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得好听，一个法国人要帮英国人？简直笑掉大牙！”
“够了，这里是联合会，不是各位宣扬民族矛盾的地方！都安静！我们来听听会长怎么说。”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巫道。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会场主席台上的那名巫师。
“邓布利多，听说您之前和他打了一架，却并没有赢，是真的吗？”
第334章 天下熙熙
邓布利多刚才竟然有些走神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吵闹的巫师们，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按照格林德沃的说法，都这把年纪了，去享受一下最后的生活不好吗，还要把自己困在这种事情里，为这些他其实并不喜欢的巫师们劳心劳力，真的值得？
格林德沃说他这是贪恋权力，但邓布利多觉得并不是，他对权力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执念，他望着这些巫师们，浮现在心底的，是一种……怜悯，同情，慈悲，与关怀。
他们还都太年轻了，就像叫嚷着要对墨菲的人赶尽杀绝的巫师，邓布利多从中就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和格林德沃的影子，而那些温和的反对派身上，他则看到了中年时的自己，又或者那些沉默严肃不常发言的中立者们他们多像阿不福思啊。
站在一个拥有百余年寿命的长者的角度，他几乎能够从每个人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他能够理解他们，同情他们，因此他可以包容他们。
他可以接受他们犯错，因为他曾经犯过错，他可以接受他们那些对权力的勃勃野心，因为他也感受过权力那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对于一些食死徒，乃至于伏地魔，他都有着深深的同情与怜悯。
他深知人性的脆弱，深知人类的渺小，深知心灵的自私与善变，因此，他理解他人的复杂与身不由己。
他看到的是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中艰辛挣扎，他想尽可能的伸出援手，但太多的经验告诉他，他最好袖手旁观。
然而他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作为知道最多信息的个体，作为拥有更大能力的个体，他必须承担起比他人更多的责任，至少，他要避免那些最坏的结局。
“是的，如果你的意思是指墨菲达克霍姆有没有那么强大的话，没错，他已经是此世最强大的巫师之一。”
如果盖勒特在这里，一定会嘲笑自己又实话实说了。
这个真相只会带来压力，带给巫师们恐惧，令他们感到威胁，从而做出不利于自己想要引导出的那个决定。
但，诚实是他可以遵守的为数不多的美好品质之一，他无法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牺牲这些“小小的坚持”。
果然，巫师们再次骚乱了起来。
“如果连您都没办法打败他，谁还可以做到？”有人惊慌的问。
“也许我们应该避免和墨菲的直接战斗，那就是去送死。”有人退缩了。
但还有些人想要获取些别的什么，“我们听说纽蒙迦德的囚犯已经被释放了。甚至有人说，那场发生在您和墨菲之间的战斗，其实还有他人在场。”
“会长不是在接受你的质询！先生！”一名美国傲罗站起了身，怒斥道，“我们还是回到那个最紧要的问题上吧，会长，您对如何处理墨菲达克霍姆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不认为所有墨菲的追随者都是对他绝对忠诚的，我们没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缩小范围，减少敌人，只诛首恶，其余既往不咎。”邓布利多道。
这是个理想化的倡议，但他心中更乐意的提议比这还要理想化的多，然而身为联合会会长，他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他要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以避免人们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吵。
“我附议！”
“附议！”
不一会儿，温和派便纷纷举起了手表示同意。
但在座依旧有一半人没有举手。
