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老尼靠着能够操控村民,让谢缺有些畏手畏脚方才得以周旋片刻。
南广指挥着僧人们将村民们的身躯分作死活两组,分别拉去了镇魔司。
又和谢缺问了些更为详细的问题。
“五莲道其实算是禅宗一支,算不得邪魔外道。”南广唏嘘一声:“此番天子受戒,他们应是能乘风而起。”
谢缺看向地上的残痕,怎么也想不出那老尼的手段和禅宗能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怪肉……”
南广看出了谢缺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这怪肉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确实是并非五莲道的手段。”
“五莲道众们一般都是周游全国,靠着给百姓们施舍粮米吸引教众,从未有过什么出格事情。”
“他们信奉虚空藏菩萨,教义便是以慈悲心对待众生。”
谢缺点了点头,靠着这般行事手段吸引百姓,也不违法乱纪,信奉的也是正统神佛,怪不得镇魔司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南广看着地上歪曲的血色人脸:“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般手段我也是从未见过。”
看着地上的脸谱,谢缺想起老尼死前所言。
都被骗了,佛也被骗了。
究竟是被谁骗了呢?
将这些无用念头甩出脑海,谢缺向南广问道:“师叔,城内哪几处武馆有宗师啊?”
南广看着谢缺,竟是一笑道:“怎么,对津门第一的名号有想法了?”
谢缺乐呵地笑了一声:“只是单纯想和人讨教一番武学。”
南广打量着谢缺:“你这气血,恐怕在武者中,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了。”
“但要是讨教武学招式,津门城中倒是颇有些卧虎藏龙之意。”
谢缺双手合十:“还请师叔指点。”
南广笑笑:“你既已经修行过鲸洪诀,便可以去城西船帮讨教一番。”
“船帮中高手不少,虽说很多只是先天境界,但在武学一途的造诣亦是不低。”
“像当初创出鲸洪诀的那位少年宗师,便是自船帮出。”
谢缺听过船帮大名,津门城不仅临海,亦是有着大小运河不少。
许多民众都是靠水吃水,靠着跑运河输送的亦是极多。
码头前的苦力更是不少,估摸着整个津门城便是有上万人靠着码头过活。
有人的地方便是有了江湖,在尚武之风浓烈的津门城中更是如此。
码头苦力们为抵御些帮派收取保护费,便是自发由许多水上镖师们牵头,形成了船帮这一组织。
专职司管码头中的灰色业务,成了津门城码头的地头蛇,一般就连不少官员都会给船帮些许面子。
构成船帮的,主要便是几大镖局和几个武馆。
听师叔说完后,谢缺便知晓了自己此次讨教武学的目的地。
临去之前,师叔叮嘱道:“谦逊一些,莫要被人当做来踢馆的了。”
谢缺凝定心神,点了点头:“上门讨教,自是要态度低下,谦逊一些。”
南广有些无言:“我是要下手别太狠了。”
……
谢缺此前也来过码头数次,不过都是为了买些新鲜鱼肉。
此次前来讨教武学,他心中也是有些没底。
毕竟闭门造车已久,自身虽说靠着气血横推一众宗师没什么问题,但单论武学水平而言,也不知究竟如何。
谢缺想起自己的武学奇才词条亦是自他人身上所获,自是要听从师叔的,谦逊一些来得好。
船帮中的武馆不太一样,他们皆是以船为家,开在水面上。
这不由让谢缺想起了此前所言的鲛人传说,那些郭家村的村民也是住在水上,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所关联。
见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所书《河源馆》后,谢缺便知道找到了此行目的地。
进去后,谢缺便是开门见山的取出了腰间镇魔司的令牌。
“找你们馆主。”
向这些低级弟子过上几招也没什么意思,谢缺知晓自己只有宗师强者方有和自己讨教武学的资格。
弟子见到镇魔司的令牌,如同见到了鬼一样,转身便朝着船舱内跑去。
站在巨大的夹板上,谢缺看着船外一望无际的海面,感受着船身略微的摇晃。
周围的武馆弟子们都在站着桩脚,一看便是些初入门不久的弟子。
谢缺回顾起贾大林的记忆,当初他便是在这船上修习的燕青拳。
只不过不是在这河源馆罢了。
弟子们打量着谢缺高大威猛的身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他们未曾见到谢缺手中的镇魔司令牌,而且一开口便是要见馆主。
这种人,一般都是来踢馆的。
这些年龄不大的武馆弟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看着谢缺。
甚至有人直接朝着谢缺喊话道:“看你也不大,学人家踢馆?”
