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看到殷誉成已站上高楼,正对着她扬起双手。
“殷誉成!我救过你的命!”
裴念喝叱了一句。
殷誉成闻言,反而杀意愈盛,双手愈发用力。
风起。
裴念连忙以匕首刺在马屁股上,骏马一声长嘶,拼了命地狂奔,冲向远处的河流。
在她身后,越来越多飞鸟、猎狗般的异人异兽追了过来,而在之后某一刻,它们纷纷尖叫着,往两旁散开。
一道风刃终于破空而来。
“呼”
风刃划过,奔腾的骏马径直被切成了两瓣,那马蹄还在向前迈动。
裴念的身体飞起,像风中飘落的残叶一般,坠入河流。
殷誉成微微皱眉,过了片刻,又挥出一道风刃,轰然掠过那流淌的河面。
无数水雾扬起,河水与河中的一切都被风刃切成了细碎的雾气,一直蔓延到数十步开外。
漫天的雾气中出现了几抹红色的血雾。
那是几艘小船上的渔夫,以及裴念。
殷誉成放下手,脸色略有些疲倦。
可当他见到殷淑,脸上浮起了笑意,一如往日的温和。
“爹,办成了?”
“你爹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殷淑大喜,难得乖巧地拉过殷誉成的胳膊,道:“爹真好。”
“先说好,等我与凤娘成了婚,再谈你与顾经年的婚事。”
殷淑只乖巧了片刻,很快就不依了,蹙眉道:“可万一遇到国丧,不得耽误……”
“闭嘴!”
殷誉成少见地严厉起来,道:“此事不可再提,听到了没有?”
“哦。”
殷淑不服气地应了一声,暗忖谁不知道皇祖父已经老迈了。
其实,连殷淑都觉得殷誉成的一些想法很荒唐,当今雍帝殷括看起来就很难等到殷誉成再生下一个儿子,还把皇位传给他。
正想着,殷誉成轻轻拍了拍殷淑的肩,低声道:“放心吧,不会有国丧,我之所以敢东巡,便是放心父皇。”
“嗯,女儿知错,皇祖父一定会长寿安康。”
话虽如此,殷淑依旧不明白。
殷誉成却没有就此事多说,而是十分神秘地笑了笑。
他与他父皇之间的秘密,暂时还不可言说。
致识堂上讲的蒙学内容张小芳听得津津有味,顾经年却很昏昏欲睡。
终于捱到了下课,张小芳四下一看,等旁人都走了,才与顾经年一起出了学堂。
到了老槐树下,他们依然比裴念早。
“明德堂是不是比我们远很多啊?”张小芳有些向往。
“是啊。”
顾经年抬头一看,只见一封信挂在槐树枝上。
他一伸手,将它摘了下来。
拆开来,他正在看着,那边,殷婉晴走了过来,站到了他们面前。
“裴念呢?她下午不在学堂。”
顾经年没有马上回答。
他很快就认出了裴念的笔迹,也知她不可能主动留下这么一封信,毕竟两人都是瑞国细作。
裴念是被逼着写信的,能这么做的只有殷誉成。顾经年一眼就看出前因后果,不免感到深深的担忧。
但他没有在殷婉晴面前表现出这种担忧,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
“她……居然真是细作?”
“什么?”
顾经年于是把信递给了殷婉晴。
殷婉晴迅速看了一遍,先是问道:“你们俩在诈我?”
“没有。”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殷婉晴扬了扬手中的信,“要么,这是真的。”
她知道的真相更少,需要假设的情况自然就更多。
而顾经年正在等她来引导,心中很焦急,却还得保持耐心。
“还有一种可能?”
“你想不到吗?”殷婉晴终于道:“或者,有人逼走了她。”
这很考验顾经年的分寸,演得不好,让人看出他早知裴念是细作,演得过了则显得假。
他略作思忖,迟疑着,问道:“殷淑?”
殷婉晴看着他,问道:“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顾经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很坚定地道:“我信她随我到雍国是出于我们之间的情意。”
“好。”
殷婉晴没看出这个答案的破绽,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去找她。”
“你有办法?”
顾经年表现出依赖,这里是雍国,殷婉晴这个太子之女自然能调动更多资源。
他正可见识东宫的实力,借机接触。
殷婉晴点点头,走了两步,立即就意识到了顾经年的心思,道:“我们兵分两路,裴念不见了,你第一时间该去找殷誉成才对,他是你义兄,也是你在雍京最大的靠山。”
“好。”
“你信我吗?”殷婉晴道:“我与裴念是同窗好友,我会找到她。”
“当然。”
“那你与殷誉成说了什么,务必告诉我。”
顾经年点点头,从这句话意识到,东宫在殷誉成身边没有眼线。
那,他或许可以找机会杀了殷誉成。
第142章 结义兄弟
信王府。
听到顾经年来了的通传,殷誉成不出所料。
眼看殷淑要起身,他摆摆手,略作安抚,道:“别急,待我先与他演一场。”
“那我呢?”
“你等他失落了再安慰他便可。”
说罢,殷誉成挥手让人去把顾经年迎过来,父女二人则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义弟,脚步匆匆,出了何事?”
“还请信王襄助。”
顾经年说着,便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殷誉成接过看了,甚是惊讶,喃喃道:“竟有此事?”
“不论如何,我想与裴念当面说清楚。”顾经年道:“还请信王助我找到她。”
“你别着急,容我想想。”
殷誉成踱了几步,却是忽然把手中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信王,这是做什么?”
“这是为你好。”
殷誉成侧过身,不让顾经年上前抢信,语重心长地喟叹道:“你先冷静,想想你父亲,以及顾家,若让旁人看到,哪管裴念是不是细作,必要借机构陷顾家。还有,你拿着这封信,是上报好,还是不上报好?”
说话间,他手中的信纸已烧成了灰。
顾经年眼神一黯。
殷誉成拍了拍他的肩,劝道:“让她走吧,这对你们都好。”
殷淑看在眼里,也很是心疼,上前柔声道:“你别难过……”
“不行,我得找到她!”
顾经年竟是端过那盏烛火就去点堂上帷幔,嘴里道:“向信王借个火。”
殷氏父女大吃一惊,可火焰已然迅速窜起,他们只好连忙退出堂,呼喝下人救火。
火烧着了半个厅堂,随着一声大响,顾经年腾空而起,展开火翅。
“待回来再向信王赔罪!”
说罢,他便向东边飞去。
时至傍晚,雍京城中不少人家都已点起炊烟,那一双火翅于空中招展,很是显眼。
殷誉成放眼看去,想到自己女儿这一脉往后都能传承这样的异能,心头愈发热切。
可若让顾经年这般飞走,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万一回了瑞国。东宫必要将责任推到他头上。
思及至此,殷誉成迅速往信王府后院赶去。
“爹,你去哪?”殷淑快步跟上。
“你在家等着,爹会把你的如意郎君带回来。”
殷誉成止住了殷淑,独自赶到后院,前方,飞车、骏马皆有,庭中还栓着一头巨大的鳐蝠。
他翻上那鳐蝠的背,拍了拍它的头,鳐蝠很快振翅而飞,追向顾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