“那些英国傲罗和守望者可不会觉得我们无辜，如果我们想要阻止墨菲，就势必会和他们战斗，难道到时候我们就凭这几句话让他们投降吗？”
“必要时，以武力自保当然是应该的。”邓布利多道。
这句话说完，那种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知道，一定有人会将这句话当成对英国巫师全面开战的借口。
也一定会有人借着打击墨菲的理由，趁机试图吞并墨菲的产业。
墨菲的巨量财富以及他积累起这财富的方法撩动起了他们的贪欲，所有的野心家，都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第二个墨菲。
墨菲实在是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
会议最终判处墨菲五十六项罪名，使其成为全球最高通缉犯，悬赏三万加隆。
但除此之外，却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决策。
国际施压？英国魔法部都退群了。
利用麻瓜社会打击保护伞？人家麻瓜都不听。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武力一途了，但会长明显是不愿意在英国燃起战火的。
至于袭击墨菲的麻瓜工厂之类巫师去袭击一群不知道自己罪行的麻瓜，这是正经巫师能干的事儿？私下里当然会有人这么想，但明面上却没人提。
于是会议在没有做出什么有效决策的情况下，便草草结束了。
但这显然不符合一些人的意愿。
散会后，不少巫师三三两两的串联起来，最终，在另一处古堡中，一个排除了邓布利多和温和派的小型联合会议秘密召开了。
与会的只有十七八人，但每个都是在各自各国魔法部中位高权重。
“邓布利多真是老糊涂了！”一上来就有人炮轰会长，“这种时候还想着减少敌人，怎么可能，英国现在还有人听他的吗？！”
“听说他手下有些人还在活动，”一名巫师道，“不过也半死不活的了。”
“得了，别说这个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讨论怎么守护巫师界的和平吗？”一名巫师嗤之以鼻。
其余众人一下沉默了。
又有一名秃顶美国巫师站起来，“各位，们都是各自国家巫师界的大人物，还有些是已经世袭了数百年的贵族。我想请问一下各位，你们金库中有多少金币？”
没有人说话，那美国巫师又问，“那你们可知道墨菲的金库里有多少金币？”
“呵，人家可不用在金库里屯金币了，现在古灵阁哦，现在已经叫英国巫师中央银行了，整个银行都是人家的，英国巫师界他随便说句话，落地就是钱。”
“没错，”美国巫师道，“而这一切的起源，就是保护伞公司。说实在的，我不在乎保密法之类的，我也不觉得卖给麻瓜一点掺水的魔药会出什么大问题，如果有办法绕过魔法部赚麻瓜的钱，我也乐意去干。这位墨菲和我们显然是同道中人。”
“但他把事情搞得太大了，现在眼看就引起了注意，墨菲是要除掉的，但他的保护伞怎么办？”
“你想把保护伞吞掉？”有人嗤笑，“不怕撑死吗？”
第335章 最后的拼图
“在座所有人，谁不想把保护伞吃掉？但我们也都知道，那做不到。”美国巫师道，“不过，保护伞公司是个跨国企业，体积庞大无比，即使把它分成一百份，每一份也足够我们在座的各位吃饱了。”
“墨菲之所以出事，原因在于他一个人吃了独食，但我不贪心，各位，我们一起把墨菲干掉之后，我只要属于自己的那百分之一。”
巫师们心动了，事实上，他们跟墨菲无仇无怨，对所谓保密法被破坏本身也不是多看重，之所以聚在了这里，无非是看到了墨菲倒台之后，留下的巨大利益。
“但现在整个英国魔法部都听他的，你打算怎么做？”有人问。
“英国魔法部，有多少人？”美国巫师道，“我们在座的来自各个国家，如果说服各国魔法部，组织起讨伐队伍，有多少人？”
“你真打算挑起战争？”
“战争也不需要我们亲自上场，”美国巫师道，“不过，战争也不是唯一的手段，我们还可以联络一些英国境内的反抗人士，这样的人定然不少，听说墨菲把阿兹卡班都快塞满了，或许我们还可以策划一起越狱事件。总之，我们能给他造成麻烦，让他顾不上自己的麻瓜产业。”
“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做一些商业上的安排了。”
“就像加斯东先生正在做的那样，”美国巫师道，“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也都有一些自己的小产业，小渠道。”
“或许我们每个人的体量和保护伞相比还差得远，但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他不就是卖个魔药吗？这难道我们做不到？只不过，他吃了独食，引人嫉妒，但我们人多势众，只要我们足够团结，就可以把这事做的更加隐蔽。”
墨菲与保护伞的关系被邓布利多曝光之后，这些各国巫师们才意识到墨菲究竟赚了多少钱，也才意识到如今的麻瓜社会是多么庞大的市场。
