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保镖被打得倒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就像是一群行为艺术大师那样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凝固”在了地上。
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瑞克的身上,而他,则还在对着一个抱着头的倒霉蛋猛踹。
打了铁掌的鞋底踹在人的身上很疼,疼得钻心,但是保镖什么都不敢做,连喊都不敢喊。
发泄了好一会的瑞卡终于退了两步,他深吸了两口气抚平不均匀的气息,同时挣着衣摆用力拽了拽。
地上掉落的香烟还有两三口的量,他弯腰拾起来,吸了一口,“是谁的人动的手?”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保镖,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安排了那些饮料。
“去查,查清楚!”
发泄了一通之后他的脾气好了不少,“我记得你们刚才谁说,还有人活着?”
“几个女孩。”
“他一定很喜欢她们,让她们下去陪他。”
他的助手表情有点古怪,那些女孩现在在警察局里,有人报了警,她们被警察带走了。
瑞克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他妈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现在瑞克正在暴怒中,不要去和他讲道理,对于这种习惯了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他的助手作出了退让,“好吧,你说了算。”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打算去警察局里杀人,那样太蠢了,他会等这些女孩被放出来,然后悄悄的干掉她们。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瑞克的愤怒似乎平息了一些,他看着正在被送走的儿子的尸体,轻声说道,“一定是萨里福他们干的,一定是,只有他们才会这么做。”
“他还那么年轻,他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他们不应该这么对他!”
他又点了一支烟,就像是有些想不通那样,但黑帮,哪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
大家都说不要牵连家人,但有的是斩尽杀绝的。
第一个说出“不要牵连家人”的黑帮分子一定是帮派的高层,只有他们才会害怕家人被牵连,对于那些帮派的底层,社会的底层,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根本不在乎这些。
人越是富有,越是害怕失去,因为他们真的拥有!
这就像是《联邦邮报》上的拼字游戏那样,记者采访一名路人,问他,如果他中了一千块,他是否愿意把所有奖金捐给慈善机构?
他说,他会全部捐掉。
记者说现在给他一个机会,捐五块钱给慈善机构,但他拒绝了。
记者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千块都愿意捐,但五块钱却不愿意了?
答案就是这么的显而易见,因为他并没有一千块,所以他无所谓,但他真的有五块钱!
他们不在乎失去的时候只要能够走得更远,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但当他们获得成功并且拥有幸福后,他们才会害怕失去!
瑞克没有想过,那些被他杀害的人,被他们帮派杀害的人,他们是不是别人的儿子,是谁的丈夫,又或者是某个家庭的父亲。
但到了他的身上时,他就有点接受不了。
家族里很多高级干部都聚拢了过来,他们都听说了这件事,都站在他的周围。
“新的枪手什么时候能到?”,他问。
负责接人的干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新式手表,带日历的那种,“就这两天。”
他没有说话,他打算再等两天,两天而已。
但是他愿意等,有人不愿意等,在他和蒂塔家族的战斗中双方都死了不少人,但他死的主要是那些亚蓝来的不值钱的枪手。
为了几百块钱,一两千块就能卖命的枪手。
萨里福失去的,却是他的朋友,兄弟,亲人!
当天晚上,瑞克喝了一些酒的靠坐在床头上,他有点害怕睡觉,也害怕现在的黑夜。
他总觉得他的儿子会在梦里找到他,一想到那张破碎的脸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
他的妻子已经被他赶走了,因为她一直在哭,哭哭啼啼得让人心烦意乱。
他需要一点酒来帮助自己入睡,就在他再次端起酒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的那一刻是如此的刺耳,他拿着酒瓶的手抖了一下。
在他的咒骂声中,他放弃了去擦拭床头柜上到处流淌的酒,而是提起了电话。
“Boss,我们的酒吧被袭击了。”
现在联邦几乎所有的犯罪集团都在经营走私酒业务,这些酒从其他地方走私进来价格便宜得就像不要钱一样,比如说亚蓝地区。
亚蓝因为联邦禁酒令的缘故,酒水的价格也有增长,但是不多,涨幅大约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
以前五十分一瓶的酒,现在可能要六十分或者六十五分。
亚蓝有着世界级的葡萄园,并且气候湿热,适合种植各种酿造酒的农作物,你卖的贵了,有人卖便宜的,竞争很激烈。
这些六十来分的酒通过走私的方式进入联邦,它们的成本就大约到了七十分左右的样子,但是在酒吧里,它们能卖到四块钱甚至更高的价格。
这就更不用说那些品质更好的或者更坏的酒了,都在五倍到十倍的利润。
五倍以上的利润足以让人疯狂!
