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听人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儿......要我说春木这么做也没啥错，那个女孩太不地道了，彩礼是多少就是多少，哪怕一开始说高点，也没什么，哪能结婚前几天临时变卦，这太不算人了。”
“小江，这个冯春木是？？？？”
利国涛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心想你小子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个百度百科啊，这他妈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之前去冯刘的小卖部打听，他说旧镇上就属这两家有仇。”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摸，江一紧接着问道：“您的女儿是不是跟冯春木在谈恋爱？”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等等，警察同志，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说那个姓赵的女孩把我闺女给绑走了吧！？”
虽然文化程度不怎么高，但是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一辈子农民的李看山也能听出来这个弦外音。
“是有这么个可能性......”
“李先生，等会儿会有法医过来对您抽个血。”
“抽血？抽血干什么。”
“DNA库里没有您女儿的信息，我们需要抽取您的DNA信息，这样才能去核对。”
“噢。”
李看山什么也没听懂，老实巴交的点了下头：“行，抽就抽吧。”
尽管种种事实已经指明了那个被抛尸的女性死者大概率就是失踪超过20小时的李心如。
不过要想真正的确定，那还得按照最科学的方法DNA鉴定。
法医科的人紧随其后就来了。
采集的速度很快，没耽误太长的时间，但是DNA检测的时间至少得需要1天。
正常去医院做DNA亲子鉴定，一般需要等3-5个工作日。
公安办案的效率要比去医院高，但因为技术屏障的原因，再快，至少也得等一天。
就算是加班加点，至少也得到深夜了。
反正现在短时间内，结果肯定是不会出来的。
DNA结果短时间出不来，但是死者死时穿的衣服，是可以先一步让作为父亲的李看山进行辨识的。
不然办案的黄金时间，总不可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法医科出检验结果吧。
“您看一下这张照片......这身衣服，您熟悉吗？”
因为要做尸检，所以死者的衣服在做尸检前就被单独存放在了物证科。
“这身衣服.......这是心如昨天跟春木出门穿的那身衣服，警察同志，这上面怎么还有血啊！？”
李看山看了看照片内的衣服，神色大变。
虽然世界上撞衫的场面很常见，但是上衣、裤子、鞋子、袜子......全都撞衫的，应该是不可能有的。
而且作为父亲，对于自己女儿的穿衣尺寸，以及衣服的一些小细节，比如说袜子大拇指的位置处有些许的破碎这是有一次李看山的媳妇，也就是李心如的母亲穿她的袜子把她袜子给顶破了。
还有牛仔裤的膝盖处有很明显的缝补过的痕迹这是李心如刚学骑电动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把腿磕破裤子摔烂留下来的。
种种的一切小细节都验证着一个事实。
这身衣服，是他女儿李心如的！
现在衣服摆在这里，短袖、牛仔裤上还都沾满了鲜血。
加上女儿已经一夜未归，失踪超过20小时......
李看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女儿很可能遭遇的劫难，但他不愿意、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昨天李心如出门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是这身衣服。”
“你这儿有冯春木的电话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昨天去镇上买衣服没有。”
“对，他们肯定是买衣服了，这身衣服心如确实穿很长时间了！”
李看山嘴上强行自我安慰，但是他用粗糙、起满老茧的手指拨通老年机按键时的微微颤抖，被江一给捕捉到了。
他是表面在强装镇定，实际内心已经动乱不安了。
“喂，春、春木！”
电话拨通，李看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李叔我给心如发消息打电话她还是不回，她还没回家？”
电话那端的冯春木声音则略带不满。
女朋友一夜未归，又是在当前这个开发的时代环境下。
虽然他觉得李心如不像是哪种人，但还是会冒出了一夜未归她该不会是去跟别人滚床单的想法。
“你们昨天去镇上是去买衣服了吧，你们是买完衣服才分开回的家，对、对吧！”
没有回答冯春木的问题，李看山当前只关心买衣服的事情。
他内心迫切希望这身衣服，是他们在逛街买完衣服后丢弃的。
听到李看山的话，冯春木回应道：“我们昨天确实是去镇上买衣服的，不是刚好有集市吗，但是逛了几圈，心如也试了几身衣服，她觉得没一件合适的，所以最后就没买，在镇上买了两杯奶茶我们喝完就分开了。”
“......”
