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由的爱恨。
付出的越多,求得也就越多。
可他如今虽有天赋,却也绝对没有到能让一个强者如此听命的层次。
略作思索,宋延道:“喜姨,我现在就想要她,一刻都等不及了!”
喜姨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南吴剑门,朱红锦衣小娘子一个失神,就感到高空有座山压了下来。
狂风压得大地几要崩溃,然后那恐怖的人形凶兽就站到了她面前。
喜姨瓮声:“鱼掌教,辇中一叙。”
鱼玄薇银牙暗咬,却旋即一抱拳,道:“前辈,这片大地还是有古族联盟存在的,联盟曾许我”
喜姨一摆手,打断道:“时间早过了,没人会在乎你这般小事。能跟我家主人,也是你的福分,别不识抬举。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随我上辇。
二,我把剑门灭了,再把你打废,然后上辇。”
鱼玄薇愕然地看着面前的恐怖女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凶残霸道的人,纵然是之前那夜王古族的族人对她也是有着耐心的,绝不是这种辣手摧花类的。
喜姨冷冷道:“叫你一声鱼掌教,是给我家主人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她眼露凶光,冷冷扫向其后那虽不能说破败、可却绝对配不上一个宗门模样的剑门,冷哼出一句:“真要我动手?”
鱼玄薇咬着嘴唇,她忽然觉得也许那夜王古族的纨绔还不错。
可是,此时她已别无选择,于是恭敬一行礼,道:“晚辈愿往。”
喜姨道:“这才像话,服侍好主人,否则死!”
须臾后,一道剑虹来到飞辇前,鱼玄薇还未开口,帘布掀开,内里猴急地探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她手腕,然后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将她快速拉入了辇中。
鱼玄薇只觉恶心无比,手腕处都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就在这时,远处天穹忽的传来一声闷哼。
“来我夜王古族地盘,抢我夜王古族的女人,道友,是否不把我夜王古族放在眼里呢?”
帘布掀开
鱼玄薇看到远处天空数十道身影正在掠来。
为首二人,一个是白发中年人,眼缠黑布,披五色锦,另一个则是个缠着黑布的少年。
“夜福!”
鱼玄薇忍不住大喊一声,有种寻到了救星的感觉。
那眼缠黑布的少年正是夜福。
夜福自然从鱼玄薇语气中听到了许多东西,他也是心情复杂,因为他从未想过鱼小娘子居然还有一天会向他求救,如此可见那辇中的无相古族纨绔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恶棍!
宋延拉着鱼玄薇的手腕,也不松开,只是随意岔开双腿,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狠狠一拉,让这小娘子跌跌撞撞地扑入了他怀里,然后不得不拘谨地坐在他腿上。
宋延感受着大腿上压着的肥软臀儿,朝着外面勾了勾手指,似在挑衅。
今天来这儿,他不仅是想把“自己紫府护念的契机”给找回去,还想试试喜姨的底如果可以,他还想试试无相令牌中的老怪出手。
鱼玄薇面色苍白地坐在这陌生少年怀里,下意识地杀机萌动,可想到那人形凶兽的话,却是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屈辱地忍受着两人紧密的接触。
“不!!!”
夜福悲愤地狂吼出声,然后看向身侧白发中年人,道:“二叔,二叔!!”
白发中年人却没回应,而是认真地仔细地看向那飞辇旁傲然而立的肥壮女人,忽的冷静地问了句:“可是喜公主当面?”
喜姨并不回答,冷冷问出句:“打,还是不打?”
白发中年人道:“老夫夜双成.”
“打,还是不打?”
“既是喜公主在此,罢了.”
“别罢了啊!还是打吧!”
话音落下,喜公主陡然冲了出去,那肥胖的肉顿如滚水沸腾,一叠叠,一铺铺地翻滚起来,粗壮的腿在虚空中猛然一踏。
这一踏,就好像把整个儿虚空都踏碎了,碎片氤氲成了一只有念头之力构成的巨大象蹄。
那象蹄并不完整,给人以残缺之感,但纵然如此,却也威力极强。
蹄未落地,其下山河已如纸屋遭了台风,轰隆隆地被深陷而下,山峰都被踏平。
自称夜双成的白发中年人大惊,急忙施展力量进行对抗。
可在接触到那饱含杀念的象蹄时,他如被钢板拍飞的鸟,整个往下急速坠落,陷地十余丈,坑洞延绵,烟气滚滚。
喜公主皱了皱眉,道:“没意思。”
坑洞里,夜双成狼狈地爬出。
喜公主俯瞰着他,道:“你们晚上才厉害,不如等晚上再打。”
夜双成没回话,而是微微闭目,好似在通过什么方式在联系什么人。
片刻后,他睁开眼,叹了口气道:“喜公主为求突破紫府后期,想要以战求道,老夫就不奉陪了。
至于这凌波古族的后裔,早已失了传承,不过一介凡女,于我族毫无用处,喜公主若是要,拿去便是。”
说罢,他也不等喜姨说话,转身朝着夜福淡淡道了声:“小福,叫一叫长辈,我们走了。”
刚刚的联系里,他已经弄明白了。
喜公主这个疯女人为求突破紫府后期,正在四处找人打架,他可不想触霉头,把自己底牌莫名其妙地耗在这种地方。
夜福看着飞辇。
飞辇帘子被宋延刻意掀开。
少年搂着美人,一边饮酒,一边哈哈笑着。
而美人蹙眉,显在忍耐着低眉侍奉,不时微微抬眼,用我见犹怜的目光传来求救的信号。
夜福用哀求和悲愤的语气喊道:“二叔!”