卡西亚家族除了人口贩卖生意外,也在经营酒水生意,这现在就是一个会产现金的奶牛!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坏消息太多了,他刚感觉到怒火又开始猎猎作响时,一股子劲就冲到了头顶,让他有些晕眩。
“损失……怎么样?”
“客人们怎么样?”
其实损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一些酒而已,他们有渠道,能够很快的补充上来。
可如果客人们受了惊,就会变得很麻烦,毕竟最终消费的是那些客人,钱只能从他们身上赚取。
打电话的人说话很直接,“不太好,他们使用了冲锋枪,有客人受伤。”
“法克,他们怎么敢对客人动手?”
正在通话时,突然听筒中响起了警笛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有人自报家门,“我们是烟草酒精和危险品管理局的,你在给谁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手下的声音,“我先挂了。”
他说着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让瑞克脑子嗡嗡的!
他已经睡不着了,他翻身披着外套来到客厅里,客厅里轮值的人们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正在打牌。
其实这份工作挺舒服的,给老板当保镖。
如果不考虑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情,那么大多数时候他们就像是这样,坐在某个地方吸烟,吹牛,或者打牌。
“通知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很快一个车队就准备好了,瑞克坐在最中间的防弹车上,车队离开了庄园。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星光区很热闹,消息散开得很快,人们没多久就知道了有一家酒吧被黑帮袭击了,还有一些客人们受伤。
其实在过去大多数的黑帮战斗中,客人们受伤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大家都不想得罪客人,也会想办法避开客人,但现在有客人受伤,就意味着矛盾冲突开始无限升级,连客人们也不太安全了。
一瞬间,不到一个小时,卡西亚家族的酒吧的人气就肉眼可见的下降了。
当然,蒂塔家族的酒吧也出现了人气下降的情况,他们都猜测双方的火拼还会继续升级。
更有意思的是,酒吧被袭击后,危险品管理局还出现了,抓捕了他们不少人。
两名高级干部,和二三十名核心成员,一些外围成员,都被抓了起来。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谣言四起。
瑞克没有去星光区,而是直接去见了班迪。
在班迪的书房里,瑞克一直在按着太阳穴,以此来缓解他的头疼,“我需要你的帮助,班迪。”
“我儿子死了,我的酒吧也被他们毁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班迪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也惊叹于那些人的高效率,同时也认识到了一点,他想要调停,是调不停的。
市长完蛋后他就想要重新把五大家族恢复起来,当然他也意识到这件事很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如果说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有尝试的可能性,但现在,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瑞克的儿子死了,仅仅是这件事,就无法调停。
但这也符合班迪的利益,他希望这些人都拼得两败俱伤,最后他把其他人全部都解决掉。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帮我约萨里福,就说你想要和他谈谈,等他过来的时候,我们把他干掉。”
班迪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那样看着瑞克,“你要我出卖我的信誉去为你解决萨里福?”
也许曾经的他是黑帮首领,但是现在,他可不是过去的他了,他们家族已经差不多洗白了。
越是洗白的家族,信誉也越是格外重要,因为这是他们取信那些同样白得发黑的上流社会的唯一办法。
也许是感受到了班迪语气里的不满,瑞克放低了一些声音,语气里也带着一点歉疚,“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这是我们尽快解决现在乱局的方法。”
“萨里福一旦被我们干掉,他们就会失去领导者。”
“弗朗西斯科那个废物孩子没有任何的威胁性,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的收拾了他们。”
“至于蓝斯家族,我们腾出手来,要收拾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他的分析,班迪却在考虑更后续的事情,比如说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瑞克,然后赶走费加尔,整个金港城就属于他了。
但是……他不太想要依靠出卖信誉来换取这样的生意。
丢失它很容易,想要重新获取它,所付出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看到他很迟疑,瑞克继续游说,“这半年来金港城旅游的人越来越少,我知道你的赌场也不那么好经营,这是一个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的机会,班迪。”
“如果你让我和他继续火拼,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一天不结束枪战,金港城的治安就一天很难恢复到从前!”
“后面还有帕斯雷托,还有蓝斯,还有其他什么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些,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而且,这件事我们不对外宣传,谁知道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班迪斜睨了一眼瑞克,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除掉这个家伙的念头更强烈了一些。
但他说得也很对,是时候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了!
他点了一下头,“我会给萨里福打电话。”
瑞克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班迪顿时有些羞恼,“你要我现在就打?”
瑞克就像是感觉不到班迪的那些不满和怒气一样,“越早越好。”
“你真他妈是个……,好吧,你赢了!”
脏话没有骂出来,但表达到位了。
他提起电话拨通了萨里福的号码,并使用了外放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