现场寂静了几秒钟后，啪嗒一声响，李看山这个平时在庄稼地里面挥舞锄头连续几个小时都不太休息的庄稼汉。
现在连一个几百克的手机都拿不动了。
手机从他的指间滑落、狠狠摔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最终屏幕朝下。
“喂？喂！李叔？李叔！”
掉在地上的手机扬声器内传出冯春木呼喊的声音。
屈膝蹲地，江一把手机捡起来，他虽然有些话想要问冯春木，不过当下明显不是合适的场合跟时机。
“先挂了。”江一挂断了电话，从院子里拉了一把木椅，扶着双目无神的李看山坐了下来。
“心如，真的出事了，是吗？”
“今天下午13时许在库区一处鱼塘内发现一具女尸，后经目击证人辨认，死者的长相与李心如高度相似......”
听到这句话后，李看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仰起头，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溢出眼眶，划过面庞、顺着下巴浸入老汉衫。
这件老汉衫往日经常被汗水、泥水、雨水浸湿。
这还是第一次被泪水打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到李看山这幅状态，江一与利国涛对视一眼，决定先保持沉默吧。
许久许久后。
李看山睁开了眼，看向江一问：
“谁杀了她？”
江一道：“目击证人反馈说有三个人，我们正在排查。”
“长什么样子？”李看山又问道。
“目击证人说那三人都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长相......您有怀疑的对象吗？”
李看山缓缓摇头：“我闺女性格很好，她平时从来不发脾气的。”
“李心如之前谈过朋友吗？”
如果不是结仇，那就要看看是不是情杀了。
财杀基本可以排除。
一个出生于乡镇小村、现在还在上大三经济全依靠家里边的年轻女生。
再怎么见财起意也不至于去截杀这么一个对象。
冒着砍脑袋的风险就为了抢劫23.5毛钱。
这风险跟利益都不能说不成正比了。
“没听她说过，应该没有。”
“平时她有喜欢打扮自己、化妆之类的习惯吗？”
从照片来看，李心如长相，普普通通，因为家庭贫寒，穿着打扮的很朴素。
但是，有些人饥渴到头了连坦克都敢上，经常混酒吧的生化母体也敢纠缠几分。
真要是到了那个上头劲儿，没人敢保证李心如不会被人觊觎她年轻的肉体。
“我那闺女很听话懂事，经常一件衣服穿五六年，不是实在因为尺寸不合适穿不下去，她是绝对不会买新衣服的。”
李看山就这么一个女儿，穷养儿富养女，但因为自身能力有限，没读过书、眼界短浅，他只能干一些庄稼活，勉强维持日常生计，根本没多余的钱拿出来去让他富养李心如。
“她这几天看上去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没有，不过看上去比之前爱笑了，不过可能是谈了对象的原因。”
“这个冯春木，跟你女儿是怎么认识的？”
冯春木作为男朋友，不能因为他打电话过问李心如回家与否就直接排除他身上的嫌疑。
妻子死了，丈夫永远是第一嫌疑人。
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是经人介绍的，有个媒婆看我闺女还算听话，而且也是大学生，就想着给她订下一门亲事，冯春木那孩子家庭条件还算可以，家里是做养殖生意的，我就想着让女儿嫁到他们家，可能日子就会过得富足一些，于是便没有拒绝。”
“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年前吧。”
“这半年来，他们有没有起过什么矛盾？”
“没有，冯春木那孩子挺懂事，对我闺女也不错，我想着，等到闺女大三毕业准备实习，就开始操办他们两人的婚事，可是现在.......”
事与愿违，美好、领人憧憬的未来在此刻一招之间彻底破碎。
人生三大悲哀：幼年丧父、中年丧母、晚年丧子（女）。
白发人送黑发人所带来的悲痛对于任何人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提及此处，不免悲从心来，李看山这个修了半辈子地球的男人，此生再苦再累也没落过半滴泪水。
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已经连续哭了两次。
眼眶在流泪，但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哭泣声。
无声的哭泣，最为致命。
“现在DNA结果还没出来，有可能是我们的目击证人看错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李看山这么难过，利国涛赶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