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那日告诉他,让他布几个眼线下去,注意黎若舟的消息,一点有变,立马告诉他。他还纳闷段融忽然关心黎若舟干什么,看来是真有事啊!
西门坎坎目色一动,看向那舍人,问道:“消息没问题吧?别是谣言吧?”
那舍人道:“我找了熟人,向庄园内的护卫核实过了。消息确实!”
“那就好!”西门坎坎道:“干得不错,回头有你的好处!嘴巴给我放紧点!”
那舍人喜道:“大人放心!露一个字出去,你铰了小人的舌头!”
西门坎坎点头,道:“去吧!”
那舍人掩门而去。
西门坎坎捏了一个果子,扔进嘴里咬爆,又呷了两口清茶,便出门而去了。
段融和萧玉,坐在湖畔的凉亭里下棋。
段融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望向湖里的金鳞。
萧玉捏着棋子,眼波温柔地看向段融,柔声问道:“夫君,可是累了吗?”
段融轻笑了一下,道:“就是累了,赢你还是不在话下的。”
“是吗?”萧玉说着便低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某处,而后抬起头来,她的眉眼里都是淡淡的笑意,说道:“夫君,你好像输了啊!”
段融低头一看,果然大局已定,便苦涩地摇了摇头,道:“一个不慎,又让你赢了一局!”
萧玉笑道:“夫君心思不在棋盘上,三步里倒有两步是乱下的。”
段融闻言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萧玉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虽然夫君的心思不在棋盘上,但肯陪我这般坐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段融闻言,扭过头来,这时刚好有一阵微风掠过,萧玉的眉眼低垂,鬓角轻动,一时柔情无限,段融的心头微微颤动。
两人结婚这几年,萧玉渐渐有了成熟夫人的韵味,端庄谦和,礼让有度。
就在这时,院门那里传来了咚咚咚的打门声,西门坎坎叫道:“开门!开门!”
段融一听西门坎坎的声音,便蓦然转头,这时,沈觅芷已经将院门打开,嗔道:“急吼吼地喊个啥?!”
西门坎坎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凉亭内的段融,便嚷道:“有消息了!”
段融施展身形,如鬼魅般蹿出了亭子,一晃间,已停在了西门坎坎身侧,目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什么消息?”
西门坎坎压低声音道:“黎若舟逃了!”
段融问道:“消息可确实?”
“确实!不确实的消息我能来告诉你吗?”西门坎坎说道。
段融淡淡一笑,道:“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西门坎坎那般说辞,把自己说得好像很靠谱似的。
西门坎坎道:“那是!你就是尊真佛,也得贴了金,才有人拜你呢。”
段融道:“你先回云浮峰吧。继续关注动静,有了消息及时来告我。”
“好!”西门坎坎抬头看向庭院,扯着嗓门道:“萧玉,沈觅芷,小七,我走了啊!”
萧玉站在凉亭内,回头笑道:“快走吧!我就没看见你!”
西门坎坎瞪眼道:“行,萧玉,你等着。”他说完,便急吼吼地捉刀而去了。这会儿,他还真没空跟萧玉斗嘴。
段融站在那里,心头却是一片欢喜。
黎若舟逃了!一番谋划,总算有了结果!
段融转身走到亭子里,看着萧玉,道:“中午备些酒菜,我要带两个人回来吃饭。”
萧玉微微一愣,蹲了一礼,道:“是。”
段融道:“家里还有酒吗?”
萧玉道:“还有两坛。”
段融道:“两坛不够。让沈觅芷去云浮峰一趟,找西门坎坎再领几坛酒回来。”
萧玉目色一动,不禁问道:“不知夫君是请何人吃饭?”
段融道:“就是那日跟我坐在凉亭里的两人。”
萧玉目色一怔。那日下午的场景,她可是历历在目。段融要请的是吕青竹和黎若简啊!
段融交待完后,已经转身出了庭院,御风往深谷而去。
他走入深谷,径直就走进了吕青竹的洞府,吕青竹盘膝坐在蒲团上,听到段融的脚步声,顿时有些紧张,她知道段融来,一定是有消息了。
段融走进洞府深处,看着吕青竹,道:“妥了!”
吕青竹一笑,一时眉眼盈盈地看着段融。
段融微微一怔,道:“我去喊黎若简。一起去我家的那庭院里,吃杯酒吧?”
吕青竹道:“好。”
段融笑了一下,走出了洞府,吕青竹跟着段融走了出来,目光一直望着段融的背影。
段融在黎若简的洞府口处,喊道:“黎若简,出来!”
黎若简缓步走了出来,眼神警惕地看着段融。
段融拍了他后背一把,道:“行了!那天的事过了!来了这么久了,一起吃杯酒吧?”
黎若简一听说吃酒,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去哪里吃?”
段融笑道:“就上次那座庭院。”
三人随即出了深谷,御风而行,往商象语那座山头飞去。
在云雾缥缈的高空中,段融道:“黎兄啊,还是你了解你这个兄长啊!这几日,我可是一直吊着心呢!”
