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声音,手里拿着相机的金佳慧连忙转过身,招呼道:“罗总,有些发现,咱们可能找到了张……观音的杀人方式。”
她本来是要提‘张瑶’这个名字,但最后却改了口。
罗锐点点头:“有什么线索?”
金佳慧把怎么发现的线索、以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而后道:“……要等检验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这些证据是否有用。”
罗锐蹙眉道:“胡丽君的DNA是有的,第一名被害者万贵和第二名被害者雍聪,这两个人的尸体都已经火花了,能匹配到他们的DNA吗?”
金佳慧点点头:“去年,我对这两具尸体做尸检时,私下里保留了他们的生物检材,头发、皮屑和血液数据,这些东西我都有。”
罗锐挑了挑眉:“做得好!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金佳慧道:“这就要看物证中心能不能让我们插队,快的话,今天晚上就有结果了。”
罗锐身后的林晨踮起脚,开口道:“那就加个急,他们敢不让我们插队,吃了豹子胆还不成?”
“好的。”金佳慧答应一声:“我这快忙完了,马上就去物证中心。”
罗锐点点头,又在四处转了一圈。
在一楼的厨房,他发现张瑶昨天早上给张光侠炖的鸡汤,高压锅里还残留着剩下的汤汁。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张瑶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即将被抓,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父亲道歉、告别。
但张瑶始终是犯了罪,涉嫌多起杀人案件,并且还参与了贩大案,完全不值得同情。
别墅的勘察还一直在进行,罗锐没时间在这里逗留,他接到了宋厅的电话,聊了半个小时后,他自己一个人驱车赶到了省厅人员下榻的酒店。
在某个房间里,除了钱柏山、谭鹏,他还见到了刑警总队长黄卫东,省厅缉毒支队的沈有良,以及龙川市政伟的几个大人物。
罗锐只是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商量了一些行动部署的情况后,又急忙驱车赶回龙川市看守所。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看守所内,金佳慧、郭乐萱、林晨等人早就在等候他了。
他一进门,还没开口,金佳慧就把手里的材料递给他:“罗总,检验结果出来了。”
罗锐拿着厚厚一沓资料,仔细看了看,然后松了一口气:“金法医,你做的很好!”
郭乐萱撇撇嘴:“那我呢?”
“你也还行!”罗锐笑了笑,正了正脸色后,接着开口:“林晨,你跟我一起审,是时候会一会这个观音了。”
张瑶坐在审讯椅里,双手手腕被桌面上的手铐紧紧箍住,脚腕也被椅腿上的铐子给铐住,身体不能挪动半分。
她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就算是审讯室的房门打开,她也是一动不动。
罗锐进门后,看了一眼她的状态后,也没吭声,他和林晨坐在她的对面,整理着手里的材料。
就这样,双方沉默着,没有人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半个小时后,罗锐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市局的审讯人员审了你好几次,听说你都不说一句话?”
张瑶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脑袋。
“你是怕连累你父亲吧?”
……
罗锐放下手里的材料,双手交叉,语气尽量不表现出凌厉的气势来,切入案件的核心:“张瑶,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你的落脚点、龙吟府邸的别墅,警方已经查获,从中,我们搜剿出毒资2038余万,一把左轮手枪,三包品样本。
你可以说,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的,但是在一间卧室里,我们提取到了你的生物检材。
虽然这栋别墅在杨国光名下,但实际拥有者是你,你就是他们贩团伙中的首脑人物,这些人都叫你‘观音’!”
张瑶仰起头,和罗锐对视着,表情冷静淡漠。
罗锐继续道:“除此之外,别墅二楼的洗手间里,我们的法医和现勘在浴缸里提取到了一个本该不会出现的东西。”
林晨拿起一张照片,递在她的眼前。
罗锐继续道:“浮萍,一种水生植物。这东西为什么出现在浴缸里,你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张瑶眯了眯眼,摇了摇头。
林晨见她不应声,又陆陆续续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看。
罗锐道:“我们还在浴缸下水道的PVC水管里发现好几个人的头发,经过鉴证对比,这些头发分别来自万贵、雍聪和那个无辜的女孩、胡丽君。
并且浮萍这种水生植物,这个品种的只有龙川江上游二段,也就是上坡镇才会有,有目击者证实,你们犯罪团伙中的杨国光,经常在这一带钓鱼。
从去年七月份开始,你们把这三个人淹死在了浴缸里,而且浴缸的水都是你们从龙川江二段运来的,然后又把他们的尸体丢进龙川江,作为落水溺死的假象,这也就作证了我们法医金佳慧的判断!”
听见金佳慧这个名字,张瑶微微有些动容,嘴角情不自禁的抿了抿。
罗锐眯着眼打量她,晓之以理:“事到如今,张瑶,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把你违反犯罪的事情早点交代了,还你父亲的清白,这是最好不过的,你要是顽固抵抗,冥顽不灵,你父亲也脱不了干系,你母亲还在医院里,也需要人照顾。”
终于,张瑶开了口,她苦涩地笑了笑:“对不起,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没犯罪!”
罗锐咬了咬牙:“张瑶,你最好要有些自知之明,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不管哪一样证据都是和你挂钩的,证据链非常完整,也很充分,不管你认不认,法院都会定罪!”
