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叫声越来越委屈了。
……
待陈舟给虎头上完药,天已经黑了。
虎头受了伤,被疼痛刺激了接近一天,此时已经没了精神。
炉膛内的火焰熊熊燃烧,门窗紧闭,厨房显得格外闷热。
将用过的棉签丢进火中,陈舟只觉自己的眼睛也十分疲惫。
看着趴在地上打蔫儿的虎头,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虎头毛绒绒的脑袋。
“乖孩子。”
对此,虎头的回应是“喵~”
……
室外雨势稍歇,土著们早已被打发回家歇息。
估计虎头的伤势起码要养一个月才好,陈舟直接将其带回了工厂。
将虎头托付给福禄寿三人,命令他们盯紧虎头,不要让它舔舐伤口,直到睡着。
深夜,坐在办公室的长桌后,陈舟回忆起白天事件前后的种种细节,寻找着可疑对象。
……
曾经有过劣迹的斑马,他即是发现并救助虎头的人,也是陈舟赶到现场时,距离虎头最近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首个嫌疑人。
而且陈舟还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工厂竣工时,他原想将虎头同其它猫一起带走,不曾想虎头在这片林地生活习惯了,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跟他离开。
无奈,他只能绘制一幅虎头的画像给土著们查看,并交代土著们不可以打杀这只猫。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交代过,如果发现这只猫受伤,及时救治并带到他那里还有奖励。
“斑马会不会因为这个承诺,为了这份奖励而动手?”
琢磨着斑马的为人,陈舟有些无法判断。
……
斑马这家伙媚上欺下不假,但在对各类物资的态度方面,却向来表现得没有那么贪婪。
而且斑马已经是岛上的“老资历”了,他又不是个蠢笨的人。
就算再混帐,他也该知道,岛上的高级物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奖励给他们的。
至于那些普通物资,诸如粮食、巧克力、陶器、木质家具、红糖等调料,对斑马来说都不是很难获取。
即使抛开斑马在土著中的威望与地位,他也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平日里接其他土著的委托都要看心情决定要不要干。
他想要什么东西,用手艺去换便可,哪用得着冒着风险费这种力气。
……
还有一点,陈舟认为最初被俘虏的那批土著对他是有畏惧之心的。
毕竟那批土著亲眼见过他枪杀同伴,还遭受过他的折磨和恐吓,在木板上睡了一阵子,后来慢慢才消除内心的恐惧,能与他正常相处的。
而第二批土著则是被星期日三人连夜绑到岛上的。
这些人只知道他是“首领”,却未见过他这个“首领”心狠手辣的一面,心中恐怕也无太多敬畏。
见他整日待在工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不定还当他是个甩手掌柜,或者痴傻呢。
这样一来,想从他这个存在感薄弱的首领手中糊弄点奖励,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若新加入岛屿的土著贪图奖励,为什么发现并救治虎头的是斑马,而不是动手的人呢?
“那人正追打虎头,恰逢斑马前往,那人知道被发现后惩罚会很严重,便逃跑了……”
陈舟找出了一种可能。
……
转了转钢笔,看了眼手表,已是11点40分。
陈舟将自己的猜测记在纸上,然后吹熄油灯,去楼下探望了一下虎头。
伤势得到控制后,虎头吃了些东西,还在特意为它准备的超大号猫砂盆里拉了泡屎,此刻正卧在旧被褥堆起的猫窝内安睡。
据陈福和陈寿所说,虎头一觉睡醒后曾多次尝试舔舐伤口,均被他们制止了。
三人自行安排了工作时间。
由陈福值第一岗,陈禄值第二岗,陈寿值第三岗,确保虎头24小时都受到严格的监控,不让它有任何舔舐伤口的机会。
讲完计划时,还醒着的陈福和陈寿满脸自豪,那副骄傲的表情倒把心情烦闷的陈舟逗得笑出了声。
“你们就不知道变通一下,比如设计一个小工具,阻止它舔毛?”
听到陈舟的问题,福寿二人满脸迷茫,不知道这工具该怎么设计。
“把笔和泥板拿来。”
接过二人递来的白泥板和炭笔,陈舟在板上勾勒出了一个伊丽莎白圈。
这玩意正式名叫宠物防护防抓药脖套,像一个灯罩,戴在猫狗的脖子上,就能让它们无法抓咬伤口,舔到药水或影响伤口愈合。
把伊丽莎白圈简单的设计图递给陈福,跟他解释了一下这玩意的工作原理,陈舟最后嘱咐了一句。
“明天去找个藤编技术好的人,编一个伊丽莎白圈出来,今晚留一个人值岗就行。
小样儿,我还不了解你们?
