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实模拟游戏 第9节

  在一个小巷口,秦远甚至亲眼目睹了一场小小的骚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死死抱着一个刚从小商店里买出来的伏特加,被另外两个同样眼神浑浊的男人拉扯争夺。

  三个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嘴里喷着酒气和污言秽语,只为那瓶廉价的液体。

  最终,瓶子在撕扯中“啪”地摔碎在冰冷的石阶上,暗红色的酒液混着雪水流淌开来。

  三个男人看着破碎的瓶子和流淌的“珍宝”,呆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咒骂和扭打……

  周围的行人大多熟视无睹,匆匆绕开,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

  “我操……”刚子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帮老毛子…为了口酒,命都不要了?”

  秦远摇头:“现在这状况,还是禁酒令的成果,在此之前,在莫斯柯光是在大街上每年被冻死的酒鬼都有几千人。”

  刚子瞠目结舌。

  但秦远这话,一点都没虚。

  对于伏特加,苏联政府内心是很纠结的。

  这款酒带来了大量的财政收入,但是也给全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健康问题。

  80年代苏联统计,每年有4万人死于酒精中毒,男子的寿命在20世纪70年代从66岁下降到了 63岁,酒精中毒的死亡率达到了千分之一。

  是世界平均水平的十倍。

  到了80年代中期,苏联仅每年进入专门机构进行醒酒的人接近900万,400万人染上了酒瘾,不得不进行专门治疗。

  上层改革认识到,要振兴经济,就必须控制住苏联公民的酗酒。

  于是从1985年起,便在全国开始颁布禁酒政策。

  50%的酒厂被关停;

  大量葡萄园被推土机铲平;

  商店中午以前禁售酒类;

  白酒企业遭到强制整顿和关停。

  但,这一政策不仅没有带来预期中的“清明社会”,反而直接导致苏联财政“血崩”。

  1987年,合法酒税锐减,国民收入骤降8%到10%。

  1988年,禁酒令悄然松绑,但黑市早已泛滥,走私伏特加、地下酒精交易风生水起。

  就连一些带有酒精的清洁剂,都能被苏联的酒鬼们买爆。

  不止这个,像便宜香水、净化空气的东西、杀虫剂和鞋油这些,只要里面带点酒精,大家都抢着买。

  可见这个市场,到底有多么庞大,苏联的酒鬼们又有多么疯狂。

  而现在,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场景,比任何资料都更直观地印证了这一点。

  在轻工业产品中,衣服鞋子是刚需,是体面。

  但在这片冰天雪地、压抑迷茫的土地上,酒,尤其是高度烈酒,才是真正能点燃血液、麻痹痛苦、甚至充当硬通货的“液体黄金”!

  突然之间,秦远想到了什么。

  酒,没错,就是酒。

  现如今老毛子最想要的,就是酒。

  但此时是1990年,禁酒令仍然在持续。

  既然酒没法光明正大进入这个市场。

  那含酒的气泡水呢?

  又或者,干脆一点酒精都不含,仅仅只有酒味的饮料。

  会不会在这个市场,得到热销?

  秦远想到了一款饮料格瓦斯。

  秋林格瓦斯,这款原本创造于斯拉夫族群,但在冰城生根发芽的低酒精饮料。

  前世,他曾经看过格瓦斯的介绍资料。

  在五十年代,玉米大帝曾经试图推广格瓦斯,却因口感改良失败沦为笑谈。

  但过去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啊!

  现在是禁酒令时期,苏联人连清洁剂都甘之如饴,还会嫌弃之前口感不佳但劲味十足的格瓦斯?

  他记得在前世,格瓦斯似乎也是兴起了,并且在俄罗斯超市货架上,与伏特加比邻而居。

  这就意味着,格瓦斯在后世得到了毛子的接受。

  那现在呢?

  格瓦斯出现在了莫斯柯的街头小巷吗?

  秦远立刻奔赴莫斯柯街头大大小小的国营百货店。

  没有没有一瓶格瓦斯的身影。

  苏联普通人,尤其是老一辈和乡村居民,确实普遍掌握用面包干进行简单、自然的乳酸发酵制作基础格瓦斯的“技术”。这是一种代代相传的生活技能,不需要复杂工具和专业知识。

  几乎如同中国人腌咸菜、做面酱一样,是一种生活常识和家庭传统。很多主妇或老人掌握着制作方法。

  然而,这种家庭制作与工业化生产(如哈尔滨秋林所代表的)存在巨大技术鸿沟。后者涉及专业的微生物学知识、精细的工艺控制、现代化设备和规模化生产管理。

  禁酒令时期,苏联人到哈尔滨学习的,正是为了满足禁酒令下暴涨的市场需求,将本国传统的国民饮料升级为高效、高品质、大规模商业产品的“现代化生产技术”。他们缺的不是“怎么做格瓦斯”,而是“如何在工厂里又快又好地大量制造格瓦斯”。

