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Ω秃的程序员们讨论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转身问唐一平道：“唐同学，论坛里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
“他们说，现在凌海科技刚刚发布了一个招聘公告，如果跑去面试的话，说不定能遇到大佬！”
你别说，论坛上的大佬，还真是很给力。
“真的？”
“招聘什么？”
“这说不定真可行！”
“啥时候招聘？”
唐一平也不知道自家公司啥时候发了招聘公告，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名论坛大佬贴在论坛的截图，道：“这周末，在大学城的暑期招聘会。”
等等，这招聘会……不是自己想要去的那个吗？
为什么总有一种世界线在收束的感觉？
“这么巧？我们公司也在那天招聘。”
“我们公司也是……”这几个程序员大概都是从海陵市本地的程序员，互相吐槽了起来。
“公司HR其实压根就没有招人的计划，不过开发区和园区都打了招呼，让我们必须招聘一些应届生，增加就业率……我们也而没办法，只能拿出来了两个岗位，反正工资开的贼低。”
“现在的就业率啊，太惨了……”
“恐怕到时候凌海科技要被挤爆了吧。”
“不如，我们到时候去应聘一下？”
“噗，我们招聘别人，自己去跳槽？”
“不冲突不冲突。”
“也不是不行。”
几个人半开玩笑半约定地订好了策略，也不纠结不焦虑了，交换了联系方式，就不再守在这里，各自离开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没走。
唐一平看着M秃程序员，纳闷道：“您还不走？”
您是属钉子户的是吧。
“我……”M秃的程序员摇头道，“唐同学，你真的没办法带人进去吗？”
“我说了啊，大佬压根就不在我们公司，也不在楼里面。”唐一平摊手，“你找大佬到底什么事啊。”
总感觉这位的动机似乎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好吧……”M秃程序员叹气，然后叮嘱唐一平道：“唐同学，你别听他们的，能够在大佬的公司工作，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定别跳槽到其他地方啊，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机会，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要好好学习，好好练习算法，马客网的刷题也要好好刷，你快点回去工作吧，现在没有人堵路了，你不去上班也说不过去了。”
叮嘱完唐一平，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道：“我也走了。”
“老哥，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找大佬的？”唐一平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他总感觉，这位似乎有着莫名的执着。
“我啊……”M秃程序员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大佬的谛听吗？”
“大佬的谛听里面，不是引用了211个不同的软件，用在了自己的代码里吗？”M秃程序员道。
唐一平点头。
“我的代码也被引用了。”
唐一平：“！！！”
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M秃程序员。
不是吧。
“所以，你今天来找大佬是想……”
“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看看，那么厉害的程序员，是怎么样的。”M秃程序员萧瑟道，“也算是我告别自己程序员生涯的最后一次任性吧。明天我可能就要回老家了。”
“呃……怎么回事？”唐一平道，“我记得被大佬引用了程序的程序员……似乎都蛮火的吧，很多人在关注这件事情。”
“你是说‘寂寞的烟灰缸’大佬吗？”M秃程序员笑了，“人家是被大佬引用的第一个程序员啊……”
“你是第几个？”
“第162个。”
唐一平：“……”
“你说，就算是很多人去关注，谁会去关注第162个人是谁呢？”M秃程序员道。
说出来比较不好意思，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第162个是哪个代码了。
旁边，大部分的网红都已经离开了，还有几个人没有离开，在这里直播。
正好有一个穿着外卖服直播的小哥，正在唱一首歌：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听着这首歌，M秃程序员笑了笑。
有些人啊，就是这么平凡。
即便是被大佬翻了牌子，也不过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大佬引用的代码，还是我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写的，当时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也是野心勃勃的去了一家创业大厂，后来嘛……”
他苦笑了笑，对唐一平道：“唐同学，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进步啊！不要像我一样，干了那么多年的程序员，一事无成，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成绩，还是20年前在学校的时候写的东西。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当初都没能看懂自己的程序，原来我连当初的自己都不如了。”
唐一平吸了吸鼻子。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和这个M秃的程序员说了这么多句话了。
啊，熟悉的感觉！
这位老哥，真的是遗忘了好多的技能啊！
“要不我请你吃点东西吧。”唐一平说。
他莫名有点愧疚，如果自己不是把他放在162，但凡是放在12，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用了吧。”M秃程序员摇头道：“就算是要吃东西，也该是我请你，毕竟你还是个实习生。”
