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一看对方不动手，她也没动手。
其实她只是嘴上说着要打架，实际上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和塞西莉亚交手，大概率会输。
塞西莉亚在群青古林击败暗精灵王之前，就已经是五级史诗，身上的【功绩】属于溢满的状态，击败了暗精灵王之后，那份见证神灵，对抗神话武装的功绩无比庞大。
庞大到造就出一个超规格的五级史诗。
史诗想要突破六级，看的就不是【功绩】了。
那不是靠奇迹力量堆砌就能攀上的高峰。
若是塞西莉亚突破到六级史诗，大概就能与全盛状态下的克莱尔平分秋色。
塞西莉亚慵懒地靠在奎因怀中，她那一头如阳光般闪耀的金发披散在男人胸前，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少女微微仰头，红唇轻启接过男人递来的食物，故意发出满足的轻叹。
"奎因~啊~讨厌啦，你小心一点，嘴角都沾到酱汁了。"
她娇嗔着，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擦过男人的唇角，眼神却挑衅地瞥向对面的克莱尔。
看到对方握着餐刀的手指关节发白，少女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这个永远板着脸的老处女果然经不起刺激。
克莱尔端坐在对面，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同样耀眼的金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露出她英气的面容。
眼眸如同冰冷的金属，此刻正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看着眼前亲昵的场景，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悦，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够了！塞西莉亚，我不是过来看你和男人恩爱的，有两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
女人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塞西莉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故意往奎因怀里又靠了靠，手指绕着垂落的一缕金发打转。
"哦？克莱尔大人居然也会求我？"
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挺直腰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我需要帮我修复一件传说武装，别以为是在帮我，你们想要回到黄金帝国，就必然会用到它，否则你就等着找到穿过神话巨兽的方法吧！"
少女的表情微微一滞，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嗯，这件事就算我的，我答应你了，还有第二件事呢？"
她的语气不再轻佻，多了几分认真。
克莱尔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望向窗外，金色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那四位巨人仿佛不知疲倦，依旧拖拽着这座巨大的行宫，仿佛他们生来便是做这种事情的。
"协助我成为巨人一族真正的王。"
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塞西莉亚猛地从奎因怀中直起身子。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克莱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塞西莉亚。
她的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不打算争夺黄金帝的位置了，我想要成为巨人一族的王，继承巨人族的力量，在巨人的命运之中，逆转神明的道路！"
塞西莉亚的胸口一紧，身躯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这个对王位势在必得的克莱尔，此刻竟说出如此不敬神明的话。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克莱尔，你是认真的吗？"
少女的声音微微发颤。
女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当然，我从来不掩饰我的想法和欲望。"
“我想要王位，便会争夺王位，我不想要王位，便不会争夺王位。这是我的骄傲，我此刻的想法，我绝对的个人意志！”
她离开椅子，向前迈了几步，来到少女身前，俯身直视她的眼睛。
"我反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是否愿意抛弃秩序的血脉，跳出既定的命运之中？在尊上明确将我们二人作为弃子之后，你又是否还会追寻那至高的王位？"
塞西莉亚感到喉咙发紧。
她垂下眼帘，下意识抓住了奎因的大手。
方才的得意与轻佻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
她想起自己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标，想起那些被灌输的使命与责任，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
"......"
她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男人的手指。
奎因担忧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
克莱尔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与自己作对的表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直起身，转身走向窗边，月光为她的金发镀上一层银辉。
"好好想想吧，塞西莉亚。"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我们都被困在同一个牢笼里。"
少女依旧无言。
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像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告诉你，你生来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就这么说了二十年，从记事开始，就有人在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她将这些话列为人生信条。
而克莱尔的话语，无疑是掀开了这张信条上所掩盖的遮羞布，将本质透露出来。
让少女再次深刻的认识到
她生来就是那位英雄的垫脚石。
“奎因……”
她下意识的寻求着最亲近之人的帮助。
男人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掌，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轻轻说着。
“塞西莉亚大人，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吧……”
“无论你做出了什么决定，无论你走到哪一条道路上，无论你选择参与王位的战斗或是放弃王位的争夺……”
“我会相信着你。”
第462章 塞西莉亚的意志
晚餐不欢而散。
塞西莉亚昏昏沉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现在只想要抱着奎因，其他什么都不想做。
她这二十年来的价值观被克莱尔捅破，只剩下了破碎的真实。
塞西莉亚将脸深深埋进奎因的胸膛，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熟悉的狂野气息。
她攥着他的衣襟，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奎因……"
她又唤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男人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让她有些疼了。
可这疼痛却奇异地让她安心
至少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命运里的一枚棋子。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克莱尔那双燃烧的黄金瞳孔。
"我反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是否愿意抛弃秩序的血脉，跳出既定的命运之中？在尊上明确将我们二人作为弃子之后，你又是否还会追寻那至高的王位？"
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她精心构筑的骄傲一点点剥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她从小就被教导要争夺黄金帝的王位，那是她生来的使命。
如今却成为了她血脉里流淌的诅咒。
那一日，父母在得知她可能成为黄金帝之后，死死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里，兴奋地说：
“你是我们的骄傲！”
"塞西莉亚，你必须……成为王！！！"
可现在，克莱尔却告诉她，那不过是神明早已写好的剧本。
而她，不过是这场戏剧里一个注定要牺牲的配角。
一滴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奎因的衣襟。
塞西莉亚自己都愣住了
她有多久没这么软弱的哭过了？
从觉醒秩序力量那天起？
还是从她第一次在战斗中亲手折断对手的脖颈时？
她突然觉得好累。
二十年来，她像一只被锁在金笼子里的夜莺。
拼命地歌唱，拼命地扑腾翅膀，以为只要够努力，就能成为歌声最为嘹亮，羽毛最为艳丽的那一只。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无论是歌声还是羽毛，都是先天注定的，无法凭借后天更改。
她仰起脸，看向奎因。
男人的眉眼深邃，深棕的瞳孔里映着她狼狈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雀。
塞西莉亚的心脏猛地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