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都按数给那几个老广送过去了,合同也签了,白纸黑字红手印,写得明明白白,二十天!我麻杆儿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让他们老老实实等够二十天!”
麻杆儿很清楚这几个南方人的重要性,拍着胸口打包票。
“说什么傻话!”秦远看着麻杆儿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麻杆儿瘦削却紧绷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你的命,比你想的重要得多。守好家,看好货,就是大功一件。等我们回来,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
“是!远哥!”麻杆儿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秦远不再多言,目光扫过身边如山般矗立的大斌子、精悍警惕的刚子、以及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张头。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离别的味道。
“走了!”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他弯腰,一把提起脚边两个塞得几乎要爆开的巨大编织袋,那沉重的分量仿佛是他此刻野望的具象化。
他迈开步子,跟在大斌子开出的“路”后面,朝着那墨绿色的钢铁巨龙K3次列车的硬卧车厢入口走去。
就在他的左脚刚刚踏上冰冷、布满油污的列车踏板,整个身体进入车厢阴影的那一刹那
【叮!】
一声清脆、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无比清晰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关键节点触发:踏上“K3”国际列车,正式开启“国际倒爷”职业路线!】
【新手保护,职业路线已隐藏(可开启)】
【成就达成:初踏黄金之路!】
【获得成就点:200点!】
【财富榜排名计算中……综合评估:初始资产、风险系数、潜在利润空间、路径稀缺性……】
【财富榜排名更新:当前排名:9800名!(↑上升200名)】
嗡!
秦远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脚步猛地一顿,差点被沉重的行李带倒!
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惯有的从容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
什么情况?!
这该死的“游戏”……原来不只是看钞票?
选择的路径、从事的职业……也能直接影响排名和所谓的“成就点”?!
国际倒爷路线……200点成就……直接跃升200名?!
不知道其他玩家选择了选择的路径、从事的职业是什么?
他意念一动打开了【财富排行榜】
双目如刀,从财富榜9800的位置,如同攀登天梯般,急速向上扫视!
他敏锐地注意到排行榜上的名字构成:
有的是混乱的数字用户,有的则直接冠以地域名称,甚至极少数似乎大胆或愚蠢地用了角色真名。
最令人瞩目的,是前十名的顶尖玩家!
凡是带有地域属性的,无一例外全部集中在燕京、尚海,羊城三大核心都市圈!
让他意外的是,他下意识想点开一位同样是“燕京”定位的玩家详细信息,尤其是查看对方的职业路线和定位标签。
结果
【该玩家隐藏了所有角色定位标签信息。】
【该玩家隐藏了所有角色定位标签信息。】
果然啊,这种涉及自身的秘密,除了一些萌新和嚣张之人之外,无一例外都显示了隐藏。
毕竟越在前列的玩家,越容易被所有人关注,谁都不想成为一个全天候的透明人!
让所有潜在的敌人、嫉妒者、追踪者,随时能在地图上锁定他们的位置轨迹!
对于玩家而言,这里就是黑暗森林!
暴露位置就等于自寻死路!
到此刻,秦远才真正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游戏!
自己身处在游戏世界,不是重生,而是穿越!
“远哥?!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列车员吹哨要关门了!”刚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用力拉了秦远一把。
秦远猛然惊醒!
“来了!”
他的心态已经彻底平和了下来。
应了一声。
借着刚子的拖拽之力,他顺势发力,另一只手仍死死攥住沉重的行李包,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一步跨越!
彻底将自己和那份沉重到几乎拖垮他的行李,完全踏进了车厢!
“哐当!”
沉重的行李被刚子和大斌塞进床底。
“呜!!!”
就在秦远刚刚在硬卧中铺躺下的瞬间,又是一声更加高亢、穿透力更强的汽笛长鸣,如同宣告征途开始的号角!
紧接着,“哐当!哐当!哐当……”
车轮开始有力地、有节奏地撞击着冰冷的铁轨,声音由慢到快,由缓到急,带着整个庞大的钢铁车厢微微震动起来。
窗外的站台、送行的人群、燕京站那熟悉的轮廓……
开始缓缓地、然后加速地向后退去,越来越模糊。
K3次国际列车,喷吐着浓烟,车轮铿锵。
义无反顾地向着北方,向着莫斯柯,轰然驶去!
