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过于狭窄的环境会让她束手束脚，就像网球运动员无法尽情地伸展手臂挥舞球拍。
这样的她，不仅救不了风翎，反而会拖累风翎。
叶峥不再多说，转身朝山谷跑去。
猫蛛同样挤不进地洞里，急得团团转，见叶峥跑向山谷，它也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的风翎正晕眩着，在洞穴里摔得七荤八素。
下坠时她有尝试过自救，用牙爪和锥刺扎进土层来稳固自己的身体。
奈何手里抓住的人太重！并且松不开手！
牙爪和锥刺在土层上划下深深的痕迹，一路差点磨出火星子！
她最终嘭的一声摔到地上，浑浊的空气带着尘土灌入鼻中，呛得她连声咳嗽。
上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经过两三百米长的洞道的传递和回响，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她也实在没力气回应。
这样的高度，恐怕得使劲扯着嗓门吼，才能让地上的人听清她的声音。
风翎心中不禁感慨，幸好自己是半滑半坠的摔下来，如果是直挺挺的自由落体，几百米的高度不摔死她也能摔个半残。
之前失踪的队员，不会全是摔死的吧？
她缓缓站起身，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两名格鲁乌猎手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
没想到她还活着，是吗？
风翎朝他们笑了一下。
眼前忽地一黑，她愣住。
不会吧？我这么脆吗？摔一下就要晕了？风翎心中愕然。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眼前变黑，不是因为要晕倒，而是头顶流下来的血挡住了视线。
摔得真惨，满脸都是血。
她抹了抹脸，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那两名猎手，心想：你们俩怎么不怕摔呢？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真不公平。
两名格鲁乌猎手紧张地看着她，膝盖微颤，慢慢往后退。
风翎没有急着找他们算账，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与人面鸦视觉共享时，她觉得地下洞穴还算宽敞，现在却觉得逼仄，身体只能勉强站直，无法要做出蹦跳或挥拳之类大幅度的动作。
这种环境，打架不爽快。
两名猎手突然俯身冲来！
哧！
两把尖刀一左一右，几乎同时插进风翎的腹部！
风翎低头看，说来讽刺，这两把刀还是黄毅免费送给格鲁乌的物资。
她咧嘴笑道：“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吧？”
第448章 怪物
猎手嘴唇颤抖的咕噜了一句什么。
如果风翎能听懂格鲁乌语，就会知道对方在骂她：怪物。
两名猎手见攻击无用，握着刀柄想将武器拔出，但此时风翎身上炸开一层层银鳞，鳞片密集排布，将刀刃死死卡住！
眼见刀拔不出来，两人立即松手，转身就逃！
精神威压如磅礴的暗潮袭来！
嘭咚两声，格鲁乌猎人齐齐软瘫在地上。
风翎的精神力来自卡牌西王母，西王母是司掌灾疫、刑罚的原始自然神，因此气质与叶峥不同，她的精神力充满远古蛮荒的恐怖，一种死亡临近却不可知的恐惧。
风翎把刀从自己腰上拔出来，然后走到两人身边，蹲下看了看。
“有什么可跑的，遇到危险，大家要齐心合力才能渡过难关。”她一边说，一边在两人身上摸来摸去。
她在其中一个人的衣服里找到了吉恩的耳机。
本想用耳机和对方交流，但地洞太深，没有信号，同声传译的功能无法使用，风翎只能放弃。
如果现在撤掉精神威压，这些格鲁乌猎手肯定会跑掉。
总不能全杀了吧？
“法治社会，滥用私刑肯定不合适，这样做太反人类了。”
风翎考虑片刻，握住尖刀，将两个格鲁乌猎手的跟腱挑断，然后收了精神威压。
鲜血涌出，洞穴内响起凄厉的惨叫！
风翎不禁皱眉，觉得眼前痛苦翻滚的两人像极了被戳出窟窿眼儿的蝗虫，只是他们的嚎叫远不如虫鸣声悦耳。
她不理解这有什么可叫唤的，又没要他们的命，也没砍断双腿，仅仅是各挑断一只脚的脚筋而已，行动能力并没有完全丧失。
“Don't cry~”风翎将两人拎起来，用有限的词汇量告诉他们，“go~go~go~快带路，肯定有路可以通往地上。”
格鲁乌猎手扶着岩壁，忍痛站起，冷汗与眼泪一起往下淌。
风翎又轻轻推了他们两下，他们不得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身后传来翅膀扑腾的声响。
是几十只人面鸦从洞口飞下来了。
风翎便指挥人面鸦飞到猎手的脑袋和肩膀上，只要他们走慢了，人面鸦就啄他们几下，省得风翎自己动手。
洞道幽深，昏暗无光。
风翎持有卡牌蝙蝠，在黑暗中行走没什么阻碍，虽然看不见颜色、纹理等细节，但四周环境和物体轮廓都很清晰。