黎若简笑道:“我这个兄长,从小骄纵惯了,他犯浑起来,那会管什么两宗结盟呢?!不过段兄,这次事能成,还是你推演地环环相扣,调动各方形成了合力,这才逼走了他!”
关于这个部分,那日下午,段融和黎若简颇有些争论,不过最后还是被段融的方案说服。
段融笑道:“这事咱们三人都有出力。这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吕青竹笑问道:“诸葛亮!?诸葛亮是谁?”
段融道:“诸葛亮嘛!是我老家的一位智者。”
吕青竹道:“能让你称为智者的,定然不凡。有机会的话,能带我拜访一下这位诸葛先生吗?”
段融很想说,诸葛先生已经去世多年,不过他看着吕青竹清亮的眼眸中那期待的神色,一时不忍拂她的意,便爽快应道:“行啊!”
他心里想到,若真有同行那天,他再向吕青竹解释。
吕青竹轻轻一笑,很是开心。
阿墨死后的这两年多,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喜悦过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在这场偌大的风雨中,唯一坚定站在她身边的人,就只有段融了!
第544章 青阳门
段融、吕青竹、黎若简三人,那日喝下了整整六坛酒。
吕青竹不吭不嗯的,倒还很能喝。
黎若简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段融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吐苦水,哀叹着自己的悲惨命运。
他们喝到半夜才散,吕青竹独自回了深谷。
黎若简醉得不省人事,便被段融抱进了东厢房,扔在了床上。
他自己这才半醺地爬上了萧玉的床。
萧玉原本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他们三人为何相聚饮酒,但见段融刚一爬上床榻就迷迷糊糊地睡熟了过去,便只得作罢。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
翠微峰,龙鱼厅内,二十多个舍人打地铺睡在中央的空地处,此时黑的厅内,鼾声一片,如呼应的交响乐一般。
就在这时,关着的厅门被轻轻推开,蒙蒙亮的天光里,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史监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负责这次定婚礼龙鱼厅布置的秦史监。
这几日,他每日都是天刚蒙蒙亮,便过来,打醒这些睡不够的舍人们,好让他们起来干活。他也知道这些舍人们,这段时间辛苦了,但任务摆在那,容不得他们睡觉啊!
秦史监跨入门来,看着那些睡得香甜的舍人们,忽然有些不忍。
按说明日就是定婚礼的日子,今儿这一天怎么着也要早点将最后的尾巴给收了,好留些时间,再做最后的调整。所以,今儿的任务,可也不轻啊。
秦史监忽然扭头走了,临走还将厅门给带上,龙鱼厅内又变得漆黑一片。
黎若舟已经逃走了,明日那定婚礼必是办不成了。何必再苛责这些舍人们呢?还不如让他们睡个囫囵觉。
天色才刚大亮,山腰平台处的长老院内,两宗的长老都已经打着哈欠坐在那里。
黎云景目色不善地瞄了对面的楚秋山一眼,忽然便脸上堆笑道:“楚门主,我们开始吧。”
楚秋山闻言,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黎云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炸雷般的大响,从长老殿外门滚滚而来,如炸响在各人的耳畔。
如雷大音响起,震得长老院内诸人耳膜生疼,两宗的长老齐刷刷地扭头往长老院的大门那里望去。
只见一团黑影,如翻滚的乌云般,呼啸而来,迅如奔雷!
那乌云倏忽而至,上端的黑气散去,显出天衍宗老祖黎枯的真容来,只见其满脸怒容,虎目横扫,一眼就锁定了坐在人群中的黎云景。
“老祖?!”
黎云景和天衍宗的长老们,都没想到老祖黎枯会忽然降临,全都满脸惊愕!
就在这时,忽然四道身影,从四个方位而来,一同向黎枯闪去。
那正是镇守长老院的四位洞冥境的宗门宿耆。
黎枯的速度太快,他们反应过来时,黎枯已经进了长老院内!
四人身影一晃,便已经将黎枯围在那里。
其中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看着黎枯,面色谨慎地说道:“阁下是何人?这长老院乃是我太一门圣地,不可擅闯!”
方才黎枯闪进来的那速度和气势,这四位镇守长老院的宿耆都感觉到了,知道对方八成是元婴境的大修士,再加上此时是两宗盟约谈判之时,眼前之人的身份,他们已经隐隐猜出。
只是他们有守土之责,此人不问自进,他们少不得要来过问的。
黎枯闻言只是耷拉着眼皮瞄了那老者一眼,根本不屑于回答他。
这时,天衍宗的宗主黎云景和一众长老都飞身而来,在黎枯的身前不远处跪倒一片,叫道:“拜见老祖!”
楚秋山也已经过来,施礼道:“拜见黎前辈!”
那四位镇守的宿耆已经向后退去,楚秋山向其中一人施了个眼色。
他们退出大殿,其中三位回到了镇守的位置,还有一位化为一道黑芒,射入了云霄。方才楚秋山向他施眼色的意思,是让他去禀告老祖,说黎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