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君，做的不错。”芦屋吉助环顾四周，说道：“想必你已经将这里的问题给解决了吧？”
“大概吧。”钱小乙说道：“还有几个【百鬼】的喽，正打算通知你过来解决呢，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就已经到了。”
芦屋吉助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百鬼……居然在这种地方？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是正式成员。”钱小乙说道：“就在里面，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老爷子还认识呢。”
芦屋吉助感叹道：“看你这么说，那老朽肯定是认识的，毕竟来洋馆的人并不是全都在这，那就只有他们了。”
到了休息室后，钱小乙简单的和芦屋吉助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问道：“倒是老爷子你居然在我们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过来了，还带着外面那么多人……”
虽然钱小乙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芦屋吉助却感觉到了对方的不信任。
于是他解释道：“是通讯，前天、昨天，鬼藤先生都会打电话给老朽，但是今天却没有收到，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发现这里的电话打不通了，加上之前这边一直和老朽求援，所以，老朽才会带着一些帮手过来看看情况。毕竟如果连钱君都解决不了这里的事情，那么很可能就是灵异事件之外的情况了。”
钱小乙笑道：“老爷子还真是信得过我啊~”
“事实如此。”芦屋吉助露出了微笑。
钱小乙又问道：“那这些家伙，老爷子打算怎么办？”
芦屋吉助的眼神扫过了不敢说话的刚力凯斗等人，皱眉说道：“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当然不可能把他们当做叛徒处决掉，不过除灵师这一行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既然他们选择站在那一边……总之，他们已经不适合作为除灵师了，我会处理他们的。”
“那我就放心了。”钱小乙点点头，然后说道：“还有一点，关于【百鬼】的信息，我打算让其他人也知道。”
芦屋吉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想明白了吗？这样做的话，无疑就要激化我们与他们之间的矛盾了，这样也可以吗？”
钱小乙说道：“我很理解老爷子你不想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与对方发生冲突，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但我信奉一句话：‘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我并不觉得那些妖怪和我们除灵师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老爷子你觉得呢？”
芦屋吉助叹了口气：“钱君，妖怪与人类共存的时代并不是没有降临过，比如平安时代，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平衡的点，而不是这么……鲁莽的宣战，对方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而抛却了除灵师的身份，我们在现实社会中只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对抗他们，不如先缓和局面……”
“但同样的，那些家伙也忌惮除灵师，因为他们是妖怪。”钱小乙说道：“因为忌惮，所以他们迟早会选择消灭掉那些不肯臣服的除灵师，无非是时间问题，现在他们缺少的就是时间，等到他们的势力庞大到我们无法反抗的时候，任何平衡都将被打破，你所谓的共存，无非就是放任他们残害普通人、自己却视而不见罢了。”
“只有尽快找到他们的弱点，他们才会收敛起来。”见芦屋吉助还在犹豫，钱小乙说道：“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听到了钱小乙的话后，芦屋吉助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他叹了一声，释然的说道：“也许你说得对，人老了就容易瞻前顾后……我知道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会将百鬼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确定这个组织的存在，不能让他们这样为所欲为下去了。”
钱小乙松了口气，没有这个除灵师界的泰山北斗点头，无论他们散播多少百鬼的信息出去，都只会被其他人当做是流言蜚语对待，现在就不同了，这下百鬼的存在就会被确认，战线一下子就扩大了。
如果这个时候对方还敢使用枪械暴力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那么必定会让所有除灵师都人人自危，然后团结起来，对抗百鬼组织。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芦屋吉助安排人将金刚的车子修好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车子驶出了山区，终于回到了大马路上，钱小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刚想喘口气，就接到了芦屋吉助打来的电话。
“钱君，关于那个管家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洋馆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富吉社长。”芦屋吉助说道：“明天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社长呢？也许能够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百鬼】的线索也说不定。”
“富吉洋馆的社长吗？”钱小乙想了想，然后对着电话说道：“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456章 百鬼之迷
虽然还没有见到面，但钱小乙对于这位富吉社长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土豪。
当然，重点并不在他的“豪”上，而是土。
现在他和芦屋吉助就在这位富吉社长的办公室里等待着，钱小乙打量着周围的装饰，表情有些怪异。
这个办公室可以说是钱小乙看过的最浮夸的办公室了，沙发用的都是那种高档的真皮沙发，地毯看起来也十分名贵，整个办公室非常大，让看惯了日本这边狭窄房间的钱小乙有些不习惯，整个房间的风格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有钱一样。
不过这可能也是商人常用的“虚张声势”的手段，像是不少商人明明已经穷到快破产了，却还是会配置名贵西服和豪车，就是为了忽悠投资人，好谈生意。
除了浮夸的装饰外，然后就是整整一面墙的瓶瓶罐罐了，除了一些现代工艺品之外，钱小乙还看到华国那边的古董，虽然不是古董专家，但因为职业的缘故，他能认出来里面有好几件陪葬用的明器。
甚至还有两只人头兽身的镇墓兽……
这就是钱小乙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幅无言以对表情的原因了，如果不是这些明器只是少数，而且摆放的位置也是没有什么讲究，钱小乙还以为这位富吉社长是什么盗墓贼呢，不过按照他的身份来看，这些是花钱收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华国近代不知道多少文物都被掠夺到了国外，不算罕见。