“是让你叫喜公主!”夜双成怒其不争地批评道,“一个女人你都放不了手,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夜福怒道:“不是啊,二叔!还有天理吗,这里”
话音未落,他陡然感到了一股杀气,他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
那眼睛取代了天地,好似两轮巨大的兽瞳横亘在前,其中闪烁着暴虐。
夜福喉结滚动,瑟瑟发抖地低下头,颤声行礼:“喜喜前辈.”
旋即,他又鼓足勇气,不甘道:“不知您旁边飞辇中的是无相古族哪哪位世兄?”
喜公主并不答话,只是戏谑地勾了勾嘴唇。
夜福心头一颤,急忙转身,屁滚尿流地走了。
喜公主收回视线,忽的感到有人在看她,余光斜过,对上宋延视线,她忽地瓮声道:“主人不必故作纨绔姿态,处处试探我。
我是有求于你,但那事却是和我龙象古族有关,或者说是和整个古族有关
主人既是古族人,本也逃不了这灾祸。
主人被玄龙盯了十息,这天赋是无相古族这一代,上一代,甚至在世者里都绝无仅有的。
这才是我追随您的原因。
我追随的不是现在的您,而是未来的您。”
她微微闭目,道:“三千年一变,距今又过二千一百一十二年,时间不多了。主人不必多想,不必再试这些有的没的,速速变强就是。”
宋延被识破心思,也不惊讶,只是微微眯眼。
他忽的回想起唐啸空所说的话。
“我无相古族至今五千余年,初诞生之际,便有先天神魂秘术,以及作为传承的无相面具。
而自两千年前,阴阳玄龙驮玉碑于祖脉现世,那玉碑上所记载的就是我无相古族的第三样传承无我真法。”
一个五千余年,一个两千年,还真就是三千年一变。
喜公主陡然一指正坐在他大腿上的鱼玄薇,道:“她那凌波古族,八千年本是强盛无比的古族,在这片土地上只在如今的无相古族之上。
可是两千年前却逢异变,苟且千年,还是未曾能够续命,这才覆灭。
而这夜王古族却恰恰是崛起于两千年前,属于新兴古族,所以.对于无相古族才存了几分敬畏,因为它底蕴并没有无相古族深。”
宋延道:“那喜姨呢?”
喜公主道:“我龙象古族是差不多时间毁灭的,可我明明诞生在种族灭亡一千多年后却是唯一一个体内还存在着本族先天秘术传承的存在。我想弄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说罢,她淡淡道:“这些事,本不打算和主人这么早说。可没想到,主人不仅天赋强大,全身上下还长满了心眼儿,我若不说,反倒是让主人生了疑心,让主人继续这么纨绔下去,内耗下去。”
两人对视半晌。
宋延忽地指着她,笑道:“你错了。”
说罢,他就把鱼玄薇扑倒在飞辇中的横椅上,身子狠狠压将上去,可只是贴了贴却没动,然后又迅速抬起了身,继而把鱼玄薇扶起,为她拉了拉褶皱的衣裙,道了声“抱歉”,然后看向喜姨,长叹一声道:“你没错。”
两人再度对视。
喜公主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宋延苦笑着摇摇头,取出两个酒杯,又举壶斟满一杯,待到另一杯时,他礼貌问:“鱼姑娘饮酒还是饮茶?”
喜公主手一挥,将飞辇帘布遮起。
飞辇中,鱼玄薇已然醒悟过来,她此时认认真真地打量这刚刚令她恶心无比的少年,只不过她也听过无相古族的传闻,知族中之人神秘莫测,所见模样绝非原本模样。
可神态姿仪风度却做不得假。
刚刚还一副纨绔色鬼模样的少年,此时两袖清风,神色平静,清贵从容,不怒自威,似天崩不惊,地陷不惧。
“主主人。”鱼玄薇也忍不住道了声。
宋延道:“喝茶吧。”
说完,他为鱼玄薇斟茶,递去。
鱼玄薇接过茶水。
茶香四溢,品质极好,根本不是如今的南吴剑门消费的起的。
她抿了一口,小心问:“主人认识我?”
之前,她觉得是个纨绔看上了她,想要强行抢夺的故事,可现在明显不是。
宋延看着这曾经的故人,缓缓摇了摇头,然后道:“不过是我和喜姨一个重新认识彼此的契机而已。”
辇外,喜公主黄豆眼儿忍不住翻了翻,心中暗道一句:‘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