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催催。”
黎知将要拿的东西塞进书包后，就把书包丢给了沈元：“你催，你拿。”
“搞的什么时候不是我拿的一样。”沈元拿着两个书包起身。
教学楼的灯光依旧明亮，两人随着人流走下台阶。
初秋的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脚边，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两人沉默着穿过的校门，拐过熟悉的街角。
闻到街道上飘散的熟悉味道，沈元并没有理会。
其实沈元和黎知最近在晚自习下课后，都没怎么吃夜宵。
一来吃夜宵费钱，二来……
算了，主要还是因为吃夜宵会耽误那本就不多的牵手时间。
夜宵什么时候都能吃，但黎宝的小手今天不牵，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食色性也。
沈元果断选择了后者。
走在路上，小区轮廓已在视野里浮动。
马路上车流穿梭，刺目的远光灯切开夜幕。
沈元脚步顿在斑驳的斑马线前，目光扫过飞驰的车轮。
几乎是同时，他指节微动，右手已探向身侧，稳稳裹住了黎知垂在衣袖边的手。
美少女那“在小区才能牵手”的底线早就已经被沈元突破了。
现在的底线是“只能牵到小区马路对面”。
随着对面绿灯亮起，沈元指节收紧半分，拉着黎知踏上斑马线。
穿过马路，沈元和黎知手拉着手踏进小区门口的树影里。
路灯的光晕洒在石板路上，影子模糊地晃动着，四周只剩初秋夜风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一辆车在小区的入口旁停下。
随着，车子停下，两个身影从车上走下。
“后备箱开一下。”
沈国豪说完，便去后备箱取出行李箱。
随着后备箱关闭，旅行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碾出轻响。
张雨燕正想和老沈吐槽一下旅游中的事情，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小区门口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两道影子紧紧依偎，树影摇晃也未能将他们的轮廓全然分开。
张雨燕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那个身影绝对是黎知。
至于黎知身边的那个，看着也挺眼熟的啊。
就在这时，老沈的声音也在张雨燕的耳边响起：“那不是黎知吗？”
张雨燕点了点头：“肯定是，穿着校服，还那么高。咱小区里除了知知就没别人了。知知身边那个，应该是沈元吧？”
老沈皱着眉点了点头：“看着是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在穿过小区闸门后，双手自然的拉到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张雨燕心头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旅途劳顿看花了眼。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拽住身边沈国豪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震惊和不确定。
“老沈！老沈你等等……他俩怎么……怎么手拉手了？！”
张雨燕一边问，一边目光死死锁住路灯下的两人，生怕下一秒他们就消失在树影里。
“看到了看到了。”
沈国豪顺着妻子急切的视线望去，当看清远处模糊但亲昵的景象时，眼底也掠过一丝讶然。
“阿明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姐有事！！”
老沈匆匆交代了一句后，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张雨燕已经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小区大门旁的阴影处快步挪去。
“走走走，靠近点，过去看看清楚！是不是……是不是我看错了？”
张雨燕的声音里混杂着惊奇，但更多的却是喜悦和必须立刻求证的急切。
老沈拎着箱子，不让箱子滚轮的声音暴露他们两人的行踪。
借着树影和昏暗的掩护，老夫老妻朝着那对浑然不知已被目光锁定的身影悄然靠近。
昏黄的光晕中，少年少女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融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在看清侧脸的时候，张雨燕的呼吸一滞。
“还真是他俩……”张雨燕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沈元和……黎知？！”
沈国豪也看得真真切切。
看着儿子无比自然地握着身旁黎知的手，肩并肩慢悠悠走在小区花园中。
两人的背影透着一种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过的亲昵和宁静。
“老沈，你看他们这手拉的，多自然啊！”
张雨燕的声音里混杂着发现儿子秘密的激动和一种母亲特有的担忧。
虽然张雨燕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升起担忧的心情，但这样的感觉就是无法散去。
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最初的震惊过后，两人反而陷入了一种手足无措的尴尬境地。
张雨燕拽着老沈的胳膊往更深的阴影里缩了缩，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纠结，压低了声音飞快讲道：“咱现在怎么办？”
老沈同样眉头紧锁。
看着沈元和黎知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老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开口说道：“算了。”
“算……算了？”张雨燕满脸愕然，显然对老沈的决定感到十分意外。
“嗯！”老沈用力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想法，“就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吧。”
张雨燕凝视着丈夫，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老沈似乎读懂了妻子的心思，他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我们知道这件事太突然了，现在去追问不仅会让我们陷入被动，他们俩也很被动。倒不如装作不知道，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给他们一些空间，也给我们自己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情况。”
张雨燕听着老沈的话，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行吧，那就听你的，先装不知道。不过老沈，这件事……我们还是得跟黎知的父母说一声。”
“嗯！”沈国豪再次点头，他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这事情我会去处理的。今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雨燕又看了一眼沈元和黎知离去的方向，心中虽然仍有疑虑，但还是决定听从丈夫的建议。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与老沈一同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沈国豪和张雨燕一路无言地走进单元楼，来到自家楼层后，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就看到家里是一片黑的样子。
屋内一片寂静，连半点光芒都没有。
一丝困惑掠过沈国豪和张雨燕的脸庞。
他们刚刚还在小区花园里清清楚楚地看见沈元和黎知手拉手走在前方，理应比拿着行李的他们早一步回家。
几乎是同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两人的脑海：他们俩还在楼下！
一瞬间，张雨燕便想到这两人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
“啧，多半还在拉手吧。”
想到这，张雨燕放下东西后，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你去干嘛？”老沈看着妻子。
“去黎知家，正好趁这个时候和老黎他们说一下。”
“你这是准备？”老沈眉头一挑，做了个“刀”的手势。
张雨燕摇摇头：“想什么呢，正好也去问问，我们不在的这几天里，沈元这家伙干了什么。”
在老沈的注视下，张雨燕敲响了黎知家的大门，然后夫妻俩就进到了黎知家中。
“你们今天就回来了？”徐婵满脸惊愕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张雨燕和老沈，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屋内呼喊着老黎。
张雨燕并没有立刻回答徐婵的问题，而是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黎知卧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道：“知知没回来吧？”
徐婵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她最近回来得都挺晚的。”
张雨燕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追问道：“都？”
徐婵解释道：“嗯，她说沈元在学校里问她问题，所以会晚一些回来。”
说完，徐婵脸上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张雨燕瞬间明白了徐婵的意思，她想起了在出发去旅游之前，沈元回家晚了的那个借口。
“好家伙……”张雨燕恍然大悟，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老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看到张雨燕和徐婵的表情有些奇怪，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雨燕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沈元和黎知在楼下手牵着手。”
听到张雨燕的话，老黎稍稍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张雨燕会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老黎转头看向妻子徐婵，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你看看，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徐婵看了一眼老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是是是，你说对了，行了吧？”
张雨燕眨了眨眼，看着这对夫妻之间的互动，满脸都是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黎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老黎笑着解释道：“是这么一回事，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两个孩子老是这么迟回来，多半有什么猫腻在。今天你们这么一说，那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没错。”
“你猜到他们两个牵手了？”
张雨燕眨了眨眼，还没等她问的更具体，就听到身后的老沈说话了。
老沈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已经 10点了，他们两个应该要回来了吧？”
徐婵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差不多是 10点 05分左右才会到家的。”
两个父亲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老沈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回去吧，今天这件事情，就当谁也不知道。”
老黎点点头：“两个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吧，也不是小孩了，都有自己的主见。我相信他们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嗯，那我们先回去。可不能让他们两个发现我们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