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好小子,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最会凫水的!入河泊所一点没错。”
徐岳龙拍着梁渠肩膀大笑。
纵然卫麟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但他知道对方心里一定非常不爽!
差出一个大境界比凫水,竟然输了!
换做是缉妖司与三法司尚且情有可原,主要任务内容不在水上,很少修习相应功法。
河泊所是什么地方?
能在里头挂职的哪个没有水中身法傍身?
输掉比斗着实挂不住脸。
这也是为何梁渠要比凫水的缘故,赤裸裸的阳谋。
作为优势项目,不比,丢脸的不止是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卫绍本人。
比了,正中梁渠下怀。
“年末的业绩考核,阿水应当是头名,到时又少不得一番赏赐,若是着实出彩,说不定有大功。”
许是今天表现太过出彩,徐岳龙唤起梁渠小名,显得更加亲切些。
“都是岳龙大哥照顾。”
梁渠抱拳道谢。
俗话说得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功再多都无法兑换大功,但真论起来,倒并不是那么绝对。
每年一次的年底考核,官员中根据绩效排出的头名是有额外赏赐的,若是十分出彩,更能记上大功。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功攒得多,不是完全不能“换”大功。
梁渠论功劳比不过项方素,冉仲轼等人。
他们冲刺在大泽前线,拿鬼母教的人头领功,听说前段日子宰了两个教众,功劳比他杀精怪大得多。
但考核比较的是同地方,同级别的官员。
梁渠目前两百多小功,两大功在手,八品之中风头无二,板上钉钉的头名。
再努力一把,年终大功不是不可能。
热闹上一阵,梁渠告别徐岳龙和杨东雄,匆匆赶往天舶商会牵赤山。
路上他把卷轴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卷轴开口处烫有火漆,上头用鎏金刻出二竖二横,呈井字,意味着雷字印法是一门中乘中等武学。
乍一听不是很高端。
梁渠的青龙枪只前三招便是上乘武学,落星箭起步中乘,往上更能延伸出上乘的逐月箭和贯日箭。
实际上不是那么算的。
作为一门带有万相性的功法,中乘中等已是相当不错。
放在旁边的丰埠县,围绕着这门功法指不定要掀起一场明争暗斗的“腥风血雨”。
梁渠属于站在巨人肩膀上,学到的是杨东雄数十年军旅生涯,一生摸爬滚打积累起来的好东西。
上乘武学诚然要比中乘下乘难学许多,但多少人对这份“难”求之不得。
没有狩虎师承的“野路子”奔马武师,能用的武学基本都在下乘三等里打转,偶尔有一门中乘就是相当不错的杀手锏。
狼烟则在奔马基础上高出一个档次,中乘为主,偶有上乘。
武学如此,功法也差不多。
这就是有传承者对野路子的碾压。
经史,医药,宝物辨识不说,在其他人费劲心思浪费大把时间攒钱学习武学时,他们能不费太多代价拿到寻常人一生接触不到的技法。
时间,金钱,精力全部节省下来的鸿沟,会变得难以跨越。
推翻大乾的当今一脉,在成就大统之前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天舶楼马厩,小厮扫去地面上的水渍,牵着赤红大马来到跟前。
“大人,您的马。”
梁渠收敛思绪,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披上天舶商会送的蓑衣。
在水下,表现怎么神异都无碍。
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尽可能与旁人展现出来的表现相同。
他把卷轴与琉璃瓶塞入马鞍旁的皮夹层中,系上麻绳固定好,策马回家。
梅雨季偶有天晴,家家户户会争相搬被子衣服出来晾晒,但基本不会超过半天。
上一个天晴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接连的几场大小雨让平阳县往义兴镇上的道路泥泞许多,到处是积蓄起来的水坑。
湿滑的地面与水坑并没有影响到赤山,作为龙血宝马的它冒着风雨,在晦暗的天光下化作一团燃烧的烈焰,疾驰而过。
落叶在水洼中飘转。
“一二三!”
