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门巨头 第413节

  他的无奈,他的重伤.

  若不是重伤后以禁法补魂,他岂会呈现另一种模样?

  若不是为了恢复,他又岂会以《斩尸法》分出三尸,各自恢复后然后再重新结合?

  韩灵子一直在注意他。

  这位女修的性子其实说白了,就是“怼硬怜软”,你越是弱势,她就越是要帮你;相反,你越是厉害越是强势,她越是要和你死磕,越是不服,死也不服。

  这般性子若是生在个“主流为尔虞我诈”的邪恶修玄世界其实是很难存活的,但所幸,此间的五级修玄地在之前长夜帝依然是以“雄才”字声名在外时,还算是太平的,至少资源充沛。再加上“青冥商会”这种提供各种物品的大商会,修士们实在是没必要去通过厮杀去获取低等资源。

  此时,宋延的黯然,再加上韩灵子那晚见到其狼狈落魄的模样,顿时间逆转了她心中之前百分百的厌恶。

  韩灵子心中软了,嘴上却硬着,她继续道:“那晚你不肯与我搭档,转眼却又夺了我的玄姹体,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很享受?”

  宋延沉默不言。

  韩灵子继续嘴硬地怼着。

  陡然,宋延一阵咳嗽,周身伤势加剧,血肉裂隙中再度溢出鲜血,将他染成了个血人。

  韩灵子惊呆了,她瞬间忘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紧张地喊道:“大姐,大姐,你快给给他治疗一下。”

  韩薇子匆匆上前,十指闪亮,点燃那治愈之灯。

  宋延感受着身体的恢复,看向韩灵子,面色稍缓慢着柔声道:“小铃铛,李家局势并不好,如果李家有人要你将本命天地搬迁来李家下界,你莫要听他的,只说我自有安排便好。”

  韩灵子一愣,旋即道:“你说不搬就不搬?我一定要搬来。”

  宋延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若搬来了,那就只有和李家一条道走到底了。”

  韩灵子道:“那咋了?”

  宋延苦笑。

  韩灵子道:“我都是你夫人了,天大地大也没我容身之处,我就待在李家了。”

  想了想她又道:“我现在就去搬,搬到李家下界,和姐姐的下界靠一起。”

  说完,她又看了眼那周身溢血、面白如纸的少年,道了句“你好好养伤”,然后充满元气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待其去远,韩薇子才垂眸浅笑道:“郎君,照这样下去,小铃铛迟早会把影字绑定于你。”

  宋延点点头,眸子也垂着。

  两人视线并不对碰,只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昔日熟悉无比的两人,此时竟有几分莫名地闪躲。

  随后,韩薇子为宋延治疗,待其血肉愈合,更换新衣后的某一刹那,两人视线在半空终于交触。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到可以倾听屋外那呼啸的雪声

  忽的,宋延一把拉过韩薇子。

  韩薇子惊呼一声,她纵然心底古怪,但却想着这便是郎君,于是努力地配合着去了衣,宽了带,露出大片大片的白雪,继而钻入平静如水面的褥中,如同以往一般和郎君糅在一起。

  可是这种陌生感依然让她感到几分莫名的迟疑,以至于她不再主动,而如同木头人一般被带着在这狂浪的沧海上浮浮沉沉,时而潜至海底,时而腾入云霄。

  待到一切平静,韩薇子如以往一般躺在郎君怀里,可眸子却依然小心地打量着郎君,她心底有着越来越浓的疑惑,也有着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这就是郎君”。

  但不知为何,另一种思绪也同时在冲入她脑海,明明不该有,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与别的男人一同快乐,而且还快乐得如此疯狂,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过去印象里的李玄禅?

  小薇儿永远能给人带来快乐。

  这快乐让宋延沉沦,也让长桥此畔的木屋温暖如春。

  十余日后

  韩薇子的精心治愈,那一枚净世白莲子,再加上李家海量的补药终于让宋延身体恢复了不少,虽说“娲文诅咒”依然蠢蠢欲动,但宋延能感到自己只是来到了“诅咒即将彻底爆发”的悬崖边缘。

  他还差一步,就一步,就会坠落,但终究还稳着。

  长久的道侣行为,让小薇儿心底的古怪越来越浓,她甚至开始生出一种奇异的背德感,以及因这背德感而浮现的羞耻。

  但她小心地隐藏着心思。

  只不过那份古怪还是体现在了“榻上如木头”、“相处很拘束”里。

  她的温柔软糯化作了相敬如宾的礼貌。

  她一丝不苟地伺候郎君,一丝不苟地捋平每次狼藉的被褥,此时亦是一丝不苟地打开了窗户以散出那糅杂着淡淡花香的淫靡气息。

  许久,气息散去,她又打算一丝不苟地关上窗,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禁地的入口。

  她看了几眼才认出这白发老人是李家老祖。

  她既惊讶那么强大的老祖怎会变得如此,又生出黯然的感伤,或许为了老者,又或许为了自己和郎君未来的命运。

  李家若是没了老祖,今后风雨飘摇,还不知要在这大世浊浪中晃至何处。

  岂能不悲?

  片刻后,李山海坐在了木屋的一处裹着软柔妖兽皮的椅子上,昏昏沉沉,似下一刹就要沉睡,永不醒来。

  韩薇子秉着李家大妇的温婉贤惠,为李老爷子倒茶,燃炉。

  而在李老爷子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时,韩薇子便准备告辞,然后将空间留给这李家的先后顶梁柱。

  然而,李山海却提前嘶哑地道了声:“小薇儿也是我李家的大夫人了,留下听听吧。”

  韩薇子恭敬应了声是,然后坐到塌前,靠着宋延,一同对着这寿元无几的老者。

  李山海眸子依然浑浊,身子依然颤巍,干瘪的嘴张开,却是极其沉稳地问了句:“玄禅,我李家第一难在何处?”