第8章 氪金的任性,学习外语
两天后,燕京莫斯柯餐厅。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家西餐厅,燕京人亲昵地称之为“老莫”对中国人来说,“老莫”的称谓意味着亲近和尊重。
在八十年代之前,在这里吃饭,象征着拥有特权,是大院子弟的专属。
但改革开放后,笼罩在莫斯科餐厅的政治和特权色彩逐渐淡去。
在消费者心目中,莫斯科餐厅成为一家历史悠久、服务上乘、真正意义上的餐厅。
到了现在,也就是1990年,花上一百元就能在这吃上一顿大餐,所以顽主们也经常光顾于此。
“什么?秦远这小子,带着斌子他们上了K3?”
一名穿着皮夹克流里流气的青年充满诧异道。
他可知道,K3的尽头就是莫斯科,这上了K3不就等于去苏联了吗?
要知道,国内与苏联恢复外交才不过一年的时间。
这个时候去那边,不是找死吗?
一路上的车匪路霸,本地帮派,风险高的很啊!
“是,现在圈里都传遍了,有的说秦远背了一屁股债,跑路去了苏联。也有的说秦远跑去苏联是去做生意,什么说法都有。”
“疯了他吧!”青年不屑一笑:“他不就读了个高中吗?和我们混了这么多年,他做生意?”
他已经等着看笑话了。
与此同时,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一条墨绿色的钢铁巨龙正昼夜不息地穿行。
两天过去,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已经从最初的喧嚣,变为了单调而深入骨髓的背景音,渗透进车厢每一个角落,甚至渗透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混杂着烟味、汗臭、方便面调料包的浓烈气味,脚丫子异味以及各种语言的吵闹喧嚣,在这狭长的钢铁牢笼里发酵、沉淀,形成了一种独有的K3“风味”。
车窗外,广袤的平原开始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山峦的线条在暮色中显得越发苍凉雄浑。
秦远一行四人占据了硬卧车厢一角。
刚子和大斌子占据了上下铺,此刻都闭着眼睛睡觉,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恢复耗损严重的体力。
他们两个和秦远老张头,分两段时间守夜。
现在K3国际列车上,虽然没有多少倒爷。
但潜在的危险同样不小。
守夜,就是守财!
秦远坐在靠窗过道的边座上,对面是同样坐着的精瘦老头老张头。
火车单调的摇晃令狭小的桌面也不断震颤,桌上一个铁皮水杯里的水微微荡漾着。
“老张叔,”秦远压低声音,确保不惊扰到周围昏昏欲睡的乘客,“前面快到二连浩特了,再往前,就过境到蒙古了。”
“这路走一半了,到了莫斯柯那边…具体怎么说?”
老张头浑浊的老眼透着窗外的暮色,眼神似是在追忆什么。
闻言收回目光,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馕饼,用力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干嚼着,嗓子有点发哑:“‘达瓦里希(同志)’…现在能喊了。前些年光喊‘达瓦里希’不够,喊多了容易惹红袖章。”
“现在嘛…听说放开些了。”
他咽下嘴里的干粮:“你的意思我懂。但找人接头?不能瞎找!”
“我以前在那边熟的老伙计死的死,散的散,捞进去的也不少。信得过的…真说不准了。”
他看向秦远,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认识个小子,他舅舅在个啥‘契卡市场’那边管仓库的,算半个自己人。”
“前年寄过信来…就是不知道人还在不在那个位置,认不认我这老骨头。”
秦远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老张头这份谨慎和有限的资源,已是当下的倚仗,不能指望更多。
没有可靠的本地关系网,带再多的货都可能砸在手里,或者被人生吞活剥。
他靠在坚硬的椅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视着车厢内拥挤的景象。
硬座车厢拥挤不堪,过道甚至座椅下都塞满了人。
秦远的目光掠过这些身影,穿过拥挤的乘客肩膀缝隙,落在斜对面靠近车厢连接处的座位上。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戴着眼镜,穿着洗得发白但整洁的工装外套,在嘈杂摇晃的车厢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面前那个小小的桌板上,没有堆放着食物、杂物或是用来占位的行李,只孤零零地躺着一本厚厚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