而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这位富吉社长对玄学没有什么研究，不然不可能把这些玩意儿堂而皇之的摆到这里，这玩意儿可不兴乱摆啊~
几分钟后，那位社长终于姗姗来迟，他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擦着头上的虚汗，点头哈腰的说道：“不好意思，公司里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二位久等了。”
芦屋吉助笑道：“社长说的哪里话，明明是老朽不请自来，冒昧的拜访社长，这点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听说芦屋先生可是最厉害的除灵师呢，我欢迎还来不及，这位是……”
“钱小乙，也是除灵师，请多关照。”
能见到这位富吉洋馆的主人，还是多亏了芦屋吉助，他认识不少位高权重的委托人，仅仅是一个电话，富吉社长就推掉了今天的行程，赶来接待他们了。
在进行了好几分钟的寒暄之后，三人才坐下进入正题。
“洋馆的管家？你是说关村？他开枪袭击客人？”富吉社长脑袋上全都是冷汗，他用手帕擦了擦，说道：“他这种完全是个人的行为，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联系过我了……而且说到底，管家什么的也只是一个糊弄客人的称呼而已，他真正的职位是洋馆的酒店经理啊，大概几年前才入职的，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按照富吉社长的说法，他和那个人完全不熟，他的旗下有好几家旅馆，富吉洋馆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那个管家对他来说顶多就是公司里的一个中级的干部，再加上富吉洋馆在所有产业里，并不怎么受重视，所以他根本就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信息。
“居然开枪袭击客人，不可原谅！”富吉社长着急的说道：“我马上就让人查阅他的资料，请二位务必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偏袒那个家伙的！混蛋关村，真是可恶，居然给我添这种麻烦……”
他打了一通电话，对手下呼来喝去的，让他们尽快把管家的所有信息都整理出来。
但是结果显而易见的，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上管家，更别提找到他的位置了。
“信息全都是假的？！开什么玩笑啊！”富吉社长对着电话吼道：“人事部是干什么吃的？那个家伙惹了这么大的祸，你现在告诉我找不到他？你是想让公司蒙羞吗？”
“果然，这下确定了，那家伙才是百鬼真正安排在富吉洋馆的棋子。”钱小乙心道：“而刚力凯斗那帮人只不过是杂物工一样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是，百鬼看中了洋馆可以作为巢穴的潜力，但又不想直接买下来，因为不管怎么掩饰，只要有心去查，总会查到资金的源头的，所以干脆不如来个鸠占鹊巢。
“事情就是这样了。”富吉社长擦着汗说道：“总之我会配合们进行一切调查的，再说一遍，那只是他个人的行为，和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钱小乙笑道：“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社长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富吉社长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没有营养的互吹环节了，芦屋吉助捧着茶杯，笑眯眯的和对方吹的有来有回，有说有笑的，气氛逐渐融洽了起来。
而钱小乙则打量着架子上的那些古董，问道：“社长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富吉社长脸上露出了兴趣，道：“是啊，这些可都是我父亲的宝贝，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来的呢~话说钱先生是华国人吧？想必也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
“知道一点。”钱小乙点点头，但是没指出来那些东西的用途，而且这些明器从样式上来看，研究价值大于收藏价值，看来这位老板是被人给坑了。
听到这话，富吉社长眼睛一亮，从衣领里拿出了一个吊坠，说道：“那钱先生麻烦给我看看这个，这也是我父亲二十多年前去国外考察的时候从商人那里买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很漂亮，我天天都戴在身上当做护身符呢，而且用这个泡过的水我都觉得更清冽了一些。”
他摘下了那个吊坠，递给了钱小乙。
然后钱小乙的脸色就变了，手一抖差点给摔了。
他小心翼翼的捏住那东西还给了富吉社长，说道：“这个……确实是老物件，而且也是真的玉器，品质很不错。”
“是吗？太好了！”富吉社长得意道：“看来我父亲没有买错啊，这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吧？”
“这……倒是也没错。”钱小乙古怪的说道。
“具体呢？这叫什么？”富吉社长问道。
“玉塞，用来塞住死人身上的九窍的。”钱小乙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从您这个玉塞的形状，还有上面的血沁来看，这是用来塞下面的那一类。”
“下面……你是说……”
“屁*。”
第457章 百鬼之谜（2）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社长的工作了，那么，失礼了。”芦屋吉助道。
在尴尬的沉默中，钱小乙和芦屋吉助离开了富吉社长的办公室，临走前还能看见他涨成猪肝色的便秘表情。
一出去，芦屋吉助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位社长居然把这个东西当成了护身符戴在身上戴了二十多年，还泡水喝……哈哈哈哈！”
芦屋吉助的肚子在抽搐，他扶着墙笑道：“……真是，老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钱小乙也摇头道：“我也不信百鬼会是这种人，他和那个组织应该没有太大关系。”
芦屋吉助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下来，说道：“然后就是调查那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关村’先生了，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从他宁愿冒险也要射杀你的举动来看，他的地位应该也不高，不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来提升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
“嗯，我知道。”钱小乙问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探望那位桃婆婆吗？”
芦屋吉助道：“是，作为洋馆这次的导火索，是她将那个巢穴启动起来的，所以很难相信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老爷子认识她吗？”钱小乙扭头问道。
“当然认识。”芦屋吉助说道：“桃婆婆可是恐山灵场最厉害的灵媒了，我和她打过不少次交道，只不过近些年她的记忆力有些衰退，还能不能认出老朽来就不知道了。”
钱小乙继续问道：“在你的印象中，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又或者，可能和百鬼的巢穴有联系的地方?”
