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连同眷属们竟像高温下的蜡像般缓缓融化。
但并非溃散，而是逐渐转化成半凝固的猩红胶质。
诡异的是，这种污染畸变转化却是毫无痛楚，反而像回归母体般温暖舒适。
但林恩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质形态，正在被司辰的力量强行扭曲成另一个未知的物种。
在意识彻底沉入混沌前，他给暴食之口下了最后指令。
“净化污染，结束前不要停，暴食之力不够就吃血精石！”
左手背的胃纹刻度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迅速由白转黑。
而储物空间内，八百五十颗血精石在储物空间里剧烈震颤，开始一颗接一颗的消融。
在这片猩红的混沌中，暴食之力化作的白光如灯塔般守护着林恩的意识核心。
他恍惚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呓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奶奶...说好很快就回来的...”
这声音稚嫩得令人心碎，却又夹杂着某种非人的空灵。
紧接着是另一段更扭曲的絮语，还伴随着一些古老神秘的禁忌知识。
“凡尘的污染...太重了...我快撑不住了...”
白光突然剧烈闪烁，林恩的意识又沉下去几分，这时又是一段癫狂的耳语刺入脑海。
“吃掉...母亲...就能...见到奶奶...”
轰
这声癫狂的呓语如惊雷般在林恩混沌的意识中炸开，震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血母】想要吃掉【母亲之母】，召唤的奶奶？！”
他强压下惊骇，把刚升起的一丝念头狠狠掐灭，现在可不是探究司辰家事的时候。
猩红胶质中，【血母】的力量正如岩浆般重塑着他的躯体。
暴食之力化作的皎洁白光死死护住他的身躯与灵魂，与污染展开拉锯。
半个小时后，三百颗血精石已经消融殆尽，而林恩右手背的黑色沙漏倒计时忽然又增加了一个小时。
百米外的温泉广场上，水雾突然翻涌。
安娜斯塔西亚的身影从氤氲中踏出，淡金色马尾辫像流动的蜜糖般垂到腰际。
她今天换了那身初次与林恩见面的浅杏色猎装，收腰剪裁衬得身姿如白桦般挺拔。
最夺目的是那双翡翠眼眸再不见公主戏服时的娇弱，反而闪烁着林间幼鹿般的灵动野性。
安娜斯塔西亚刚踏入废墟，就被百米外钟楼方向泛起的诡异红光吸引了目光。
她瞳孔微缩，翡翠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那个男人竟然在吸收【血母】的鲜血？
她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浅杏色猎装的下摆在碎石路上扫过。
行走间，纤细的指尖突然射出数十道猩红丝线，如蛛网般缠上广场中横七竖八的畸变鼠人尸体。
这些早已死透的怪物身躯抽搐起来，在丝线的牵引下摇摇晃晃站起。
如提线木偶般僵硬的开始搬运同伴的尸体，朝着钟楼方向蹒跚而去。
当安娜斯塔西亚来到钟楼前时，对周围忙碌的鼠人傀儡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如利箭般穿透猩红雾气，死死锁定在中央那团蠕动的血色胶质上。
林恩和四名眷属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正在经历某种骇人的蜕变。
“这是...血族的身躯？！”
猎装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娜斯塔西亚的视线始终未离开那团蠕动的猩红胶质。
忽然，她敏锐地注意到胶质的流动开始变得规律。
就像退潮时的海浪，正缓缓收回那些延伸的触须。
四十分钟后，胶质表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五道轮廓逐渐清晰，如同雕塑家正在用无形的刻刀一点点雕琢成型。
最先显现的是林恩的面容，他紧闭的双眼上睫毛轻颤，随后猛地睁开。
那双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血色，目光茫然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孩。
安娜斯塔西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看着林恩下意识活动手指，仿佛在确认这副新躯体的每一寸肌肤。
四名眷属也相继苏醒，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明显比之前更加危险，皮肤下隐约有血色流光游走。
见林恩苏醒，安娜斯塔西亚也忍不住轻声问道：“林恩...你这是变成吸血鬼了？”
“什么吸血鬼？”林恩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指节活动时，他清晰地听到肌腱滑动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清脆。
就像...就像琴弦被轻轻拨动。
第142章 被诅咒的活体兵器
林恩还在发愣，安娜斯塔西亚却突然摇头轻笑：“不对，你没长獠牙。”
凑近打量间，淡金色马尾辫扫过林恩的手臂。
“只是获得了血族的部分特质而已。”
“试一试这个，”安娜斯塔西亚突然眨了眨眼，“把心脏挪到别处去？”
林恩心念一动，胸腔里顿时传来诡异的滑动感。
那颗跳动的心脏竟真的顺着血管“滑”到了小腿肚里，还自动缩小到不显眼的程度。
这时他才有空整理脑海中的信息，发现多出了一些鲜血术式的知识，都是【血母】的那滴血带来。
包括十一天前那个【血涌】仪式的完整吊唁咒文。
“吸血鬼？”林恩这时彻底清醒过来，“《超凡基础启蒙》里只说这个种族‘以血为生’......”