  哈尔滨的成熟技术和历史积淀(尤其是在保留传统风味基础上的工业化经验)是苏联急需的宝贵资源。

  现在主角,钻的就是这个空子,在苏联还没有成体系的建立格瓦斯生产线,之前,来攫取这部分黄金。

第12章 潜在的庞大市场

  刚子一直跟在秦远身边,看他跑了一家又一家百货商店。

  满脑子的疑问,不知道秦远在找什么。

  “远哥,我们要找什么?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找。”

  秦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向柜台后面一个穿着蓝色制服、面容有些刻板的中年女售货员。

  “打扰一下,同志。”秦远用刚学不久的俄语,流利开口,“你们这里有格瓦斯吗?”

  女售货员正低头整理票据,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困惑。

  “格瓦斯?”她重复了一遍,明显在回忆什么,“没有。商店里早就不卖格瓦斯了。也许乡下有些老太太会自己酿。”

  秦远心中一动,追问道:“为什么?以前不是有的吗?”

  女售货员撇了撇嘴:“以前?是有过,但味道根本难以保证!有时酸,有时苦,有时甜。好喝的格瓦斯,数量太少了。”

  “现在除了那些酒鬼,谁还喝那玩意儿?”

  这就对了!

  没有工业化生产!品质无法保证!

  这就是计划经济下格瓦斯消失的根本原因!

  玉米大帝的推广失败,不仅因为口感改良问题,更在于没有建立稳定、标准化、规模化的生产体系。

  秦远心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他的猜测完全得到了印证!

  “谢谢。”秦远压下翻涌的情绪,对女售货员点点头,转身拉着还在云里雾里的刚子快步离开了商店。

  “远哥,格…格瓦斯是啥玩意儿?你找它干嘛?”刚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种饮料,”秦远脚步不停,“一种能让咱们在莫斯柯站稳脚跟,甚至撬动更大生意的宝藏!”

  “走,回去再说!”

  估摸着时间,老张头应该回来了。

  两人匆匆赶回旅馆。

  刚推开房间门,果然就看到了老张头还有大斌子。

  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房间里还多了一个陌生人。

  这是个典型的斯拉夫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但有些瘦削,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工装外套,金发微卷,蓝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谨慎。

  他拘谨坐在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看到秦远进来,立刻站起来,同时双目也在秦远身上打量着。

  “远子,回来了?”

  老张头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后的放松,指着那青年介绍道,“这就是我那老伙计的外甥,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在契卡市场那边的仓库区管着几个库房,算是个小头目。”

  他又对瓦西里用磕磕绊绊的俄语夹杂着手势介绍:“瓦西里,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秦远,我们的头儿。”

  “您好,秦远。”瓦西里有些生硬地用中文发音叫出秦远名字,伸出手。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但皮肤粗糙,带着长期干体力活的痕迹。

  “您好,瓦西里伊万诺夫。”

  秦远微笑着用清晰的俄语回应,有力地握了握对方的手。

  这流利的俄语让瓦西里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对秦远这个“外国商人”的俄语水平明显感到意外。

  原本的拘谨,也是稍稍缓解了些。

  “他俄语说得很好!”瓦西里忍不住对老张头低声说了一句。

  老张头摸了摸稀疏的胡子,淡笑道:“这小子本事大着呢!”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秦远示意大斌子给瓦西里倒了杯热水。

  “瓦西里同志,”秦远问道:“我们这次带了些货过来,主要是牛仔裤和羊毛大衣。想请教一下,在契卡市场那边,怎么出手比较方便?”

  “是租一个摊位还是在大街上摆摊就行?”

  瓦西里之前听老张头提过这个问题,谨慎地回答道:“契卡市场现在人很多,货很多,人也很杂。”

  “租固定摊位价格不低,而且需要许可证,现在…很难办下来。”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在街上摆摊的话,可以是可以,但也要小心。”

  “警察经常检查,特别是看到外国人。他们…喜欢钱。”

  说这话的时候,他搓了搓手指。

  秦远点点头,这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九十年代初莫斯柯的市场管理混乱,地头蛇和警察是绕不开的坎。

  他需要瓦西里的关系网来提供一些庇护和便利。

  “明白了,多谢瓦西里同志提醒。我们带来的样品,你看了吗?觉得在市场上怎么样?”秦远指了指大斌子带回来的样品包。

  瓦西里拿起一件牛仔裤仔细摸了摸布料厚度,又看了看一件羊皮大衣的做工,眼中流露出赞许和一丝热切:“质量…非常好!牛仔裤很结实大衣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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