芦屋吉助叹气道：“如果你说的是老朽的黄泉屋的话，那确实有关联。”
钱小乙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芦屋吉助的解释。
“我知道一直对我有所怀疑。”芦屋吉助说道：“毕竟老朽的黄泉屋，和百鬼的巢穴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但如果我告诉你，黄泉屋本身就是仿照妖怪的巢穴建造出来的事物呢？”
钱小乙问道：“你是说……古代妖怪？”
“没错。”芦屋吉助道：“我家祖先，芦屋阴阳道的创始人芦屋道满，也是安倍晴明的死对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与妖怪进行契约，借助鬼怪的力量来修行了。而黄泉屋的秘法，就是借鉴了当时妖怪的巢穴制造出来的特异地点，属于芦屋家的秘传。”
“那桃婆婆和这有什么关系？”钱小乙问道。
芦屋吉助道：“建造黄泉屋的时候，桃婆婆是我请过来帮忙建设的帮手，她用她强大的通灵能力帮我把黄泉屋和小菊锁定在了一起……”
钱小乙记得那个穿着和服的小姑娘，芦屋吉助孙女的亡灵，他推测芦屋吉助就是为了她而建造的黄泉屋。
“抱歉，让老爷子你想起了伤心事了。”钱小乙道，如果不是极度思念孙女，对方又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没关系。”芦屋吉助道：“强留亡灵在人间本身就是倒行逆施的行为，但我只是希望能够让她留下来陪陪我这个老人，等到过几年……不谈那个了，总之呢，当年在建造黄泉屋的时候，桃婆婆是在场的。”
钱小乙思索道：“也就是说，她有可能就是那些妖怪巢穴的建造者？至少是参与者之一？”
“不排除这个可能。”芦屋吉助道。
他们乘坐芦屋吉助安排的车子来到了病院，看望还在住院的桃婆婆。
芦屋吉助和钱小乙提着高档水果进入了病房，房间里有一个女子正在看护桃婆婆，应该是她的子女或者晚辈，桃婆婆气色看起来不错，当看到芦屋吉助后，笑呵呵的打招呼道：“这不是小吉嘛，怎么突然到我家来了？是有什么委托吗？”
“桃子姐居然还认得我吗？”芦屋吉助放下了水果，笑道。
桃婆婆嗔怪道：“说什么话呢，这么大个男人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除了你也没谁了啊。”
芦屋吉助尴尬的摸了摸自己一丝不苟的马尾辫，说道：“原来只是认出我的头发了吗？”
桃婆婆慈祥的看向钱小乙，说道：“这是你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吗？”
芦屋吉助叹气道：“桃子姐，你又搞错了，这位是钱小乙先生，华国人，是一位很出色的除灵师。”
桃婆婆：“华国人？难道是那个人的弟子？”
“那个人？”钱小乙显得有些好奇。
芦屋吉助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桃子姐你认识其他华国人除灵师？”
“好像有一个。”桃婆婆苦思冥想，喃喃道：“是谁呢……让我想想啊……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钱小乙紧盯着桃婆婆，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时，桃婆婆抬起头来，看到了芦屋吉助，脸上一愣，然后笑道：“这不是小吉嘛，怎么有空到我家里来了？是有什么委托吗？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一下了。”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了……”芦屋吉助对钱小乙苦笑道：“她的症状近些年是越来越严重了……灵媒就是这样了，越是出色的灵媒，晚年的思维就越是混乱。”
钱小乙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件事，眼前的桃婆婆不像是装的，因为太多次的“通灵”，这些灵媒到了一定年纪后，就会出现一些后遗症，有的会像变了一个人，有的则是像眼前这位，记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