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铛
清晨五点的汽笛声准时撕开海雾。
铸铁音锤撞击黄铜钟面的震颤顺着港区传声管爬进酒馆,工棚区惺忪的哈欠声此起彼伏。
林恩在第三道声波掠过窗棂时骤然睁眼,新月依旧悬停在褪色的天幕边缘。
识海深处,全新的【虚无之身】符文正随着漆黑漩涡徐徐消融。
他翻身坐起时灵性脉络通透清爽,仿佛暴雨后洗净铅尘的蒸汽管道。
空气突然诡谲地扭曲
林恩的身形在晨光中溶解,唯有窗帘不自然的摆动昭示着存在。
十五秒后他重新显形,瞳仁里泛着欣喜的光彩。
‘终于补全了!’
整合后的【虚无之身】终于具有了原版持续隐身的功能,补全了现版黑衣杀手这个职业在初期的窘境。
这就相当于游戏中的盗贼职业,以前缺失了‘潜行’这个核心技能,现在终于补全!
不过隐身状态也是要持续消耗灵性的,林恩估算了下,现在他的灵性最多持续六分钟。
而且每次施展后的灵性躁动,需五秒时间平复才能重新施展。
林恩抻直腰杆打了个哈欠,关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转身离开卧室去后厨翻找食物。
片刻后,熏鹿腿的油脂在银餐刀下滋滋作响,他叼着餐叉晃到吧台时,挂钟指针刚好卡在五点零七分。
空荡的酒馆大厅回荡着撕扯鹿筋的“嘶啦”声,十二盏煤气灯在晨光里投下道道摇晃的光斑。
当第三根肋骨被剔净时,橡木门板突然震颤起来
“咚咚咚!”
门缝溢进的灵性波纹带着商人特有的新大陆樟脑味,林恩的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变调的小曲。
当他拉开门栓时,霍华德的脸在门缝里明暗交错。
右嘴角咧到耳根一副欣喜若狂,左眼睑却抽搐如痉挛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就在林恩惊叹人怎么能够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交织时。
进了屋的商人还神经质的回头张望三次,活像被追债的赌徒,皮鞋跟碾碎了门槛边的三只甲虫。
“吃错药了?”林恩嚼着鹿腿肉嘟囔。
商人却不回话,反手扣死七道门闩,拽着林恩的胳膊就往楼上冲。
“你抽什么风?”林恩甩开对方的手,餐叉在墙壁上刮出划痕,“见了亡灵还是捡着金矿了?”
“先跟我来!”
霍华德将声音压得比蒸汽阀漏气还低,林恩端着鹿腿餐盘跟在后头。
商人撞开203客房时带翻了衣帽架后,瘫进橡木椅的动静震碎了半块松饼。
他长舒了一口气后终于开口:“组织对团长的炼金笔记非常满意,奖励是我们每人一瓶极限魔药!”
“极限魔药?!”
林恩的鹿肉卡在臼齿间,腮帮子鼓得像塞了火药包的土拨鼠。
顾名思义,极限魔药是指超凡者用于冲击见习阶人体极限的魔药。
霍华德指甲抠进橡木椅扶手:“那些强国与大势力全都默契的把极限魔药配方锁在保险柜里,连黑市都不可能见的着货!”
餐叉砸在镀银托盘上,林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一个刚刚就职一天的超凡者,第二天就能获得一瓶极限魔药了?
霍华德搓了搓掌心渗出的汗渍:“现在咱们也用不到,但等摸到门槛那天...”
镶金袖扣在桌面敲出笃笃闷响:“我们随时能去提货!”
林恩把熏鹿肉托盘撂在桃木桌裂痕处,油渍恰好盖住桌面的刀刻涂鸦:“可就算是这样...”
他撕下块腿肉塞进嘴里:“...至于让你跟被阴影旅团的杀手忽然盯上似的?”
“比那严重多了....”霍华德的尾音突然劈叉,镶金袖扣在桌面刮出刺耳鸣响,“我们...我们他妈的能炼团长的魔药!”
林恩的餐叉“当啷”戳穿熏肉,油星溅到桃木桌上,“你是说...我们不需要圣血流派的灵性适配?!”
“除了那些不同流派炼金术士间都通用的魔药之外......”
商人脖颈暴起鸡皮疙瘩,手指在虚空划出炼金公式。
“每个精通炼金的流派,往往都会开发出少数的专属魔药,都带着灵性适配枷锁,不就职该流派的职业便无法调配!”
他的指甲在桃木桌面抠出五道白痕:“就像蒸汽机的气阀只认自家钥匙!”
林恩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灵性适配,这意味着他们的密传与阴影旅团团长同源!
或者说的直接点,可能就是源自于第六纪元的那位团长!
第39章 保密
“嘶”
林恩倒抽的冷气声像蒸汽阀泄压,后槽牙咬碎了半块鹿骨:“组织是团长的传承者?或者组织就是团长创立的?”
就在他想入非非,以为自己抱上了大腿时,霍华德却直接给他泼了盆冷水。
“知道为什么连组织名号都要对你保密吗?”
晨光刺破海雾射进窗棂,在桃木桌面的油渍上折射出七彩光斑,商人喉结滚动的阴影投在上面。
“若是各个国家与超凡势力知道那位团长的传承延续到了第七纪元,还被组织获得......”
