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求灵魂的献祭，那为什么会设立一个底线，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这玩意儿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现在看来。
这诅咒图谋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什么纯净的灵魂，这玩意儿就是个添头。
其真正的目的，是借此不停折磨泽雷德的内心！
第569章 被拒绝燃烧的存在
王八蛋！
这种纯粹玩弄人心的手段，让李淼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帮助泽雷德，只能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调整好情绪，询问起不腐者有关诅咒的其他情况。
“那如果泽雷德堕落了或者疯了怎么办？这些叫做须格尤尔的东西还能从他身上获益吗？”
人的精神其实是脆弱的，很多事情都能让内心中坚定的信念随之改变，更别提是像泽雷德这样始终受到精神摧残的情况。
不腐者闻言嘶哑一笑：“他坚持不下来，那须格尤尔自然就会换一个能够坚持的，他们只需要从这一过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至于被折磨的对象是谁，那无关紧要。”
说到这儿，不腐者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些许感慨。
“或许泽雷德那家伙也是知道这点的。”
“……”李淼沉默了片刻后，紧盯着面前的不腐者：“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是须格尤尔的一员？”
“我？”不腐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不不不，不要将我们跟那群家伙混为一谈。”
他微叹一声：“这么说吧，如果用你和泽雷德的目光来看，那么这世界上就存在着许多所谓‘生来就不该存在的生命’……”
“我的尸灵族群，以及须格尤尔，都是这样的生命……”
说话间，不腐者抬了抬自己所操纵的四足生物的手掌，似乎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思考。
“在智慧与文明诞生之前，所有的种族都严格遵循着优胜劣汰，强者恒强的规则，尸灵在那时候并未遭到厌恶和憎恨，与其他强大的生命被弱者一视同仁的视为敌人。”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让猎物以痛苦的方式死去成为了被人唾弃的行为。”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所在，并坚定认为这就是弱者的无病呻吟……”
说到这儿，不腐者低头看了一眼这具尸体身上的累累伤痕。
“看呐……强者的利齿会撕裂弱者的身躯，疼痛由此而来，生命因此消逝。”
“尸灵不也是如此？”
“只不过方式是开膛破肚，以更大的痛苦驱逐灵魂而已，这是尸灵与生俱来的能力，与寻常的弱肉强食并无区别……”
听到这儿。
李淼眉头一皱。
这货叽里咕噜说啥呢，怎么还突然讲起哲学来了？
有话说有屁放，讲这么多没用的谁要听？
而就在他准备开口打断的时候，不腐者再次开口了。
“正因如此，我曾一直坚定的认为，尸灵与其他生命并无区别。”
“然而，通过追寻古老的记忆后，我发现了尸灵与其他生命的本质区别……”
说到这儿，不腐者将目光落在了李淼身上，认真的看着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烛火的战士，你认为燃烧的本质是什么？”
听到这儿，李淼心头的不耐烦也忽然消去了些许，眉头微皱，开始认真思考起他的问题。
他看过不少说书人的解析视频，而在之前有关奈伊瑞尔的那一期里，说书人似乎也提到过，燃烧的本质事实上就是……
“……无私的奉献？”
“对。”
不腐者嘶哑一笑，很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生存，弱肉强食并无不可，以痛苦的方式驱逐灵魂亦有原因所在。”
“这个世界的仇恨与杀戮无处不在，但只要是智者，便能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我们的世界里，每一个生命不断变强与生存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照亮，以及无私的燃烧与奉献。”
“在我们弱小的时候，至高无上的火焰将光芒带给我们，而在我们强大的时候，亦应该将火光带给其他弱小的生命。”
“因而，奉献，即是这个世界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们尸灵忍受着所有的不公与嘲笑，不断充实自身的火光。”
“……我们曾有辉煌的过去，距离永恒圣坛仅有一步之遥，再进一步，便能照亮世界，回馈给世界火光，证明尸灵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说到这儿，不腐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愤怒与不甘，话锋也猛然一转。
“但是！”
“永恒圣坛拒绝了我们的燃烧！拒绝了至高尸灵的燃烧！并将我们驱逐！”
“……正如我们以极致的痛苦将猎物灵魂从肉体驱逐一般，我们，也感受到了，来自驱逐的痛苦……”
“我们费尽心思的想要奉献，不求任何回报，唯一的心愿便是在其他族群的冷眼与憎恨中，证明自己存在于世，是有意义的。”
“但无论如何，永恒圣坛拒绝了，没人知晓其中原因。”
“自此，尸灵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不腐者嘶哑的声音听上去是在逐渐变得平静，更像一潭绝望的死水。
听到这儿。