张瑶摇头:“我不认罪,我再说一遍,我没做过这些事情。我累了,想要休息。”
罗锐欲言又止,看向值班的民警,点了点头。
犯罪事实非常清楚,也不一定要拿到张瑶的口供,无非是把案子拖得久一些,零口供也能结案。
民警给张瑶换上了活动手铐,按着她的肩膀,准备将她带走。
快到门口时,张瑶回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罗锐。
“罗警官,你最好小心一点,想要你命的人很多,迟早有一天,你会害死你的下属,就连你自己、你的家人,都会被某些人给清算,你欠的命,比我多!”
听见这话,罗锐瞳孔一缩,冷着脸道:“那我就让这些人全都下地狱去!”
第487章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龙川市,国际机场出站口。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路口,取下头上的圆顶毡帽后,向路边扬了扬帽子,招呼了一辆蓝色出租车。
车停下后,中年男子身后的黑瘦青年,径直坐进了副驾驶室。
“师傅,去玉县。”
司机看了一眼后座,看见像是老板的中年人上车后,他按下计价器,一边道:“两位去玉县做生意的?”
后座的中年男人把圆顶毡帽重新戴在头上,一边望向车外,一边笑道:“师傅,你怎么知道?”
“肯定不是来旅游的!你们都很少行李啊,九成九是来谈生意的,再说我们龙川玉县的茶叶全国闻名,很多做茶生意的老板都会去玉县找货源嘛。”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正顺着车流往高架桥驶去。
中年男子点点头:“还真被你猜对了。”
司机又道:“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内地人,是香江的,还是澳们的?”
没人回答,司机不甘心,看了看副驾驶室的黑瘦青年,想要找点话题。
这人寸头长脸,嘴唇和下颌留着浅浅的胡须,眼神狠厉,目视着前方,右手紧紧攥着车顶的把手。
路这么稳,你攥个鸡毛的把手……司机心里腹诽,但收回视线时,他突然看见这人放在膝盖上的左手,青年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切断了,而且右手手臂上还有一条很深的刀疤。
这特么的绝对不是工厂机器切断的,更不用说那道长约五厘米的疤痕,还能看见缝合的痕迹。
绝对不是工厂机器切断的,司机年轻时见过不少世面,那时的治安大不如现在,当街械斗都是小儿科。
司机咽下一口唾沫,不再说话,虽然他不怕惹上麻烦,但也没必要和这两个人过多交流。
然而,后座上的肥胖中年男子却开了口:“师傅,听说你们云省来了一位很了不起的警察,是吗?”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口敷衍道:“应该是吧,好像是姓罗。”
“我在网上看了一些新闻,说这个人来了之后,云省的有钱人都不敢做生意,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有这么一回事吗?”
这个话题在几个月前,可是传播的很热闹,最开始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街头巷尾也在说这事儿。
老百姓懂得少,且大多都是工人,自然对有钱人很有怨言,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绰号‘罗阎王’这个省厅刑警。
司机被勾起了兴致,笑道:“上尧水库的案子,知道吧?罗阎王抓了多少人啊,都特么是*教分子,害了多少人?三天就破了案!你们说快不快?
这不说,上个月的逃狱案,也是罗阎王带人抓获的,这人厉害啊,来我们云省,吓破了这些人的胆!
有的不开眼的说,罗阎王让咱们的经济下降了,吓的有钱人不敢来投资,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咱们这儿到底怎么回事,本地人都清楚,要来我们这里做生意,那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别搞那些黑色生意,搞那些有的没的。
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不信,你们看看现在的海东省,罗阎王就是从那儿调来的,他破了多少案子,抓了多少人?!
这些犯罪分子哪个不是表面光鲜,头衔一大堆。
这不是罪大恶极吗?简直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所以啊,咱们不能只看他抓了多少人,要看他打击了多少犯罪分子,要看他救了多少人!
现在海东省的经济不是越来越好吗?也没说因为罗阎王抓了很多违法犯罪的有钱人,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
恰恰相反,他们过的越来越好了,坐台的小姐姐都往其他省跑,电动车丢失的数量也减少了很多。
长治久安这个词不是乱说的,没有‘治’,哪有‘安’?”
听见这话,后座的中年人双手鼓掌,赞叹道:“说的不错,很多人都没你这样的见解。”
司机听见乘客夸自己,心里那个高兴啊。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看向副驾驶座的黑瘦青年。
青年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一些,一直在专注的听着他吹牛。
特别是说到罗阎王的事情,他还时不时插上两句嘴,似乎很关心罗阎王的动向。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到了玉县的地界。
司机这才停住话头:“差点忘了,把你们送到县城哪里?”
中年男人回答道:“顺便找个地方,一会儿有人来接。”
“那行。”司机点点头。
车停下后,两个人下了车。
等出租车驶远后,黑瘦青年又招了一辆县城的出租车。
又是一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了玉县的北山公园。
北山公园后面的半山腰种满了茶叶,远远望去,绿色的茶田,铺满了整个山头,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中年男人望向山顶的茶场,一边拿着毡帽扇风,一边向旁边的青年道:“阿豪啊,咱们能活到现在,就两个字,隐忍!千万别以为回到内地了,就放松了警惕,这里可比香江还要危险。”
青年把手里提着的双肩包甩在背后,回答道:“强哥,我明白的。”
中年男人望向他:“这几年,你吃了那么多苦,不后悔吗?”
青年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呀。”中年男人笑了笑:“是不是很想见一见罗阎王?”
青年沉吟着,没有吱声,他刚想要说点什么,但从山顶的公路开下来了一辆黑色的皮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