的，如果是你推下去的，或者推人的命令是你下令的，那就责任大了。”
“人不是我推下去的，推人的命令，也同样不是我下达的。”
“所以你只是中间的传递这个信息的人？你仅仅只是知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是吗？
我不信。
不过难得看他现在这么配合，江一也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往下深挖：“将死者推下楼导致死者当场死亡的人是谁？下达命令的人是谁？是你的领导？”
近乎没有犹豫，关堂万立马将手指着自己的助理，当场将他的真实面目给揭露出来：“把邢大好给推下楼的人是王海。”
“警察同志，我承认，我确实把邢大好给推下楼了，但是这里面其实是有误会的！”
一看关堂万指着自己说自己把人给推下楼的，要不是现场还有江一他们两个警察在这站着，不然的话，王海都想跑到隔壁食堂拿个菜刀让关堂万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让我去的时候，口口声声、推心置腹的跟我说一定会保护我的，就算是他自己进入了监狱，他也一定不会把自己给供出去的。
再看现在。
这尼玛还没有说让你去坐牢的事儿呢，你丫就直接把我给供出来了.......
“意外？什么意外？？你把人推下楼是个意外的话，那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意思就是邢大好不会死？”
江一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好像也有点冤枉的味道，便立刻问道。
“对，其实开始的时候，这孙子跟我说的就是要让我去找邢大好，跟他商量商量，让他逢场作个戏，说是让工地电梯把他的胳膊或者腿任选其中一个地方给夹断了，不过也让他别担心，只要这边儿一说话了，我们那边已经随时准备跟医院联系，保证会在黄金时期将他的胳膊或者腿给接回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只要他点头同意了，医药费我们全包的同时，我们还能额外给他50000块钱，但是他不同意.......”
始作俑者王海讲述着当时的案发现场的详细过程。
“所以你就一怒之下把他给推下楼了？”
马骅凝眉问道。
“这怎么会，这事儿我也没有落半点好处好不好，这孙子给我多少钱，我就给邢大好多少钱，我一分钱没赚的，我一点钱都不赚，我为了公司，我去杀人？”
王海立马摇头说道。
“等会儿，你说这孙子.......是我！？”
王海说第一句这孙子的时候，关堂万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是指错人了。
现在又一次指着他说这孙子后，关堂万后知后觉，意识到了王海原来是在说他。
“你他妈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我真他妈是信了你的鬼！说好的不揭穿我呢？”
关堂万没说话还好，一说话，王海气不过，说完话最后还对着关堂万啐了一口。
关堂万摸了一把脸，手掌半个掌心都是唾沫.......
看着掌心的唾沫愣了两秒，随后反应过来的关堂万恼羞成怒，拎着桌子上的招财进宝、嘴里喊着金元宝的蛤蟆就要往王海头上砸。
“来来来，你往儿这砸！你要砸了我，你再背个故意伤害罪！你丫到时候数罪并行，刑期不一定比我短！”
王海见状也一点也不怕，梗着脖子，指着自己脑袋就要往前顶。
“放下，你现在给我放.......”