一辆装满货物的驴拉板车陷入到泥水之中,灰驴嘶鸣。
三位披着蓑衣的老者喊着号子,使劲推动车轮试图把板车推出泥坑,下半身都被黄色的泥浆水打湿,在寒气下打着颤。
梁渠拉缰勒马,抓住马鞭一头绕成一个套圈,弯腰下套,套住一角曲臂将板车从泥坑中拔起。
三人连连道谢,更有一人摘下斗笠淋雨躬身,梁渠微微颔首,正欲离开,忽有一股恶意针刺般扎入眉心。
这是……
他猛拉缰绳,赤山的长颈被暴力压弯,整个马身犹如张开的弓臂,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
淋雨老者霎时间扔飞斗笠,一道积蓄已久的刀芒撕裂半空中的斗笠,将其崩裂成竹条,接连砍倒数颗巨木,却是堪堪擦过倒地的赤山。
“真是一身好骨肉!”
第227章 鬼母教的报复
赤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泥水溅起丈高。
梁渠摘下挂靠的伏波翻滚落地,再起身时已裹上一层泥浆。
他神色凝重地望向出刀偷袭的“老者”,余光瞥至另外两人。
“嘿,反应不错。”
一人扔飞斗笠,上前一步与“老者”并肩,最后那人却呆傻地跌坐原地,屁股沾满泥水,脸上白须颤动。
板车上遮盖挡雨的毡布被刀锋掀起一角,车内尽是切整地条顺的柴火以及陶罐瓢盆,不似伪装。
二假一真?
好手段!
梁渠冷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杀朝廷官员!”
两个“老头”低头看一眼从地上挣扎爬起的赤山,盯住马鞍上垂落的皮夹。
“交出拍品,我们留你一个全尸。”
抢拍品?
梁渠皱眉,真给他碰上那么狗血的事?
不,不对!
若是抢拍品,为何会说要留他全尸?
他是杨东雄的弟子,整个义兴镇谁人不知。
抢东西尚且好说,杨东雄不会为这事大动干戈,说不得会反过来说他学艺不精,以至让贼人钻到空子。
但杀人,那便是真的不死不休!
再胆大的劫匪都不会如此行事,除非……
天空中电光乍闪,雷声如万马奔腾。
梁渠思绪如电,猛然想起五月末有人问话张大娘一事,思绪好似被电光串联起来,形成密集的树杈。
张志云的审讯早有结果,问话人的确不是大半夜跑来偷袭他,挨上一个大逼兜被带走的刘文阳。
那么不在本地,不太聪明,同时满足这两点要求的,有一相当值得怀疑的人选。
鬼母教!
被赵洪远赵老爷耍得团团转的黄泽君令梁渠记忆犹新,且鬼母教符合不在本地的条件!
没有赵老爷作“内应”,鬼母教对平阳县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更有可能昏招频出。
再加上河泊所聚会上知晓鬼母教在打击报复,八九不离十!
一念至此,梁渠微微眯眼:“你们是鬼母教的人?”
始料未及。
二人动作一滞。
梁渠心中有数。
真不太聪明……
不能当宅男啊,要与社会接轨才行。
东西全写在脸上,装模作样都不会。
没想到过去快一个月,对方适才开始行动,以至梁渠快忘记此事。
幸得今天大雨,江淮眷顾发挥警醒。
身份明了,梁渠斜持伏波,心中没有畏惧,更没有要交出拍品的意思。
他仔细体会先前展露的气息,偷袭者展露出的气息在奔马上境左右,另外一人也该相差无几。
若是寻常时候梁渠在陆上遇到两人,不得不说的确有危险,偏偏在梅雨季偷袭,今天更是下大雨……
五月末时他尚未突破四关,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龙虎金身。
现如今已是奔马四窍,与面前两人仅差出一个小境界,两三个窍关的差距……
大雨如注,满耳都是水声。
梁渠心中发笑:“五月二十多日你们开始打探我的踪迹,前前后后隔开一个月动手?不知是何原因?”
两人面色一紧。
本想让梁渠乖乖交出拍品,免得损坏宝物,没想到片刻空档来上这么一出。
“不说我也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