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洪民摇头:“我就知道这个,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锐眯着眼,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而后转过身,向乔雪吩咐道:“你们继续审。”
乔雪微微颔首,重新坐回椅子里。
罗锐离开一号审讯室,在走廊等候的林晨,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观察室里也出来了一帮人,但罗锐看也看没他们,只是摆了摆手,便打开二号审讯室的门。
坐在椅子里的两个审讯民警赶紧站起身,恭敬的面向他,并把位置让开。
坐在对面审讯椅里的阿彪抬起头,眼神狠毒的盯着罗锐。
罗锐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侧面,冷冷地注视着他。
“你叫吴彪,海西省人,38岁,五年前,你在海西省与人斗殴,你砍死一人,砍伤一人,之后逃窜五年,化名杨彪……”
“呸!”吴彪想要一口口水吐出去,但被罗锐一下子钳住了下巴。
“这五年,你老婆跑了,儿子留给你年迈的老母亲照顾,你母亲生病卧床,病情严重,没人照料,你儿子也多次犯事儿,屡次进出管教所。
你不敢回家,只能悄悄寄钱回家,总共50300块钱,对不对?”
吴彪红着双眼,想要努力挣脱开罗锐的手。
“你……你杀人不眨眼,你他妈的混蛋!”吴彪支支吾吾的骂道。
“我杀人不眨眼?”罗锐放开他的下巴,冷笑一声:“我是警,你是匪,你以为我想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赶紧的,别耽误时间,把事情都撂了!”
吴彪恶狠狠地道:“你下三滥,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给我打一架,生死无论!”
“哈,你还给我讲江湖规矩!”罗锐冷笑道:“刚才的话我没说完,你听仔细了,你老母亲就你一个儿子,这五年,你陆陆续续寄回去的钱,她一分都没收到!”
“你妈的……”吴彪想要挣脱开手铐,目眦欲裂的骂道。
他肩膀和大腿都包扎着伤口,弹头还没完全取出来。
他本来是应该在医院待着的,但罗锐并没有给他优待。
罗锐脸上毫无表情,无动于衷的道:“吴彪,你不明白,不管你以任何人的名义寄回家的钱,都会被当地县局给截留,并且追踪这笔钱的下落,海西省那边多次过来人抓你,都被你躲过去了。
这次,你运气没那么好了,不管是五年前你犯的罪,还是你现在干的这些脏事儿,都足以判你死刑!”
“老子不怕死!”吴彪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罗锐:“不管你怎么说,老子都不会交代。”
罗锐点头:“我也没指望你坦白罪行,只是例行询问罢了,不过我们是可以把你交给海西省的警方,把你带回你老家审判,你的亲朋好友,你儿子,你母亲都将要作为证人,出席你的审判!”
“你他妈的!”吴彪红着双眼,想要把罗锐咬上一口。
罗锐轻描淡写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但是呢,我们公检人员肯定是优待的,只要你好好配合,你老母亲的病,我们可以料理,也会引导你儿子走上正途。
吴彪,你考虑清楚了,千万别把自己老妈给气死,别让你儿子成为你这样的人,别把家给毁了!”
吴彪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边在座椅里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我要杀了你!我要干死你!你妈的……”
罗锐看了看手表,不咸不淡的说:“现在是下午五点,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考虑,二十分钟后,你不交代,我就打电话给你老母亲,通知海西省警方,把你转移回去。”
“妈的,你是警察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姓罗的,你就这么当警察的!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当警察,用不着你教!你最好扪心自问,被你害死的那些人,这些人的家属是怎么看待你的?对于你这样顽固的犯罪分子,我们绝不姑息!”
说完,罗锐快步走出审讯室,并把李平海叫来。
先前,李平海躲在观察室里,瞧见罗锐对吴彪的施压,心里就一句话:妈的,真牛逼!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是这么一个感觉。
穿着制服的人,都是被体制和规矩给框住的。
特别是警察,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做事儿,生怕被人投诉,被领导责骂,稍不留神都得担责。
于是,和稀泥的人就很多!
最爱和稀泥的都是基层的,遇到老百姓争吵,也不是太大的事儿,一般都是和稀泥,几乎是没有按照正常执法标准来调解。
譬如说,一个七十岁的老大爷,在卖菜时,和菜农发生了口角,把人的摊位给掀了,而且还往地上一躺,倒打一耙,说摊主把他打了,你说这事儿怎么调解?
不要忘了,那一句最为经典的话,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
李平海深知这些事的麻烦,所以看见罗锐这么给犯罪嫌疑人施压,他不仅觉得惊讶,还很羡慕。
要是换一个人这么搞,他早就被调到哪个乡镇派出所处理户籍了。
此时,李平海双目灼灼的望着罗锐,完全忘记了自己支队长的身份,他感觉自己面对罗阎王,就像一个新兵蛋子。
罗锐没瞧出他的心思,只是把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道:“李队,咱们不能心存侥幸,只依靠这个吴彪的口供!”