他忽然顿住，发现安娜斯塔西亚的翡翠眸子正闪着狡黠的光，那眼神活像孩童发现了心爱的玩具。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忽然凑近，幽香的吐息拂过林恩鼻尖。
她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扫到他的脸颊：“你居然敢直接吸收【血母】的鲜血，就不怕变成一滩蠕动的血肉怪物吗？”
林恩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面包房的墙壁：“我有特殊方法规避污染。”
接着他又生硬的转移话题说道：“能说说吸血鬼这个种族吗？”
安娜斯塔西亚轻笑一声，马尾辫发梢绕过指尖：“你应该听说过【机魂之灾】吧？”
虽然心脏已经缩在小腿肚里了，林恩还是感到一阵紧缩。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初次听闻时那样产生生理性颤栗脸色煞白了。
“吸血鬼和那场灾难有关？”
“不错。”
安娜斯塔西亚晃了晃白嫩的食指。
“第五纪元初期，在血族的故乡，那里的血族与超凡者为了对抗铺天盖地的杀戮机魂，尝试移植血族的血脉......”
她突然又踏前一步，贴近林恩耳畔轻声开口道：“你既然吸收了【血母】之血，应该对血族的本质也有些了解吧？”
麝香气息喷在耳廓上，林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皮肤正在不自然地泛红。
‘这只是获得血族特质的副作用......’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后，又贴着墙根悄悄挪动了半步再次拉开距离，并点头回应道。
“血族的本质，是第一纪元【血母】陨落后的身躯所化......”
超凡界中，血族的起源始终笼罩着神秘的面纱。
而根据那滴【血母】鲜血中残留的记忆碎片，林恩得知了这个种族的真相。
第一纪元的某天，【血母】因未知原因突然对【母亲之母】发起攻击。
在癫狂的呓语中，不断重复着“吃掉母亲就能见到奶奶”的诡异执念。
这场神战最终以【血母】的陨落告终的小部分尸骸坠落凡尘时，血肉化作漫天血雨，孕育出了最初的血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血母】那留在灵界的大部分尸骸中，也同时诞生了三位新的司辰。
【屠夫】手持滴血的屠刀，【饲养员】拖着装满内脏的饲料桶，【食客】则永远保持着饕餮的进食姿态。
这时林恩又想到了无面者。
这个种族的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司辰都未诞生的蒙昧时代。
而蒙昧时代之后，无面者又成为了所有始祖路径司辰的共同眷属。
他们光滑如镜的面孔下，隐藏着比血族更加古老的秘辛。
当林恩试图追溯这段记忆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骇人的画面：
无数无面者分成两个阵营厮杀。
一方高举刻有【母亲之母】徽记的原始图腾，另一方则挥舞着【血母】徽记的猩红战旗。
他们的战斗没有呐喊，只有灵性与血肉碰撞的冰冷回响，以及一声声灵魂尖啸。
最诡异的是，所有无面者明明没有五官，却让人能感受到他们正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不准胡思乱想哦......”
安娜斯塔西亚突然伸手抵住面包房斑驳的墙面，将林恩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睫毛几乎扫到他的鼻梁。
这个突如其来的“壁咚”让林恩猛然回神，才发现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正黏腻的贴在皮肤上。
“你刚才的表情...”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林恩的眉心，“就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在追溯血族记忆时，最好别太深入，有些历史真相，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承受的。”
安娜斯塔西亚忽然又撤回手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也不准误会哦...”
她忽然像个授课的教授般弓起身子，手指在空中勾勒出血族真身的轮廓。
“血族本质上就是一团会思考的血胶质”
讲解间，指尖拉出的猩红丝线被扭曲成透明胶状物。
“只要核心不毁，就算被炸成碎末也能重组。”
林恩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似乎比往常更柔软了些，但无法化作血族的那种血胶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