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帮助人类淘汰弱小的群体。
它也记不清自己当初毁灭了多少个村子，五个？十个？二十个？
没人会记住自己踩死过多少蚂蚁。
那些小小的，像是蚂蚁一样移动的人类，不论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它玩累了就睡觉，睡醒就去找食物，吃饱了开始玩耍。
直至后来遇见了黄金龙王。
还是传说级别的黄金龙王，用拳头将自己从天空之中击落，强行将自己带在身边，教导人类世界的常识。
他们也曾经一起剿灭过魔神使徒，也曾经一起覆灭过害人魔物的巢穴，也在被魔物破坏的村子中，帮助普通村民修建房屋。
一人一龙之间，就此结下了情谊。
身为古龙亚种的它，也渐渐理解了人类的存在，明白这种生物之间的情感。
弱小不是被抛弃的理由，而是被帮助的动机。
金发王血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正是为了守护弱小的黄金子民而存在。
那些凡人向着黄金龙王跪下，黄金龙王接受了凡人的跪拜，拼上性命，与魔物搏杀。
这在它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强大的生物行事，不应该被这些蝼蚁般的角色而影响。
但黄金龙王说这是使命。
是王血代代相传的责任。
古龙亚种不理解这种责任，但它理解黄金龙王。
夕阳半沉，群山之巅，一身金甲的人，坐在暗金色的龙身边。
不论讲述多少次都不曾厌烦，反复述说自己的梦想与未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古龙亚种的眼眸里，就只剩下了这位君王般的人。
“我……忘记了……”
辛西鲁尔的眼中是未知的情绪。
后悔？害怕？
后悔当初贪玩毁灭村子？
害怕这件事被黄金龙王发现？
或许都有。
它已经不是当初那只刚刚从空岛上落下的亚种龙兽，它已经知晓了每一个人类都有各自存在的意义，他们的生命是无法代替的沉重。
或许它会对凡人保持骄傲，却不会再像当初，因为贪玩而毁灭一个村子。
甚至现在想起来自己曾经的行为，都会向着龙神忏悔。
因此，古龙亚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暗金色的瞳孔里，充斥着名为“抱歉”的情绪。
乔尼尔不管不顾，径直将手中的长枪朝着那龙种的身躯投掷而去！
簌！
一条连接着二者的血线，仿佛将山谷一分为二。
古龙亚种不闪不避，动用传说之力让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任由对方将长枪刺入自己的胸膛。
直至透体而过。
哗啦啦。
龙血从天空落下，浇灌在大地上，渐渐汇聚成一洼血池。
而辛西鲁尔的眼中，仍然是名为“抱歉”的情绪。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的忏悔。
“这……这算怎么回事？”
乔尼尔想要将第二枪投掷而出，直接取下对方的性命。
可他的手臂，却失去了力气。
明明复仇的对象就在眼前，对方却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他宁愿辛西鲁尔是再残暴不过的恶龙，也不愿意对方是一位有着母亲般声音的龙兽。
是啊……
母亲般的声音……
乔尼尔的父亲很早就死去了，但周围的人总说，母亲还保持着与父亲新婚热恋时期的状态，始终都是那么充满活力，却又温婉大方。
就是这样的母亲，到最后都没能吃上自己买回来的蛋糕。
所以啊……
呲！
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硬生生撕扯下一块肉！
血液的流逝让乔尼尔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复仇！
复仇！
没错了，他只要复仇就好了！
母亲心心念念好多年都没能吃上的蛋糕，却在自己买回来的前一刻，永远的吃不上了！
他要将造成这一切的仇敌毁灭！
不要迷茫，不要犹豫，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自己能够亲手弑杀那天空龙种的这一刻！
嗡~
屠龙者再次睁开眼。
只剩下了自己的死敌。
“母亲，等我一会，我去城里给你买蛋糕了……”
第367章 屠龙
"心中的人性告诉我，应该接受你的审判，那是我的罪孽，哪怕是无心之举，也不能逃离制裁。"
古龙亚种盘旋在半空，暗金色的鳞片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左侧的龙躯被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还残留着赤银的枪芒。
“可我的血液告诉我，应当奋起全力反抗，这是我的骄傲，哪怕是尸横遍野，也无需向你低头！”
话语落下。
那双暗金竖眸，与赤红的目光再度撞在一起。
辛西鲁尔的口中，唱出了不完整的龙文：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乔尼尔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长枪。
枪身上的龙纹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同样对着天空的古龙，回敬以不完整的龙文。
【你尝过蛋糕吗？】
龙族的语言之中，没有“蛋糕”这个词汇。
用“蛋”和“软绵绵”这两个词语组合，就成为了龙语之中的“蛋糕”。
辛西鲁尔显然是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它正忙着躲闪对方的攻击，甚至来不及回应。
隆！
两道龙文相撞的瞬间，方圆百米的岩石全部爆裂。
乔尼尔的双脚深深陷入地面，但他的身躯在冲击下不仅纹丝不动，反而借着反冲力一跃而起。
枪芒如血色流星般划过天际，古龙亚种仓促闪避，却仍被削去一片龙鳞。
暗金色的龙血喷溅在乔尼尔的头盔上，顺着面甲的缝隙流进他的嘴角，咸腥的味道让他想起了那个被龙血染红的黄昏。
古龙亚种发出震怒的咆哮，龙尾如钢鞭般横扫而来。
乔尼尔不躲不闪，反而迎着龙尾冲了上去，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突然侧身，长枪精准地刺入龙尾的关节处。
而自己的身躯，也被龙尾扫中。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双方都受到了大小不一的伤害。
古龙亚种猛地振翅拉开距离，暗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惊惧。
这个人类不要命的打法，让它想起了那些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比野兽更可怕。
野兽是为了活下去，想要从绝境之中逃离，才会如此作态。
可这个人类，就是单纯的想要用他的性命，来交换自己的性命。
乔尼尔落回地面，膝盖处的铠甲已经碎裂，露出下面布满龙鳞的皮肤。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枪身上的龙纹已经全部亮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意。
乔尼尔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长枪之中。
晨光中，枪身上的龙纹全部亮起，仿佛在期待这场跨越百年的复仇，是否能够得到完美的结局。
【蛋糕，好吃】
【可是我的妈妈，再也吃不到了】
【因此，你要死，你要被我杀死】
不管辛西鲁尔是否能够听懂这些东拼西凑的残缺龙文，乔尼尔的手臂正在飞速干瘪。
他将身上的所有传说之力和龙血之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一枪上。
这不是他的传说奇迹。
却比传说奇迹更加凶猛。
这一枪落下去，传说境界的龙种必死无疑！
辛西鲁尔看着对方在一瞬之间便积蓄好了最强的攻击，心头却没有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