谢缺有些无言,但也懒得理睬。
周围弟子看着谢缺宽阔的身板,倒也没人也没敢上来主动挑衅。
不多时,一位白须白眉的老者便是自船舱内走出。
“不知是哪位镇魔司的大人?”
第69章 陆馆主
老者急匆匆自船舱内迎了出来,竟是还未换下一身湿透的汗衫。
他的身躯极为宽大,从船舱中走出时极为都要低着头。
若非其白须白发,只怕是看不出是个老者。
老者笑着迎向谢缺,看着谢缺手中的镇魔司令牌,松了口气道:“原是外执事大人。”
谢缺看着这身量高大的老者,自知是没有找错人。
津门城的武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几乎境界越高,身板也就越宽大。
毕竟气血武道需要的是一幅强劲广阔的身躯,方才能够容纳得下足够多的气血力量。
谢缺思虑一番后,微笑开口道:“想必阁下就是河源馆陆馆主了吧。”
陆馆主笑而抚须:“正是。”
他一招手,身后一名同样壮硕的女学员走上前来,递上一小个方盒。
女学员将之打开后,映入眼中的竟是闪烁着银色光泽的满满一盒元宝。
“是我河源馆考虑不周了,近来妖魔作乱颇多,是有些不大太平,还请外执事笑纳!”
他哈哈一声,又抱拳拱手接连道:“还得多亏了镇魔司的诸位大人,这水上讨活的日子才能继续下去啊!”
谢缺眼见耳听,便知道老者想错了,当自己是来打秋风的了。
周围的学员望向谢缺的眼光不由得变得有些敬畏,还隐隐带有厌恶。
谢缺忙不迭地摆了摆手:“陆馆主太过客气,我来贵馆并非此意。”
闻谢缺言,老者的笑容却是变得越发灿烂了。
他一拍额头:“是老头招待不周了,恰好今日老头在码头捡了些土特产。”
陆馆主低声对谢缺道:“十多斤重的星斑赤鳞!难得一见啊!”
谢缺扯扯嘴角,没想到这些镇魔司中竟是作风如此糜烂,连吃带拿。
他生怕这老头再整些什么幺蛾子来,连忙抱拳道:“陆馆主弄错了在下来意,此番前来只为讨教武学。”
陆馆主看着谢缺的身板年龄,面色上略显一丝疑惑:“执事大人可是觉得老头这番心意……”
谢缺连连摆手:“馆主太客气啦!我并非是装腔作势,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在下前来,真的是只为讨教武学。”
陆馆主依旧是面带一丝疑虑。
谢缺见状,便是伸手随意打出一拳。
夹板之上顿时气劲震荡,将吹来的一阵海风竟是打散了出去。
不少未入境的学员当场被这气流击中,直直跌坐在了夹板上。
陆馆主顿时眼中冒出一阵精芒:“杀鲸霸拳!似乎还有……”
谢缺凝然点头:“正是!”
看着谢缺略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孔,陆馆主伸出手来本想搭在谢缺手腕上,但又放下细声道:“执事大人,您看?”
谢缺知晓对方这是要看看他的骨龄,便点了点头。
“得罪了!”
陆馆主点了点头,将手放在谢缺手腕处。
不过数秒钟时间,他面容就变得惊讶甚至有些不信。
“鲸洪诀!如此年轻!如此气血!”
他的面孔顿时变得紧绷起来,缩手抱拳道:“敢问大人师从何人?”
谢缺笑笑:“家父元顺!”
陆馆主神色凛然,叹声道:“果真虎父无犬子!”
但片刻后,他的面容上又是露出一丝疑惑道:“但据老夫所知,令尊二十年前便是……”
谢缺自穆涌泉那里听从过养父的许多事情,知晓大顺二十年前在和祁山真人一战后便是销声匿迹。
城中武者都以为这位津门第一就此陨落,并不知晓其藏匿了身份隐居于无定河畔。
谢缺也不多解释,只是道:“家父当年只是身受重伤,如今亦是霍然而愈,已出走再寻武道前路。”
陆馆主沉默半晌,眼中情绪变得复杂起来:“令尊不愧是津门武道第一人,竟能力敌入道真人却未身陨。”
见谢缺也不多言,陆馆主也识趣的将关于元顺的话题就此打住。
“既然大人已经习得了鲸洪诀,此番前来的目的是?”
谢缺拱手道:“在下习武已久,但却只知闭门造车,此番前来便是想开阔些视野,向馆主讨教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