“那就都不要请对方了。”
“AA？”
“嘿嘿，我还有一个办法。”唐一平左右看了看，带着M秃程序员来到了一架有些锈迹的自动贩卖机旁，问他道：“想吃什么？或者喝点东西？”
“呃……”M秃程序员看着唐一平在那自动贩卖机上拍了拍，然后噼里啪啦掉下来了两瓶饮料，一脸懵逼。
“这东西是我前公司的，你怎么做到的？”
唐一平：“你前公司是触点互联？”
唐一平这段时间，没少查触点互联的消息，但是奇怪的是，网络上并没有太多。
这家公司格外低调。
第211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自动贩卖机娘？
“严格来说，是前前前公司……”M秃程序员叹了口气，道，“这是家好公司，有技术，有野心，可惜啊，终究还是倒闭了。如果搁到现在，AI大爆发，说不定他们能继续撑下去，甚至走在时代前沿也不一定。咋说，这东西也算是具身智能了。”
说着，他接过唐一平递过来的一杯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感觉没啥问题，然后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他确实渴了。
唐一平却听得有点懵，他道：“AI大爆发？”
一家自动贩卖机的公司，和AI有什么关系？
“我们搞了一个算法，可以通过摄像头，感知用户的情绪并做用户画像，然后再根据用户的情绪来推荐商品，甚至可以进行情感链接。譬如说你满头大汗路过的时候，贩卖机就会叫住你，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饮料什么的。你知道，人嘛，别人一问，总会感觉渴的。”
“现在这种天气，它就会推荐你喝点冰的，而你如果喝凉的喝多了，或者喝凉的不舒服，他会记住你，然后下次你路过的时候，它会推荐你常温或者热的，又或者直接推荐你其他饮料……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它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对你知冷知热的，能记住你的所有喜好……还可以定制你的用户界面，根据不同的目标，它会使用不同的形象、声音乃至个性……甚至……它还会主动赊账给你，譬如你经常消费，他会免费送给你一瓶饮料，告诉你这是它送给你的，如果你们相处特别好的话，它甚至可以突破成本限制，见到你就送你东西，因为我们计算过，绝大部分人达不到这种程度，所以成本完全可以覆盖……”
唐一平：“？？？”
什么赛博天网，冰箱诺拉？
自动贩卖机娘？
“很理想主义是不是？他们把这个功能叫做‘灵犀’……”M秃程序员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时原型已经很接近成功了，我测试过，效果特别好。”
灵犀？唐一平低头，看向了自动贩卖机已经有些锈迹的名称：“灵犀”系列远程交互式终端。
“虽然我负责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现在想想，那是我这辈子最接近改变世界的一次，当时在触点互联的时候，那真是没日没夜的干活，睁开眼睛都觉得有干劲，觉得自己在做一个特别牛逼的事情，特别渴望着有一天真正能成功……”
“不对啊，如果有这么先进的贩卖机，应该早就火了吧。”唐一平道。
唐一平确认自己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M秃程序员笑了笑。
有点苦涩。
“当时他们拿到了大额的投资，不过投资者认为，这样跨时代的产品应该一鸣惊人，他们也不想前期有其他人来投资，所以前期测试阶段，都是保密的，虽然大量投放了自动贩卖机，但并没有真正上线‘灵犀’功能。”
“可惜，最终版本终究没上线，关键时刻资金链断裂了，最大的投资商突然撤了资，一夜之间，大厦崩塌，大家树倒猢狲散，公司的两位创始人苦苦撑了一段时间，最后也撑不下去了，只能宣布公司破产，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从那之后，我的状态就一落千丈，干什么都干不好，过得特别不顺，找了几家公司都不怎么顺利，现在更是直接被优化了……”
“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撤资，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啊……明明他们投了那么多钱了，马上就能赚钱了啊！这是为什么啊！”
“……这东西，你别看好多年了。”M秃程序员拍了拍那自动贩卖机，“它一台的成本，比一辆豪车还高，里面的配置，现在也比普通的主流电脑高得多，基本上和一台可以自动驾驶的汽车差不多，这东西我们投放了至少几千台，你说这是多少钱成本？有时候我实在是混不下去了，都想着要不要偷偷拆两台卖了……”
唐一平听得咋舌。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拉格朗可以把这台自动贩卖机当作自己的临时义体了。
这东西压根就不是普通的自动贩卖机！
在自动贩卖机上投那么多钱，真的是一个敢想，一个敢投。
可是为啥？
“你当时在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唐一平问。
“我负责一种比较边缘的算法，通过自动贩卖机搜集的数据，计算整个区域的‘安定指数’，具体来说，就是根据用户的购买力、情绪稳定、销售趋势等各方面的数值计算出来一个总体分值，根据这个分值来调整投放的商品，以减少浪费，节省人力物力。我们当时有好几个人做这件事，我写了一个降噪算法，可以非常高精度地提取有效信息，在这个基础上，计算出来的各项数值非常准确，指导性非常强，所以就由我负责做这件事了……”
唐一平越听越熟悉，他瞪大眼道：“啊，我知道了。你被引用的那个代码，叫信噪比临界稳定器对不对？是一种用来降噪的算法，编号162……我想起来了，你的ID叫……叫……Lway023！”
这次换成M秃程序员懵逼了。
“你怎么知道？”
一般人谁会记得编号162的人会是谁吗！
“你的这段代码超牛的，我当然知道了！”唐一平道，“比我从网上找到的所有的……呃，不对，比我见过的其他所有的降噪算法都牛，很难想象这种算法是20年前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