听到这,林恩的餐叉突然弯曲成九十度。
“那位团长在第六纪元的星空中,是连群星都为之失色的超新星!”
商人指尖也无意识的摩梭着桃木书桌:“这样的传承...你说各个国家与超凡组织怎么可能忍住不抢?”
“所以组织才把保密条例焊得比蒸汽锅炉还死?”林恩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很多时候,泄密这件事在发生的那一刻,都并不取决于当事人的想法。”
霍华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机械地点了点头。
“吐真药剂能撬开活人的嘴,资深的灵媒能让死人坦白一切,圣灵路径的强者甚至连东泽市长的亵裤颜色都能算出来!
更有精通玩弄灵魂的术士,灵魂在他们掌中不过是团液态秘银。
就像淬火重塑、模具浇铸,连记忆回廊都能压铸出齿轮咬合的精度!”
“咱们就像背着金矿在贫民窟游荡的乞丐,得时刻提防着被割喉!”
林恩叹了口气,指节无意识敲击着黄铜桌沿,震得油灯里的鲸油泛起涟漪。
“你是说,组织的底蕴就像地底埋着的古代蒸汽机械城但现在...”
他盯着霍华德西装上的褶皱:“...连给这些古董齿轮上油的技工都凑不齐?”
商人扯了扯领结,镶金袖扣在晨光里闪得刺眼。
“不然你以为我每次都选择在蒸汽管道阴影里和组织成员碰头,是喜欢闻那些煤渣味吗?”
林恩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旅团的一切都会烂在我的胃里。”
而霍华德突然甩出之前得到的黑曜石护符:“下次进入那张照片的时候记得戴上这个...”
护符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被林恩接住,刺骨的寒意顺着掌纹蔓延至小臂静脉,仿佛攥着块冻硬的黑铁。
“...你这次只是小概率意外,有这枚护符在,下次进照片上课就跟逛自家酒窖似的!”
“你居然还记得给我这个菜鸟上课?”他又叉了一块鹿腿肉吞进嘴里,磨了磨后槽牙。
“我之前四天自学的东西,估计要比你给我上四年课都学的多!”
“菜鸟?”霍华德听后嗤笑了一声,“像你这种一个人初次进艾萨克庄园,就能和一群老油条勾肩搭背的菜鸟,我还真没见过。”
“就算没我带着你折腾...”他抛接着黑曜石护符划过晨光,“...顶多十天你小子也能自己混成个老油条!”
啪的一声,护符又稳稳落回了掌心,镶金袖口蹭过桃木桌面的油渍:“快五点半了!”
商人屈指敲了敲蒸汽挂钟:“酒馆该卸门板迎客,那位服务生也快踩着煤渣路来上工了!”
林恩端起还剩三根肋骨的托盘,鹿腿骨在瓷盘里晃出“咯啦”声响:“下次进照片的时间?”
“不同锚定物都有不同的冷却期,”商人摸出怀表校准时间,“这张照片得等满十天。”
商人衣袋内的老旧照片此刻充满了色彩,当完全褪色成黑白时才能重新启动。
橡木大门撞上门框的闷响惊飞了窗台的渡鸦,晨雾里传来第一辆蒸汽公车的汽笛声。
......
铛
当酒馆大堂的柜式摆钟转过七点时。
林恩指间的调酒器在煤气灯下划出银弧,金属碰撞声与储物空间内《超凡基础启蒙》的翻页声共振。
威尔正用浸着鲸油的粗麻布擦拭最后一张橡木桌,桌腿在地面烙出带水汽的圆痕。
后厨传来辛西娅大婶的剁骨刀声,砧板震颤的频率与挂钟秒针同步。
当时针咬住七点零八分的机械刻度时,盐霜凝结的橡木门轴突然“吱呀”哀鸣。
退休法官克瑙斯先生的银头手杖率先刺入大厅,杖尖齿轮装饰搅动着灌入的海雾与煤烟。
“真该把白兰议会大楼内的官僚塞进腌鲱鱼桶除湿!”
老绅士的獭毛领结甩落咸涩水珠,《交易所日报》被他拍在桌面的力度震得杯盘乱颤。
见是熟客到来后,不需要对方开口点单,林恩的调酒器便已然定格在半空。
“烟熏三文鱼今日特供议会文件风味!”
他朝后厨吼出的尾音与威尔托盘上的苦杏仁酒同时抵达
服务生稳稳托住酒瓶来到桌前,一边倒酒一边向克瑙斯先生说道。
“上月码头罢工桦木屑断供......不过用《赛格纳条约》报纸烧的烟,保证比外交辞令更入味!”
橡木门轴第二声“吱呀“撕开海雾,裹着五层绒布的报童窜进来,围巾结着盐霜的穗子扫过门框。
“小施罗德的帆布能当冰橇底板了!”林恩的汤勺敲击陶碗,土豆浓汤表面漾起的气泡映着煤气灯的昏黄。
报童冻紫的指节撕下《琥珀晨报》头版公告海关稽查处的钢印在罢工新闻上泛着冷光。
陶碗边缘结霜的版面蒙上他呼出的白雾:“施密特太太说头条值两颗水煮马铃薯!”
报童每天早上都会来酒馆蹭暖气,顺便用报纸或小道消息换一碗热汤。
而林恩扫过另一条《婴儿大盗再袭!第三街区十名新生儿失踪》的标题后,餐刀“咔“地钉穿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