江一跟马骅也是没反应过来，此刻反应过来后立马对着他制止起来。
话还没说完呢，啪嗒一声，关堂万从那里拿的东西又给放回原位置了。
“没事，我不气，我气什么，反正推人下楼的不是我，去里面蹲一辈子的人也不是我。”
关堂万自己安慰自己的说道。
“那人是怎么死的。”
见王海好像还有些不服气，准备开口，江一拉了他一把，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推他，他自己会掉下楼？”
“警察同志，我还真没有推他，你还没说错，还真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王海连忙点头说道。
“他自己掉下去的，然后你穿着鞋子又在现场伪造了个脚滑的鞋印？”
听到他的话之后，江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王海，你把我们都当猴子玩儿呢？？没关系，你要是不承认，也没事，我们慢慢查就好了。”
“不是警察同志。”
王海有些慌了，也是赶紧道：“我真没有推邢大好，他真是自己掉下去的。”
“他自己掉下去的，你去伪造个什么鞋印？”
马骅皱眉问。
“我虽然没有推他，但是他掉下去确实也跟我有关系。”
王海表情复杂的说道：“当时我俩不是吵起来了吗？他说吓跑其他工人晚上请一些个子高而且还很瘦，最好像是电线杆那种的，再买一身白衣服，凌晨三四点去敲宿舍门就好了，保准能吓跑不少工人。他说完全没必要用这一招，他说把胳膊腿夹断什么的也太特么的离谱了，说着，他就主动去悬空了一条腿往外走，然后回头对我说‘你咋干脆不让我直接跳楼呢，那才劲爆，那才吓人。’”
“然后你就点头说有本事你就跳？”
江一表情古怪的问道。
刚开始接警的时候以为是自杀，查着查着变成了他杀。
结果查到了最后，还真是自己的原因？？？
“我倒是没这么说。”
王海摇了摇头，随后表示道：“但我跟他说，你要真是跳楼也行，但是18楼往下跳，肯定人就没了，你可以从3楼、4楼往下跳，3楼不太行，4楼可以，4楼、18楼，这都是非常适合跳楼的数字，保准跳了以后能再吓跑一部分工人。他认为他是跟我开玩笑说，没想到我真的会当真，然后他在转身的时候，左脚踩空了，我反应过来想去拉他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呈垂直地面的角度了。”
“为什么报警不如实交代？”
马骅问道。
“交代什么，交代我去找他是让他故意制造邪门事件的吗？那工地不就该停工了。”
王海坦白道。
“那再看看现在呢。”
江一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智商上限到底在哪里，担心工期不够，下面又一挖一个墓穴。
报备文物局吧，就文物局的那个公务员上班作息时间，朝九晚五，每周还双休，而且也没听说过文物局有招聘劳务派遣员工的。
就算是有，那人员数量，也根本不够忙活的。
等到他们一个一个的把墓穴给勘察完了。
估计龙键的老板已经带着他小姨子去到海外了。
到那个时候，公司肯定已经变成空壳公司了，不然总不能傻呆呆的等着赔钱吧。
“伪造证据，判几年？”
王海叹了一口气，问起来。
“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可并处或单处罚金，要是情节严重的话，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的这个标准。”
江一作为个刑法通，当场就给他解释。
“那我这算严重还是轻？”王海问道。
江一摇了摇头，虽然解释很多遍了，但永远有人以为警察是万能的，破案找他们判刑他们也说了算：“这个我无法告知你，我是负责破案子的，不是负责给你们定罪判刑的。”
“警察同志，那我是什么罪名？”一听到王海最多也不过7年的有期徒刑，关堂万马上好奇起来自己的命运。
江一对他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案件还在侦办期间，关于死者的死因，我们还要继续去确定，不是他说了是死者自己踩空掉下去的就是掉下去的。”
“警察同志，邢大好他真是自己掉下去的。”王海好不容易刚松了口气，一听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赶忙开口道。
这下江一没有说话，旁边的马骅静静的看着他：“证据呢？能不能拿出证据，有没有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的话还真没有，当时那一层除了他就只剩下个他二叔了，但是他二叔当时在楼层的东边，离我们西边有十几米远，他肯定看不到。”王海摇头道。
马骅摊开手说道：“所以这不就得了，你没有证据，口说无凭，我们为什么相信你说的就一定是事实呢？”
“队长，那我现在联系分局的法医和痕迹科？”江一询问道。
马骅点头：“确定死因，只能请他们来了。”
如果是一脚踩空，那就去让痕迹科的人去查鞋印。
看看当时在一脚踩空的时候，另外一只脚的受重点，有没有变得明显不一样。
如果是正常两只脚触底，鞋印触底留下来的鞋印肯定是比一只脚悬空一只脚触底留下来的印记要浅的多。
江一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件事：“他掉下去的时候的位置鞋印，你们有没有破坏？”
“没、没有。”王海摇头道：“反正我是没有，我就伪造了个那个脚滑的鞋印。”
江一点头，然后道：“行，你们在这等我，我去车上拿个东西。”
“拿什么？”王海以为是跟他说，下意识道。
马骅解析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拷你们的手铐了。”
王海：.......
江一刚走出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外面几十名工人，又重新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