别想找借口逃避写作业。”
第221章 人性之恶
夜已深。
赵树还未休息。
他仰躺在床上,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想起自己草率的谋画,想起在林中狂奔时的姿态,想起后来壮着胆子回到现场,装作无事发生与其他人讨论时的情景,手心不由冒出一层细汗。
回忆此前在部落中的生活,以及被抓到这座岛屿后见识到的一切,他脑海中思绪繁杂。
“赵树”是他给自己起的新名字。
“赵”来自于百家姓,是百家姓中的第一个姓氏。
赵树听星期六讲过,在首领的故乡,那里的每个人都会使用百家姓上的姓氏。
由此,无论是新加入的土著还是老成员,都赶时髦一般给自己起了个“汉语名字”,仿佛这样就能使他们变得和首领一样了。
而“树”这个字,是赵树自己想的。
他还理解不了汉语的典故,更不知道什么叫诗意,什么叫禅意。
在课堂上学到的“天地山川,日月湖河,花鸟草树”等简单文字,便成了大部分土著取名时的主要选择。
除了斑马、星期六、星期日,福禄寿三人不肯更改首领亲赐的名字外,如今的岛上成员,都有了自己的汉语名。
……
赵树是新加入岛屿的土著中,起名最早的一批。
他比其他人更喜欢这个新地方,喜欢这里的一切,他向往着向上攀登,渴望拥有更多
更好的房子、更美味的食物、更新的衣服、首领的赏识,乃至住进那间据说是用水泥建造的,坚不可摧的堡垒……
来到岛上这么久,赵树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初登岛的那天,首领选拔预备役亲信时,他因恐惧发挥失常,错过了那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在部落中和他一般无二,甚至干起活还不如他的陈福、陈禄、陈寿三人爬到了他头顶。
8月1日晚宴时,他看着三人神采飞扬的模样,只觉那一切都应是属于自己的。
他仿佛看到,有人夺走了他的人生。
……
自那以后,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感觉出现了,它整日萦绕在赵树心头,将他的胸口勒得发闷,将他的眼睛染得通红。
干活的时候,赵树总会泄愤一般使出全部力气。
然而大多数时候,工作都不是用力气越多越出色。
插稻苗时,赵树的稻苗总插得最歪;
锯木头时,他的木板总锯得歪歪扭扭,薄厚不均;
就连做饭时,赵树的饭菜都做得最差,不是水添多了,就是盐放多了,或者火力过大,弄得一股糊味儿;
负责照顾赵树的老资历性格不错,只当赵树年轻手拙,很少批评他,但也很少指导他干活的真正技巧。
只有同时加入岛屿的伙伴,偶尔会毫不留情地嘲笑赵树干得一塌糊涂的工作成果。
对此,赵树不以为然,他一直相信自己比福禄寿三人优秀,他觉得他只是错失了一个机会。
待找到那个机会,他一定能站在所有人头顶,抵达那座坚不可摧的灰色堡垒之上,俯视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向来这么想。
……
然而机会难求。
错过一次后,赵树等待了许久都没找到第二次机会。
进入雨季,首领整日待在工厂中不见人影,他和那群讨人厌的同伴待在一起,只觉越来越烦躁。
为了寻求机会,或者说找到向上攀爬的途径,赵树开始使用各种借口接近岛上的老资历,搜寻契机。
星期日整天冷着个脸,说起话总是凶巴巴的,最不受赵树待见。
他常在心中痛骂星期日
“不就是比我早到几年吗?装什么?等我得到首领赏识,我干的比你还好!”
星期六总是念叨那些听不懂的话,什么加减乘除,化学物理,光是听听都令赵树昏昏欲睡,他最讨厌写作业。
所以尽管星期六老师看起来很和善,平时也算有问必答,却也得不到赵树的认可。
多番打听,他最终盯上了斑马、科苏和库鲁三人。
据说斑马是除星期六星期日之外,跟首领关系最亲近的,科苏库鲁二人则是突袭小岛三人小队的另外两名成员。
能与星期日一起,参与这么重要的行动,可见科苏库鲁二人与首领的关系也不一般。
要是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些秘辛,掌握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按成语讲的,以后不就“平步青云”了吗?
……
斑马在土著中还算有威信,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好接触的样子。
受他管理的两名新成员跟赵树倒过苦水,说斑马管人管得很严格,锯柴火都要求锯得一样齐,在他手下干活可太遭罪了。
听了这话,赵树觉得斑马是个难缠的家伙,便没有率先去找斑马,转而选择了科苏和库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