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291节

  四方堂,定星堂各成一个小圈子的同时,彼此又挨得比较近。

  另一边。

  主要负责对外,这些年来都比较清闲的战堂。

  以及主要负责对内,让无忧宫上下无不闻之色变的刑堂。

  同样各成一个小群体。

  除此之外,还有卫城体系,直属宫主掌控,外人不得染指过问的宫卫体系。

  同样自成一个个小群体。

  另外还有专门负责某一领域,对庶务的参与度不高,也缺乏热情,但在无忧宫内同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群体。

  虽然安排来的人不多,但也有一两个象征性的代表聚在这殿中。

  比如传功堂,驯鸽院,采折院,内闱院等等。

  错非亲眼所见,外人一定很难想象,一个在外人想象中藏污纳垢,充满黑暗、污秽、罪恶的无忧宫。

  其核心顶层,却是如此的堂皇、大气。

  一点都没有黑暗、猥琐,如阴沟老鼠一般的恶臭感。

  聚在这殿中的男男女女,从相貌上看去,更是远远超越了平均水准。

  即便年迈之人,也都有着岁月沉淀之后所独有的风华韵味。

  经过特殊设计的大殿,既能遮风挡雨,又丝毫不挡外面的光线。

  阳光经过光滑殿壁的返照,让整个空间都显得富丽堂皇,庄严大气。

  沐浴在这样的光照下,让人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一种神圣的意味。

  若是不加任何解说,耿煊若是见了这样的场面,一定会以为身处朝堂之内,明君贤臣在位。

  他们在此谈论之事,也必是关乎苍生福祉,社稷兴亡之事。

  不过,将这里当成一个小朝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更不存在什么逾制越礼的说法。

  在无忧宫的头顶,并不存在一个更大的天。

  有着决定元州无数人生死祸福的力量和权柄,从覆灭赤心帮算起,辉煌已经超过百年的无忧宫。

  别说只做到眼前这般,便是当真在卫城内开府建制,乃至称孤道寡,都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干预。

  其他八州,防范忌惮的,也从来不是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

  殿中诸人,神色各不相同。

  比如,左使席寒月、右使项凌,以及他们身后的多名副使,神色就都非常严肃,气氛也显得最为凝重。

  旁边定星堂一系,状态也差不多。

  而与之相邻的四方堂一系,神色之间,也表现出了严重关切的意味。

  可观其姿态,明显比定星堂轻松许多。

  至于卫城体系,直属宫主的宫卫体系,观其神色,明显就表现得有些散漫不经。

  那些只是象征性的安排了一个代表,别说一把手,连个二把手都未曾亲自露面的部门代表,更是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玉磬之音从殿外传来。

  原本坐在高台蒲团之上,以手支颐,仿佛神游天外的妖异男子眼神忽然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他狐媚迷离的眼神在殿中众人身上扫过,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着就要起身闪人。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隐隐有金铁之音。

  若仅从声音去想象,一定会以为说话者是一个高大魁梧,气魄豪迈的伟男子。

  这与他的相貌形成了惊人的反差。

  就在这时,一直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席寒月忽然开口道:

  “宫主,事情还没说呢!”

  被称作“宫主”的妖异男子惊讶道:

  “大家聚在这里,也有不短时间了吧?

  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赶紧散,磨蹭什么呢?”

  席寒月抿了抿嘴,似乎在将已经快要冒到嗓子眼的愤懑情绪强压下去,平静道:

  “月露原和赤乌山的情况,我们早就已经共享给了宫使。

  也多次强调,这事宫内务必予以高度重视,可宫使迟迟没有给与回复。

  今次我和项右使,洛堂主,黎堂主联合发起这次聚议,原因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宫主过来前,就没有看过哪怕一眼吗?”

  妖异男子闻言,迷离眸光转动,看向殿内一名男子,问:

  “萧宫使,宫务一直是你在打理,寒月现在都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这件事你到底怎么说?”

  被他称作萧宫使的男子,相貌年纪不过三十岁出头。

  乍看上去,并不比殿中其他男女更加光彩夺目。

  可若是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此人越看就越有种风华内敛,俊秀深藏之感。

  听了妖异男子的询问,这个“萧宫使”不慌不忙的道:

  “宫主,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每次都是他们自己出了纰漏,结果自己兜不住,挟裹着阖宫上下不得不一起替他擦屁股。

  我任宫使之初,就有明确要求,谁拉的屎,屁股就由谁去擦。

  要是擦不干净,要整个无忧宫出面也行,却必须先将前面的责任清算干净再说其他。

  不然等咱们将屁股给他擦干净了,他拍拍屁股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那时候我若再穷追猛打,大家反而怪我太过咄咄逼人了!”

  “赤乌山、月露原闹出这样的纰漏,首当其冲的,就是项右使和席左使在收药征粮一事上处置失当。

  既缺乏正确的技巧和方法,也没有对有可能的反抗做出充分的预估和准备。

  现在,问题果然爆发了。

  轻飘飘一句这事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够独立处置的范畴,就想让我,让您,让整个无忧宫来接手。

  我倒想问一句,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脸?

  我为什么迟迟不给回应?

  我是要等他们一个明确认错的态度。

  可我等到的是什么?

  是他们联合洛堂主、黎堂主,一起向我施压,这算什么?

  宫主您若也觉得这事我处置不当,我也不反驳。

  您可以现在就撤了我,然后对于他们的请求,您自可一言而决!”

  妖异男子听了这话,赶紧摆手道:

  “不不不,景文你可不要这么说。

  也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撂挑子的气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自你任宫使以来,我哪有不支持你的?!”

  雄浑豪迈的声音,说出这般软语相求的言语,让人感觉分外违和。

  不过,殿中众人对此却已是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萧宫使”对着妖异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景文谢宫主信重!”

  说着,他直起了身,继续道:

  “宫主既然没有撤了我的打算,那我的态度还是不变。”

  说话间,他已经从面朝高台变为面朝席寒月等人所在方向,道:

  “席左使,项右使,现在大家都在,我也还是那个态度。

  我只需要你们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在赤乌山、月露原有处置失当的地方,我就如你们的愿,从你们所请。

  既不给你们文字留底,我也没资格撤你们的职。

  我想,我这要求不过份吧?”

  席寒月盯着“萧宫使”,眼中寒芒闪烁。

  要是目光能杀人,她已经用眼神将面前这个“萧宫使”戳了个千疮百孔!

  因过于气愤,连说出的话语,声音都变得尖利刺耳起来。

  “萧景文,你这个卑鄙小人!

  宫主信任你,将宫中事务都交到你手里,你就这么报答他的吗?

  你不从我无忧宫的利益出发,谋事断事。

  反而因为一些个人私怨,斤斤计较,纠缠不休!

  你是在报复我吗?

  你这是在让整个无忧宫,为你的个人意气买单。

  要是哪天无忧宫遭难,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席寒月浑然没有注意到,“萧宫使”面对她的指责,神态自若,浑然不觉。

  反倒是高台蒲团上的妖异男子,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而看着“萧宫使”那副神态自若的模样,席寒月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消,反而腾腾腾的往上冒。

  她伸指如剑,指着“萧宫使”喝道:

  “萧景文,你对得起老宫主对你的恩遇吗?

  我无忧宫的历代先辈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混成了宫使之位!”

  “好了!”一道沉闷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中响起。

  这声音分明不大,却如同鼓槌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一般,让所有人都猛觉耳膜震动,头皮发麻。

  高台蒲团上的妖异男子,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看向已经闭嘴,脸皮紧绷的席寒月,道:

  “寒月,说事就说事。

  你要对景文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与他沟通,也可以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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