  宋延道:“在老祖的守灵之日。”

  他微微抬头,从容道:“来者皆恶客,衣冠楚楚,却是豺狼虎豹,来试我李家还剩几斤几两。”

  李山海欣慰颔首,道:“所以老夫一直撑着,撑着,想多活些日子,多给你些时间。”

  说着话的时候,他看到旁边韩薇子红唇微动,似有话要说,却又因为礼仪而硬生生咽了回去,于是主动道:“我李家的大夫人,此处是有你说话之处的,但言无妨。”

  韩薇子道:“老祖为何不闭关?又或者不借助青冥商会去往更高级修玄地呢?”

  她的意思没说明,但另两位自然都懂。

  老祖将死,一旦闭关,那就无人知道老祖死还是没死;而去往更高级修玄地也是同理。

  如此一来,李家就又多了几分威慑。

  李山海没说话,宋延却直接道:“青冥商会不会参与当地势力厮杀,更不会卷入恩怨情仇,所以对于乘客姓甚名谁,去往何处,何时去往都会自由地展开,任人探查。

  老爷子如果要通过青冥商会去往更高级修玄地,怕是会在半路遭遇围杀和羞辱。纵然小冰暗中保护,那长风仙朝却也会提前准备,趁着小冰在彼方,而来直接进攻李家。

  故技不可重施,小冰是一刻也离不开李家,老爷子.也同样是。

  至于闭关老爷子这般模样,其实闭不闭关都已不重要,不如安安心心地去。”

  李山海点点头,慈祥笑道:“倒真有几分家主的样子了,那我再问你,这恶客又是为何而来?”

  宋延道:“为立威而来。”

  紧接着,爷儿俩开始了快速交谈。

  “不为吞并?”

  “不为。”

  “为何?”

  “长夜帝是暴君,却不是昏君,故而知道逼迫太急,只会导致‘同仇敌忾’,让敌人更加团结,所以此番他顶多秘密派人了解情况,而不会出手。

  鹤无涯看到了您老的底牌,心中惴惴不已,可若是您老去了,只剩下我在,他便打算将我纳入掌中,由他操纵,故而此番前来既为立威,也为掌控。”

  “鹤无涯就不怕逼迫太急,我李家跳到别出去?”

  “我李家无处可去,鹤无涯也不会逼迫过急,因为他还担心长夜帝坐山观火,趁虚而入。”

  “那你打算让小冰出面解决么?”

  “不。”

  “为何?”

  “小冰方才出世,看着强大,实则心性尤是婴童。

  它身为先天玄黄三境的神兽,如今连话都未曾会说,连人形也未曾能化出,可见其稚嫩。

  它辨不清好,识不得坏,若是厮杀中固然可以利用强大的力量无视阴谋,一战而定乾坤,可是在这种只适合试探的场合,小冰却并不适合出面。

  老东西们会很快察觉小冰的心性,然后保不准加以利用,为我李家的未来带来变数。

  他们如何利用,我并不知道,但想要激发一个孩童狂性大发,痛苦不已,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任何可能的风险我都会提前掐灭。

  小冰纵然露面,也只能在两种情况下。

  第一,我大胜,它露面一次,锦上添花;

  第二,我大败,它露面一次,告诉世人我的失败并不算什么。

  可无论胜败,小冰的露面只能须臾而逝,绝不可能停留。

  人世间的神佛之所以是神佛,便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塑着金身,没人能见到们,了解们,所见的每一次也只有们显圣的须臾,所见的也只有们的强大辉煌,故而只有敬畏,别无二心。

  小冰,既是我亲人,也是我李家需得供奉的神佛。”

  话音落下,屋里忽然平静了下来。

  宋延抬头,只见李山海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神色里显出满意,再一旁的韩薇子也颇有几分意外地看着他。

  在韩薇子的认识里,李玄禅表面儒雅洒脱,可骨子里却自私狠辣,她那“女反派”般的性子、她那恶毒的小盘算也就是跟着李玄禅学来的。

  韩薇子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过去的郎君,此时一定会神色冰冷,道出一句诸如“我李家有冰渊凤凰在,完全可以横行此地,除了长夜帝不可敌外,还有谁是敌手”,又或是“秘密降伏鹤无涯,使得那鹤灵宗改朝换代,成为我李家地盘”之类的话。

  可现在.郎君却表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细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狂风已起,骇浪已生,郎君却依旧从容。

  李山海看着这继承人,越看越是满意,许久道出句:“你才是界域初境,域方开了百丈,未入十山,本不想和你说些影响修行的话,但如今李家只有你顶上去了。所以,有些界域后期,乃至界灵境的斗法手段也该和你说说了。”

  他微微抚须,道:“老夫今日前来,便是为教你如何对弈。”

  略作停顿,李山海又道:“此道,老夫不过孩童,而你只是婴童。”

  啪!

  一卷玉简抛出。

  宋延接过。

  神识扫入,见了一格纵横交错的交叉,交叉外乃是茫茫黑暗。

  “观想图么?”

  宋延喃喃着,他试图看个仔细,观想图若是连观想全图都做不到,那叫什么观想?而通过老爷子之前所说的“对弈”,他已经猜到眼前这一纵一横的交叉乃是棋盘上的“一目”,外面的黑暗则是整个棋盘。

  他将神识往那一目旁的黑暗扫去。

  那黑暗顽固无比。

  他运力扫去,黑暗逐渐变得清晰,显出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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