李淼也终于明白了不腐者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不腐者看来，尸灵的生存方式虽然残忍，但他们并不是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这只是生存的方式而已。
而在燃烧之土上，大部分的族群，都将奉献自己，在永恒圣坛燃烧作为最崇高的理想。
毕竟，强大的智者总会向内探索，寻求“存在”的意义。
而燃烧之土也在某种程度上赋予了所有生命这生来便有的“存在”意义，让所有生命将其视为最崇高的理想。
尸灵也是如此。
因为“生存方式”的不同，它们比其他族群更加迫切的需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前往永恒圣坛燃烧，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燃烧，那便能证明尸灵的存在是拥有世界认可的本质意义的。
但奇怪的是，永恒圣坛并未接受尸灵的燃烧，反而是将其驱逐。
这使得尸灵彻底丧失了所有族群和生命眼中“存在”的意义。
大家都享受着至高的火光，并向着燃烧自己这个目标而进发，那我们享受火光，弱肉强食，自然是有着“正统性”的。
但你这尸灵不仅手段残忍，而且还不能在永恒圣坛燃烧……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才是尸灵被称之为“本不该存在的生命”的真正原因……
第570章 执拗的尸灵
李淼锁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将其中的信息量消化，而后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尸灵曾经拥有能够在永恒圣坛燃烧的薪火？”
“不是薪火。”不腐者摇头：“只是强大到跟薪火相差无几而已。”
“那他最后的结局怎样了？死在了熄灭时刻？”
不腐者微微仰头一叹：“在被永恒圣坛拒绝之后，他便在所有族群的见证之下自我裂解了。”
“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信念也随之崩塌，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李淼沉默了。
说实话，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算尸灵真的没有人能够燃烧，他也心存敬意。
他没有开口说话，不腐者的话却还没有讲完。
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彻底的平静。
“……不仅是尸灵，须格尤尔也是如此，还有某些存在于黑暗中不知是否消亡的存在，亦是如此……”
“只不过，除了尸灵之外，他们都没有前往永恒圣坛燃烧，自然也没有被拒绝。”
“那怎么能看出他们能不能燃烧？”李淼眉头微皱。
“他们曾联手掀起过动乱，故而被薪火降言，铭刻历史。”不腐者回应道：“这正是我希望你不要将尸灵和他们混为一谈的原因所在。”
“就算你认为尸灵和他们一样，但在我看来，尸灵与他们也是不同的。”
“……”李淼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并不那么认为。”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认真的回应了一句。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就算你们的那尸灵先辈没有在永恒圣坛燃烧，那他一样也是薪火，火光同样照耀了世界。”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尽管被永恒圣坛拒绝，但那位尸灵先辈自行裂解的行为，无疑是对“燃烧本质”的最好诠释。
听到李淼这话，不腐者也愣了愣，沉默良久后才道：“谢谢你的认可，烛火的战士。”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吧。”听了尸灵族群的故事后，李淼也将话题引入重点：“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想得到烛火的帮助？”
“不，你误会了。”不腐者微微摇头。
“你们拥有重燃世界的可能性。”
“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转告烛火的掌舵者，如果重燃世界的时候，能有用到尸灵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不腐者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守烛者的。”李淼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
说实话，原本他还觉得，不腐者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让烛薪岛的玩家来让他们开膛破肚，进而延续下去之类的……
但现在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腐者之所以跟他讲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寻求一个为重燃世界出力的机会而已……
看样子，即便是被永恒圣坛拒绝，他们也没有自暴自弃或者彻底堕落，反而是坚定而执拗的寻找起另一种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方法……
真是……令人钦佩啊。
说完这些后，不腐者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去。
但李淼却赶紧拉住他，询问起一些有关于世界的重要情报，例如永恒圣坛和熄灭时刻。
然而，不腐者和尸灵族群虽然确实是经历了熄灭时刻，但那相关的记忆依旧是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抹去，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