李平海急忙点头,用力拍了拍胸口:“罗总,您吩咐,我做事!”
“这样,你现在马上去缉毒支队,叫缉毒的同志配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个“观音”给我找出来,时间晚了,我怕这个女人跑了!”
“行,我立刻去找人,保证完成任务!”
李平海像是新兵蛋子那样回答,他往走廊跑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向站在走廊的老帮菜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看戏啊,快跟我来!”
等人都走了之后,罗锐叹了一口气,看见林晨抱着文件,站在一边,于是问道:“牙还疼?”
林晨点点头,她取掉口罩,左边的腮帮子都已经肿了。
她吸了一口气:“刚吃了止痛片,不管用,还是疼的厉害。”
“熬夜的熬的。”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别跟我在这儿耗了,赶紧去把智齿拔了。”
“那行吧,我快去快回,实在受不了了。”林晨点点头。
“注意安全。”
林晨向他挥了挥手。
等她离去后,罗锐打算去泡一杯茶,提提精神,昨天晚上到现在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实在是太困了。
他刚要往楼上走,二号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值班民警跑出来。
“罗总,吴彪要交代。”
闻言,罗锐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过去也才八分钟,看样子,这个吴彪也不是很顽固。
人都有弱点,抓着人性,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罗锐点点头,快步走进审讯室。
此时,吴彪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他颓丧的倚靠在椅背里,脑袋低垂。
罗锐迈步到他跟前,吴彪这才抬起脸来,虽然眼神依旧狠毒,但罗锐明白,他只是色厉内荏罢了,过不了心理那一关而已。
他问道:“想要开口?”
吴磊吐出一口气,点点头:“我犯的是死刑,逃不了一死,你先答应我,不要通知我母亲和我儿子,不要把我转回老家判刑,就算我被枪毙了,骨灰也不要他们来领,随便扔掉就行。”
“是条汉子。”罗锐恭维了一句,但却不是一句真心话,他之所以这么捧了一句,只是为了引导对方,一个简单的话术而已。
见吴彪确实已经老实了,罗锐指着值班民警,开口吩咐道:“打开摄像机,准备记录!”
紧接着,已经架好的镜头,对准着吴彪的脸,值班民警的双手也放在了电脑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
“姓名,年龄,籍贯……”
罗锐问了一遍后,接着开口:“吴彪,你知不知你犯的什么事儿?”
吴彪抿了抿嘴,回答说:“杀人,贩,走私,我都干过。”
“蒋小斌是你什么人?”
“他是带头的。”
“你们一共几个人?”
“三个人。”
“是老实话?”
“是,就我们三个人。”吴彪点头:“我们不制,品是从缅垫过来的。”
“你们的上家是谁?”
“一个绰号叫‘三把刀’的走私佬。”
“他现在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可能在缅垫。”
“怎么能联系上他?”
“都是斌……一般都是蒋小斌联系,我没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拿到品后,你们怎么运出去的?”
吴彪摇头:“不用我们运,蒋小斌都是把货拿给观音的人,观音有渠道,都是她拿去散货。”
罗锐眯着眼:“观音是谁?”
“我没见过这个人,我只是听过她的名字,不过这个人是一个女人。”
“谁见过她?”
“蒋小斌,只有他认识观音。”
“观音有多少人?”
吴彪偏头想了想,而后道:“我不知道,我只认识其中一些人。”
“他们叫什么名字?”
“宋光国,马洪民,雍聪,还有两个打手,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们的绰号,好像叫老二和老幺。”
“你们为什么要杀宋光国和马洪民?”
“观音说,警察查的紧,快要查到我们头上了,所以她就拜托蒋小斌,杀人灭口。”
“蒋小斌就那么轻易答应了?”
问到这里,吴彪苦涩的笑了笑:“蒋小斌喜欢这个观音,所以他就答应帮忙。”
罗锐拿出梁毅的照片,递给他看:“这个人,认识吗?”
“认识,但人不是我杀的,是蒋小斌叫杨国光动的手。”
“雍聪呢?是谁杀的?”
“这小子……”吴彪咬了咬牙:“应该是杨国光他们干的。”
“为什么要杀他?”
“都是为了那笔钱,一个多月前,我们从缅垫搞来了一批货,数量蛮多,为了把货送去海东省。
观音组织了一批人,开了六辆车,从不同地方绕道送货,回来的时候,这些钱没见了,具体是怎么没见的,我不知道,反正整整五百多万,一毛都不剩。
最后,查来查去,他们就查到了雍聪身上,所以人肯定是观音叫人弄死的。”
罗锐瞳孔缩了缩,问道:“怎么弄死的?他们把雍聪推下了龙川江?”
吴彪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蒋小斌说过,他说观音弄死了不少人,但都没有被警察发现过,他说观音有办法骗过警察的眼睛。”
罗锐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吴彪,你交代了这么多,我也给你说一句实话,答应你的,我们肯定会做到,你老母亲的病,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