而且，在他们看来，墨菲做的事情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就是把麻瓜没见过的魔药包装一下卖给那群土包子吗？
墨菲能做，他们当然也能做。
因此，自去年起，各国巫师中，就有不少心思活络的开始搞些暗搓搓的小动作了。
只不过保护伞已经先期占领了市场，他们也不太熟悉麻瓜社会的各种规则，目前效益不是特别好，但即便如此，高额利润还是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把身家都投入了进去。
墨菲确实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他以极致的财富再次将巫师们的贪婪激发了出来。
……
另一边，离开了会议，邓布利多来到了格林德沃的藏身地。
后者正在喝酒。
“法国人别的不行，酿酒还是有一套。”格林德沃把一个杯子推到对面，“那个浪费时间的会议开完了？我猜，你们应该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邓布利多坐了下来，“好像在幸灾乐祸。”
“看你吃瘪确实有些乐趣，”格林德沃笑了笑，“摧毁墨菲在麻瓜世界的产业没有太大意义，甚至会让它们化整为零，以更隐蔽的方式存在，但如果想要对墨菲在魔法世界的势力动手，就势必要面对英国魔法部。我猜你一定不想挑起战争吧？”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避免战争这种最坏的结果发生，无论是巫师与麻瓜的战争，还是巫师与巫师的。”邓布利多道。
“你太天真了，阿不思。”格林德沃饮了一口酒，“必要的牺牲是存在的，什么都不想付出的人，就什么都无法得到。”
“不过这位墨菲的手段确实令人佩服，相比之下，年轻时的我就太过激进了。”
“无论在麻瓜社会和巫师世界，他的势力都是合法的，以至于想要对付他，就必须使用合法手段，否则我们就会变成坏人。”
“只有将两个世界结合起来看，由于巫师保密法的存在，他才是在进行非法的活动。”
“但偏偏，由于巫师保密法，我们没办法和麻瓜社会进行大规模的合作。于是在‘巫师与麻瓜的合作领域’内，他的实力远比我们强大的多。这真是个天才的设计。”
“不，不如说，他是在利用这个巨大的规则漏洞。”
“听起来，你很欣赏他？”邓布利多问。
“确实，如果我现在还是二十岁，甚至可能会追随在他身后，因为他的理想比之我的更有说服力，也更有可行性。”
“不过，可惜，我已经老了。”格林德沃道，“所以，我和他成为了敌人。”
“你可以离开，盖勒特，你已经自由了。”邓布利多道，“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甚至于，最近我也开始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格林德沃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不如放弃吧。”
“阿不思，如果说我这五十年中有什么长进，那就是我学会了放弃。学会了去接受一些东西，面对不可阻挡的命运，抗争固然可敬，但逃跑却也未必可耻，我们都不是圣人，善待自己、自私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这样的话，竟然是你说出来的。”
“五十年了，阿不思，我们都改变了很多。”
“但，也有没有改变的东西。”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还是说回墨菲吧，目前看来，依旧只有杀死他这一条路是能够真正阻止他的……”
或许巫师界对英国魔法部的战争也行，但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展开，杀死墨菲是对巫师界损伤最小的方案。
或许，这就是格林德沃所说的“必要的牺牲”？
但杀死墨菲谈何容易，上次他们没能做到，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了。
“如果，你们依旧想要阻止墨菲的话，最好尽快。”突然，门外走进来一名黑衣教士。
“墨菲达克霍姆正在建造一个‘天线’，”黑衣教士无视两人警惕的神色，来到了桌前，用那种慈爱柔和的声线道，“这是最后有可能阻止他的时机。等到他的‘天线’建成，他便可以找到制造魔法石的原料，从此他将补上最后一块令魔法大爆发的拼图。”
“到那时，巫师保密法的破灭便成为定局。”
“秘密将被揭开，誓言自此打破，世界的毁灭进入倒计时。”
“那是我与你们都不愿见到的。”
“阻止他建成那座天线，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