前面那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只偶尔发出伤口疼痛难忍的闷哼。
风翎跟在后面，回忆刚才在他们身上找耳机的时候，似乎也没发现任何照明工具。
看来这两人持有的卡牌，不仅耐摔，还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好吧，这样推测并不严谨。
毕竟在洞穴里行动自如不一定需要夜视能力，比如鼹鼠，几乎是个瞎子。
洞道弯弯绕绕，风翎胡思乱想。
反正她也不赶时间，就让思维随意发散。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记不清经过了几个分岔口，前面那两人停下脚步，不走了。
人面鸦不满地啄他们的头皮，他们闷不吭声地忍耐着。
“怎么不走了？”风翎不解，“go一下呀，go？听不懂吗？”
一名猎手浑身发抖。
风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躯体的轮廓在轻微颤抖。
可是为什么？难道跟腱断裂的伤痛就这么难以忍受？
她以为，凭猎手的体质，这点伤势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这时，风翎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动静像有什么巨物正在朝这里靠近，她能听见粗粝的摩擦声，呼哧呼哧，头顶上方也扑簌簌的落下沙土。
她立刻想到了那头大嘴怪物，正试图分辨怪物要从哪个岔口出现，发抖的那名格鲁乌猎手突然发难！整个人朝她撞来！
只是他到底被挑断了跟腱，动作不够灵敏。
风翎快速侧身躲开，对方扑了一空！又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前冲了数米远！
然而没等猎手的身体摔倒，右侧的分岔口里猛地蹿出一条巨型蚯蚓！
风翎吃了一惊，急忙挥出牙爪咬住猎手！却还是迟了0.1秒，怪物满嘴的尖牙已然咬住猎物，并轰轰隆隆地钻进另一个洞口！
风翎哑然。
她的牙爪上，只剩下血淋淋的半截身体。
而巨型蚯蚓宛如到站减速的地铁，不见头尾，只有中间的车厢在她眼前缓慢移动。
风翎怀疑这头怪物在突袭觅食之后无法拐弯，只能借助一条条彼此相连的洞道来行动，下一次不知道会从哪个洞冒出来。
机不可失，怪物的头已经进洞，她可以趁现在攻击怪物毫无威胁的躯干！
风翎正要动手，另一名猎手突然大吼，嘴里飞快说出一串句子！
风翎满头雾水，蹙眉看去，便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手榴弹，环扣竟已经拉开！
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那枚手榴弹沾满泥土，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型号与救援队不同，环扣拉开后火花闪烁！
火光映照格鲁乌猎手的脸庞，有泥，有泪，有血。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此刻双目赤红，眼神里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怀揣手榴弹朝风翎冲来！
尽管语言不通，但是看见对方视死如归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风翎竟感到钦佩，还有一些感动。
轰轰轰轰！！！
洞道里爆炸声震耳欲聋！
砂石翻滚！尘土飞扬！
蚯蚓巨兽因强烈的震荡而惊恐，快速蠕动粗肥的身躯，逃向洞穴深处！
风翎感觉到身上有些火辣辣，鳞片大约也掉了一些，但问题不大。
当初在隧道里，她提前安置了大量炸药，也没被炸死，如今只是一枚小小手榴弹，当然也不会有事。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洞道可能发生坍塌，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硝烟渐散，她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哎？”因为过于意外，风翎不禁发出了声音。
原来不仅她没死，这名格鲁乌猎手也没死！那她刚才的感动算什么？不是要和她同归于尽吗？！
风翎这边疑惑着，那边的猎手却如遭雷击！
他满脸不敢置信，看着风翎的双眼充满恐惧，嘴中一遍又一遍重复道：“怪物，怪物……杀不死的怪物……”
他没有念叨太久，因为风翎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我白感动了。”风翎收回骨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倒下。
第449章 权衡利弊